第213節
連盼舊傷未愈,每天強顏歡笑,他已心疼至極,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如果不是擔憂她,他恐怕感覺自己都無顏再去見連盼! 嚴易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不管是對他自己,還是對他或者連盼身邊的人,他早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包括他自己在內,總是在讓連盼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 可以說,連盼從前對楊小葵有多同情,現在對楊小葵就有多厭惡,嚴易更加不必說,他從頭到尾都極其惡心這個心機滿滿、恃弱賣弱的人。 因為連盼出事,嚴易現在對食園這一大幫子人都極其不滿,如果不是看在連盼的份上,他早已將這些所謂的這個媽、那個嫂,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人全部解雇。 原先派去食園駐守的兩名保鏢都已經受到了極其嚴厲的懲罰,這些留下來的人……倚仗著連盼親和,就都蹬鼻子上臉了嗎? 他很少發脾氣,因為良好的教養,也從不對人大吼大叫,很顯然,一個人的威壓和他的音量沒有半分關系,孫勇軍站在跟前,被他這么一問,冷汗都下來了。 嚴易的目光,好像要殺人一般。 孫勇軍支支吾吾,望了一眼楊小葵,氣得跺腳,唉了一聲。 這件事,說起來真是冤孽。 楊小葵上次被連盼直接帶人扔在了國道上,人嚇得不輕,后面養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白悅欣希望她再回食園,所以又帶她去看了一次醫生。 經過治療后,楊小葵臉上的胎記已經很淺了,涂抹遮瑕力很強的粉底已經可以掩蓋胎記,她驚喜異常,從此愛上了化妝。 不過作為一個化妝新手,畫出來的妝總是慘不忍睹的,不管怎樣,總算是不用帶口罩了,楊小葵的心情還是十分激動的。 她這回回食園來主要是來拿東西的,順便想再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再回來。上回走的實在匆忙,連盼壓根就沒給她收拾行李的機會。 說實話,楊小葵也不想來這里遭白眼,但是拿人手短,她只能硬著頭皮過來,白悅欣特別給她交代了一個任務,她必須要來——而且,臉上容貌大變,說實在的,楊小葵也很想在以前認識的人面前現一現。 她剛來的時候,孫勇軍壓根都沒認她來,當然是不讓她進食園了。楊小葵一直在門口苦苦哀求,首先是表明了身份,接著說自己就是進來收拾一下行李,不會待多久,后來張媽跟袁子晉兩人實在看不過去,這才放她進來。 孫勇軍是負責食園安保的,觀念也比較簡單,楊小葵進來拿行李,對食園的安全并不會造成什么威脅,都是認識的人,所以他也沒太堅持咬人不放。 哪里料到楊小葵聽說嚴易今晚要過來,就一直在園子里磨磨蹭蹭,還畫了個大濃妝沖到了兩人面前,這才惹出了這個事端。 孫勇軍還以為她早就收拾東西走人了呢! 可是現在…… 孫勇軍滿頭冷汗,連忙解釋,“嚴先生,楊……楊小姐是回來拿行李的,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放她進來了?是阿貓阿狗都能隨意進出園子嗎?” 嚴易的聲音聽上去仿佛都要結冰了,孫勇軍不停抹汗,語無倫次,“不是……我……” 他又是害怕,又是著急,腦子里一時空白至極,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嚴易自進來就沒正眼看過楊小葵,但是對于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己,楊小葵心里還是很欣喜的,連忙湊上前來道凄慘道,“嚴先生,這不怪孫大哥,是我求他,讓他放我進來收拾一下行李的……對不起……” 她自以為這樣或許能替孫勇軍解圍,又凸顯了自己的柔弱大度,誰知嚴易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光如刀,“我跟你說話了嗎?” 楊小葵被噎住,滿腔柔情此刻都化為了霧狀的紅眼圈,極其委屈地抽噎道,“不是……我……” 她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跟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就是想跟嚴先生送點夜宵過來……” 溫斯特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看得嘖嘖搖頭。 這姑娘,臉皮真是厚得可以啊!是腦殘劇看多了,角色扮演上癮了?這做作的演技,這做作的聲音,還以為自己是白蓮花女主角嗎? 他在心底默默為楊小葵點了一排蠟,要知道,她面前的嚴易,可是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怎么寫的人喲! 如此不上臺面的小丑,竟然也敢在嚴易這樣的黑山老妖面前玩弄這些心機,真是嫌命長! 眾人正在門口僵持間,食園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溫斯特抬眼一眼,就發現食園門口又來了一輛sao包的紅色跑車。 連盼猛然打開車門,冷著臉就跑過來了。 當然了,由于她紅著眼,眼皮也有點腫脹,多少降低了一點怒氣滿滿的威嚴度。 隔著老遠,連盼就認出了楊小葵。 她摘了口罩,那股渾身上下令她討厭的味道還是揮之不去,尤其是看見她手上還拎著一個食盒后,連盼簡直是氣得發抖。 “盼盼,你……” 連盼一過來,嚴易迅速就轉移了目光,他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啪!——”的一聲。 連盼連看都沒看他,直接輪圓了袖子,給了楊小葵一個響亮的巴掌。 溫斯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他和連盼的接觸雖然不多,但會所里大家基本都是知道連盼這么一號人物存在的,偶爾也會談起,老板娘嘛!聽說是個非常軟萌和善的妹子,但是現在——這個畫風! 楊小葵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打蒙了,她捂著臉,剛想沖上來,嚴十四已經停好車,從園子里鉆了出來,十分有眼力見地在后面抓住了楊小葵試圖還擊的手。 連盼怒氣不消,左右開弓,直接啪啪又給了她幾巴掌,只打到兩手通紅,這才放手。 她氣得發抖,手掌打得都發麻了,隱隱作痛,想必楊小葵臉上更疼……黑夜里,楊小葵油光滿面的臉上紅痕陣陣,她氣得恨不得破口大罵,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務,又只能緊緊抿住了嘴唇,默默垂淚。 “是我不好,連小姐,你要打就打吧……” 她低著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人卻站著沒動,手里還緊緊抓著那個食盒。 連盼氣得發抖,連嘴唇都在哆嗦,站在原地喘氣,嚴易看得心疼不已,立刻站到她身后,拍著她的后背替她悄悄順氣。 誰知連盼卻反手一下子拍開了他的手,啪的一聲清響,聲音絲毫不亞于剛才扇楊小葵巴掌的力度。 嚴易手臂上瞬間就多了一塊紅印子。 溫斯特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 這姑娘,夠辣的啊!瞧給嚴易這氣受的! 周辰見狀,只得默默驅車離開。 楊小葵越是這樣裝柔弱,連盼就越生氣,看她手指把食盒邊緣抓得發白,連盼猶不解氣,上前就直接扯住了盒子要往地上扔。 然而楊小葵嘴上說得好聽,手卻死死抓著盒子不肯放手,嚴易連忙上前,替她把食盒扯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木制的盒子啪嗒一下摔開,里面的幾個盤子在地上滾開,飯菜撒得到處都是,幾人僵持的小道上,瞬間傳來了一陣異香。 別的不說,就算菜的賣相被破壞成了這樣,它的味道卻還是異常勾人,連溫斯特都忍不住跟著吞了一口口水,在一旁好奇道,“這是啥呀?” 連盼紅著眼,見盤子沒碎,就拼命站在地上拿腳去踩——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楊小葵的氣,還是在生嚴易的氣。 總而言之,看見這些女人跟瘋子一樣往他身上撲,她就氣的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部給宰了,既生氣世上竟然有如此多不知廉恥的女人,又生氣嚴易竟然會這么招蜂引蝶,更生氣的是自己——這種味道,短時間之內,她已經無法再做出來了。 看見她發瘋的樣子,楊小葵眼里還含著淚,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故意抽噎道,“連小姐你不要太傷心,我相信你的手傷一定會恢復的……” 因為被扇了好幾巴掌,她此刻說話嘴里有些含糊不清,連盼聞言,紅著眼,直接朝她啐了一聲,“不要你管!” 她就像瘋了一樣,非要用腳將盤子給踩碎,實際上,食園的食具都是質地精良的東西,剛才盤子從食盒里摔出來,也都只是磕了幾個小角而已,她這樣拼命踩,如何踩得碎? 嚴易看得心疼不已,剛想伸手去拉她,卻被連盼尖叫著又拍開了他的手臂,“你別碰我!” 她兩眼通紅,望向他的目光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憤怒,嚴易緊緊咬住了牙,猛然彎腰,將她抱起,連盼卻只是尖叫著不停在他身上又打又踢,溫斯特在一旁看得又驚又嚇。 “老板娘脾氣好大哦!” 他不知前情,只以為是連盼看到楊小葵心懷不軌所以吃醋,所以猶在一旁感嘆。 嚴易半仰著頭,任由連盼像一頭發瘋的小豹子一樣,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打——女生的指甲鋒利,他臉上已然有了幾條細細的血痕。 溫斯特見狀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嚴易寒冰一樣的目光射向嚴十四,嚴十四立刻會意,一肘子就砍在了楊小葵腦后頸,楊小葵身軀疲軟,癱倒在地。 嚴十四拖著她的身子往園子里走,溫斯特蹲在地上,對被潑灑的飯菜感覺異常可惜。 他久在會所,只對研究感興趣,還沒來過食園,自然也沒見識過連盼的手藝,光是楊小葵的這個功夫,就已經很能唬住他了。 見嚴十四的身影走遠,溫斯特悄悄蹲下身來,用手撿了一塊還算干凈的rou扔進了嘴里。 rou片彈嫩,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只不過這個點頭的動作還沒持續一秒,他臉上的表情卻忽而凝固了。 rou里放了東西。 ------題外話------ 預告:明天解決白悅欣。 第241章 有人遭殃 rou里放了東西。 溫斯特的舌頭很敏銳,不是說對食物對敏銳,是對藥物。 他的腦子就像是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迅速就識別出了rou里的可疑成分——是各種生物堿,嗎啡、可待因都有,因為只吃了一口,溫斯特只是大概感覺出了它們的味道,詳細的成分還要進一步化驗才能確定。 但不管怎么樣,這位楊小葵的目的相當明顯,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 這些生物堿有個俗名,中國人管它叫御米殼,俗稱鴉片殼,也就是——罌粟。 少量食用不會對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長期食用會上癮,對神經系統和消化系統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使人面黃肌瘦、形容枯槁,時間長了,就會像行尸走rou一樣,具體癥狀參考舊時喜食鴉片的癮君子。 “膽子很大嘛!” 溫斯特輕輕砸吧砸吧嘴,金邊眼鏡下面的淡棕色雙眸里放出了一絲寒光。 也不知道該說這位楊小姐是聰明還是笨。 要說聰明,也算有那么一點。 她沒有直接在飯菜里下劑量很純的白面,因為太純的玩意兒嚴易別說是吃一口,恐怕聞一口就能發現。 食園一貫以美食著名,飯菜常帶有異香,味道也很銷魂,所以如果是偶爾加點像罌粟殼這樣的小料,其實是不太容易讓人察覺的。 但是這東西需要時間,一時沒什么問題,時間長了,問題就出來了。 要說她笨,也真是笨得可以。 首先,嚴易會不會吃這位楊小姐做的飯菜,這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先不說大家都知道嚴易非連盼的手藝不可,就算老板娘現在手有傷,但也不代表嚴易就會輕易接受一個不知根知底的廚師。 再次,從剛才的情形來看,明顯,這位楊小姐是早已被趕出食園的人物,此刻卻又上趕著來給素有黑心之稱的嚴易來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是嫌自己活太久嗎? 不過一天之內,居然連續被兩次下藥,溫斯特心里突也然有點同情起嚴易來了。 做一個又帥又有錢的富二代其實也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