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嚴青眼角挑了挑,話說了一半卻又沒接著往下說,只嗯了一聲,朝老太太笑道,“媽,您說是吧?” 話雖然是沒說完,但是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周嫂一聽,當下就明白了,立刻在旁邊點頭道,“是呀,是呀,是這個理兒!” 何況要真等到過年那一天,嚴宅只怕要比現在還要冷清……要是連盼不過來的話,周嫂想到往年的情形,都已經心疼起來了。 老太太一貫大方,從臘月二十起就會給宅子里除了安保人員之外的絕大多數的傭人都放假,一直到正月十五過完元宵假才完,就連周嫂跟張叔,三十晚上也是要回自己家里團年的。 周嫂跟了老太太好幾十年了,之前都是二十九提前將一大家子的年夜飯之類的準備好,隔天只需要大家蒸煮一下就能開吃。自嚴家變故之后,周嫂三十回家團年的時間都是一拖再拖,每年都是拖到三十下午才回自己家。 萬家燈火合家團圓的時候,就是嚴宅里最冷清的時候。 一桌年夜飯都湊不齊,老太太跟嚴青嚴易三人,擺上一大桌子,也吃不了幾口,說是團年飯,或許連平常普通人的一餐都比不上。 老太太眸光微動,探尋一般地望向嚴易。 周嫂跟嚴青兩個人,則已經在旁邊開始討論起連盼跟嚴易婚禮上的菜式來了,在旁邊嘰里呱啦個不停。 在這種吵鬧聒噪的環境中,嚴易竟然還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靜,朝老太太點了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兩個聊得熱火朝天的婦女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他剛剛說了什么?”嚴青一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又去問周嫂,“他剛剛好像說……” 其實周嫂也有點懵,“我剛也沒聽清……” 都怪兩人剛才話題太發散,從年夜飯一不小心就說起了婚禮,一說起婚禮,根本就停不下來了。 “你考慮好了?”老太太伸手微微拉了拉自己的小圓片金絲眼睛,鏡片被她稍微往下拖了一點,不再遮住眼睛。老人眼珠半點也未見渾濁,銳利的目光頓時和嚴易的眼眸在空中相接。 這顯然是屬于兩個上位者的眼神,氣質相近,都果敢、堅決。 嚴易目光堅定,輕微頷首,“是,所以今天特意來請您出山的。” 出山? 圍觀的周搜跟嚴青兩個人目光只在嚴易和老太太身上轉來轉去。 嚴易伸手從靠墻的半月桌上取了一個袋子下來。 這袋子他進門時就提著,純黑色的,上面也沒有任何花紋和圖案,進來后就隨手放那兒了,周嫂還以為他是提的文件回來的呢,也沒太注意。 袋子打開,里面是一個絲絨的盒子,也是純黑色的,大概有成年男子雙掌大小,嚴易雙手握住,遞給了老太太。 “您上回不是說年紀大了好些年沒去普陀山,心里有些想念嗎?這是請了普賢寺的致遠大師開光過的,您看看。”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盒子。 柔軟沉謐的黑色絨盒中央,靜靜躺著一尊白玉觀音。 觀音像大約二十厘米來高,前后厚度約六七厘米,玉像光滑飽滿,潤澤豐透,瑩瑩之中似乎還有微光透出。觀音坐在如墨一般的黑盒之中,似乎驅散了黑暗,令人心神安寧,一時真令人有觀音下凡的錯覺。 盒中觀音大士雙眼微垂,面帶微笑,法相莊嚴,臉帶慈悲,坐在蓮花寶座上,左手捧著凈玉瓶,右手呈拈花狀,不知是不是大家的錯覺,這盒子一打開,似乎整個房間了空氣都變得清凈了許多。 就算是不懂玉的周嫂,隨便看一眼,就知道這絕非俗物,一定價值連城。 難得的不是這一整塊的羊脂玉,難得的是這尊觀音的神態、法相——佛法講究緣,這種緣,無法用言語來言說,更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很顯然,嚴易絕對是花了大工夫才弄到這尊觀音像的。 老太太將盒子放在膝蓋上,忍不住雙手合十,輕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嚴易口中方才提到的致遠大師,就是普賢寺的主持,是位得道的女尼,老太太同她有點交情,年輕時還時常去普賢寺祭拜,現在因為年紀大了,已經很多年未曾出去走動,自然也是好多年沒見過致遠大師了。 見嚴易提起,老太太不免問又問起致遠的近況,嚴易一一回答。 “還請您在年底前,替孫兒出嚴宅跑一趟,上門……”他頓了頓,語氣更為慎重小心,“求親。” 嚴青跟周嫂兩個人在旁邊頓時炸鍋了! “我的天!” 雖然她們倆的確在這兒討論了半天婚禮細節,但是這話親口由嚴易說出來,怎么還是覺得那么玄幻呢! “媽呀,接下來你們倆是不是就準備要孩子了?”嚴青說著,居然激動地有點熱淚盈眶,“說起來,我是馬上就要做人家姑奶奶了嗎?哎呀,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好,好……”周嫂說著,也忍不住開始擦眼淚,大約是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嚴易結婚,一時也是激動不已。 這里頭最冷靜的,當屬老太太。 “小周,去把我的黃歷拿過來。” 老太太每年都要去訂一本老黃歷,最老最老那一種,老人家有點迷信,很愛選日子。 周嫂“哎”了一聲,連忙去拿黃歷。 老太太收好觀音,拿著黃歷,帶著眼鏡認認真真地挑日子,一邊挑一邊問嚴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雖然他們做長輩的肯定都會有所表示,但這說到底還是嚴易的事,他自己要做萬全準備的。 嚴易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我心里有數。” “其實今兒日子就不錯……”老太太手指在黃歷上劃過,語氣間似乎有些遺憾,“今天太晚了,就定初八去吧。” 臘月初八,宜納采,大吉。 ------題外話------ 哈哈,有很多小伙伴都答對了,前3個有獎哦,我稍后就發~ ps:終于輪到嚴總上門求親了,一想到這里我就好激動(≧▽≦)/~ 第175章 我未婚妻(第一更) 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連盼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采辦年貨。 往年這些事情都是爺爺做的,今年變成了爺倆一起。 連盼隔天起了個大早,跟爺爺一人一輛自行車,去鎮上買東西。 主要是買一些魚rou、雞禽之類的,花生瓜子都有買,但都不是買人家現炒的,全部買的是生的,還稱了不少的面粉、白糖之類的。 糖果巧克力這種也有買,不過買的不多,連盼腦子里裝滿了從前宮里那些個過年的小玩意兒,雖然她如今不用做的這樣精致,但做幾個簡單版本的零食糕點還是不成問題的。 爺孫倆馱著一大堆的食材回來,連盼把東西收好后,立刻在院子里開始腌制臘rou。 五花rou被均勻地抹上鹽,抹一條就放一條到壇子里,連盼手上帶了一個薄薄的塑膠手套,避免手被鹽給咬傷。 一長條的豬rou,提起來差不多有十來斤,其實挺重的,連盼坐在矮凳上,抓著rou抹完了鹽,又均勻撒糖,連大爺倒是想幫忙,但是壓根幫不上。 他不會這個,往年爺孫倆都是趁過年的時候,直接到街上買點人家鹵好的rou來吃的,今年連盼開始做臘rou,連大爺這才有了口福。 裝rou的大盆旁邊是一個籃球大小的小酒壇,是連盼提前在網上買好的紹興黃酒,從學校拎回來的。 酒已經分裝好了,里頭真正的酒只有小半壇子,其余都是醬料、醬油的混合物,還泡了不少茴香、八角、川椒之類的香料,連盼自己在家磨了五香粉,也撒了一些到酒壇子里,連大爺在一旁聞得食欲大開。 他突然有種想拿這個酒沾飯吃的沖動。 連盼提著酒壇,將壇子里的調料均勻地撒在了豬rou上和兩只已經開膛破肚的雞上,一時之間,滿院飄香。 連大爺使勁兒吸了吸鼻子問連盼,“盼盼,你這個酒,泡了多久啊?” 連盼手上一邊忙活一邊解釋道,“一個月左右吧。” 她之前還在學校的時候,一入冬就想著要做臘rou了,不過當時條件不允許,就只先泡了這個料酒,準備回來再弄。 j市天氣比較熱,她也是改穿了厚衣服之后才想起要泡這個的,其實還是遲了點。 這種老醬料酒,從前在宮里,頭一年就會先封好埋上,等到第二年冬天才拿出來做臘rou,比這個可要香多了。 不過條件有限,連盼決定還是先將就一下。 連大爺從前哪兒吃過這個,村頭稱兩斤豬耳朵就饞得不行了,這會兒光看連盼在這邊腌制臘rou,肚子就有點餓地慌,只好又進屋到谷倉里去找橘子吃。 這一壇子酒全部倒到rou里,剛好將rou全部浸勻,連盼和好拌勻之后,便將裝rou的壇子裝好,蓋得嚴嚴實實,又在外頭蒙了一層油紙,這才轉身回廚房。 絕大部分rou類都被拿來腌了,只留了一小部分,用來做rou脯。 其實連盼之前也沒料到rou脯在現代會這么受歡迎,超市里到處都是賣各種牛rou干豬rou干的,連盼也買來嘗過,感覺味道實在是一般。 也不是說不好吃,就是覺得味道不對,總覺得里頭放了太多添加劑,吃起來怪怪的,沒那個風味。 因為臘rou已經腌好放壇子里了,連盼空出手來了,這才進廚房忙活其他的。 連大爺覺得自己待在屋子里實在是有點熬不住,帶著一副象棋,出門找自己那個幾個臭棋簍子老頭子下棋去了。 連盼心里好笑,手上卻一刻也沒停。 這些個過年的東西,都要提前準備好,尤其是臘rou臘魚這些,都是要時間的。 而且……雖然嚴易沒說,但連盼心里總有個預感,他今年肯定是要來羊角村的。 說不準是哪天,到時候,家里不能連個招待客人的菜都沒有。 連盼一邊想,一邊手上已經整整齊齊切好了牛rou片,丟到鍋里煮。 片刻之后,牛rou已經煮好,撈出來。丟了大料、花椒、孜然、辣椒生姜白糖和了和,連盼從櫥柜里拿了一瓶紅酒,往鍋里倒了一些,又倒入醬油調料等,繼續悶上蓋子煮。 紅酒也是網上買的,其實味道一般,因為倒時不小心沾了一點在手背上,連盼伸手舔了舔,始終覺得今年沒自己釀酒是個遺憾。 不是她不想釀,實在是條件不允許,在校時要做的事也多,沒那個精力。 就這么一忙活,不知不覺就忙到了晚上,連大爺抱著象棋回來,大門開著,就見連盼正在擺盤。 桌子上不知燜了什么,香得緊。 他連忙奔進了屋里把象棋給扔了,像小學生似的,規規矩矩上桌旁坐好,連盼這才揭開了蓋子——里頭整整齊齊擺著一盤牛rou。 應當是現蒸的,還散發著熱氣,在暖黃的燈光之下,這一盤醬色的牛rou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什么御賜珍品一般,連大爺甚至還看到rou片隨著連盼微微揭開蓋子不小心碰到而微微顫動了一下。 “這么快就好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直接一筷子伸向了牛rou,直接扔進了嘴里。 嫩、香、微辣,下飯。 不想多嚼,嚼兩口就巴不得趕快吞進肚子里接著去吃第二塊。 連大爺剛準備去盛飯,連盼已經端了兩碗米飯上來了。 爺孫倆相視一笑,就著一盤香rou脯,還有園中幾個新鮮的小菜,開吃。 小院之中透出去的暖光照得院中亮堂堂的,大黃狗在兩人腿間繞來繞去,不滿地嗚咽,試圖多分得一點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