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事情的經過,在警局里莫軒也已了解地很清楚了,此刻更覺得抬不起頭來,他確實沒什么回嘴的份,盧菲菲是他的前女友,說到底,這事他都要擔責的。 “你沒事就好。”他轉身要離開,只是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猶豫了一下,還是又轉過身來,看了連盼一眼。 “盧菲菲她被拘留了,”他頓了頓,又看了一眼嚴易,小心翼翼問連盼,“她染上了毒癮,你知道嗎?” 連盼頓時有些震驚,“你說什么?” 嚴易聞言,只是輕輕笑了一聲,“呵!” 他聲音很好聽,這一聲笑得清朗無邊,在安靜的宿舍樓下蔓延開來,卻仿佛一顆炸彈被投入了深水里,突然在沉寂的水中爆炸開來,充滿諷刺。 “她還做人家的小三,對方老婆還懷著孕呢,你怎么不說?這樣的人,就算沾了不該沾的東西,又有什么稀奇?” 這一連串的信息讓連盼有些消化不及,莫軒一時愣住,似乎是也沒料到盧菲菲竟然還有這一茬。 警察說盧菲菲的毒癮就是這幾天才染上的,是注射的,劑量很大,還問他是否知情,莫軒把這事稍微在腦子轉個圈就明白了——肯定是嚴易干的,他不僅要讓盧菲菲付出應有的代價,還打算毀了這個女孩一輩子!就算盧菲菲確實咎由自取,但嚴易的手段未免也太過狠毒! 顯然連盼并不知情。 連盼是個很簡單,也很單純的人,莫軒心里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才過來找她,他不希望這個女孩子和嚴易那樣的人在一起。她并不清楚他的真面目,她或許會被他啃得連渣子都不剩! 但這個男人太厲害,他似乎早有準備,撇去他本人的外表和這些事情完全不符不說,就單論連盼現在對嚴易的信任程度,莫軒心里明白,這些話連盼肯定是不會信的了。 他并沒有沒有切實的證據能夠證明,盧菲菲的毒癮是嚴易所為,而且……就算證明了,又能如何?嚴易做這些也都是為了連盼,他一個外人,對別人情侶之間發生的事,并無置喙的權利。 一想到這里,連他來找連盼似乎都名不正言不順的,他有什么資格來提醒連盼呢? 莫軒只得抿緊了唇,他緊握著拳,低聲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小心一點,好好照顧自己,不要……”他抬起頭來,目光微動,掃過嚴易俊朗的外表,“不要太相信別人了。” 他說完就走,步履匆匆,連盼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他人已消失在女生宿舍門口的轉角了。 這一趟真是莫名其妙,連盼也不知道莫軒到底想干什么,是想來通知她盧菲菲過得不好嗎?她當初害人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承受相應的后果嗎?連盼一點都不關心她的近況。 而且就算盧菲菲做小三,沾東西,又不是她造成的。 連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望向嚴易,“他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嚴易只摸了摸她的臉,“別理他,這種事忘了就好了了,別讓那種人污了你的耳朵。” 她點了點頭,嚴易在路燈下輕輕吻了她一下,“快上去吧。”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連盼卻又有些害羞,趕緊進了宿舍。 看她進去后,嚴易臉色這才沉了下來,一邊往回走一邊打電話,“所有和m家酒店的合作全部終止,扶持‘小家’,幫他們在j市立起來。” ‘小家’是最近新出的一個新型酒店品牌,主打舒適居家,在網上人氣頗高,對莫祥云的老牌連鎖快捷酒店m家造成了一定的沖擊。本來以‘小家’的規模,最多也就在年輕人之間流行一下,還不至于威脅到莫家的m家連鎖,但……如果廣元注資,那可就說不準了。 盧菲菲的事終究沒有在學校掀起太大的風浪,畢竟這事如果澄清,對連盼的聲譽也有影響,嚴易封鎖了消息,只有張童莫軒等人知道內情。 盧菲菲徹底休學了,不過她之前本來也休學過一陣子,上課又是經常缺課的,也不怎么參加班級活動,少了這么一號人物,大家好像也沒什么不習慣的,該干嘛干嘛的。只是不知怎么,這件事卻叫老太太和嚴青知道了,嚴青那個性子,哪里又是肯吃虧的?她極喜歡連盼,只差沒把她當親生女兒看了,聽聞這事怒不可遏,又找了相好的閨蜜團太太團打點,要在獄中好好‘照顧’盧小姐。 嚴青的閨蜜圈子,那可就是j是最頂端的名媛圈了,嫁的對象各個頭銜嚇死人,這點小事,當然沒有做不好的理。可想而知,盧小姐應當會被‘照顧’地很好。不過在這件事上,嚴青倒和嚴易保持了一份默契,都沒有叫連盼知道。 周末的時候,嚴青又打電話叫連盼過去吃飯,說家里怪冷清的,就等著她過去熱鬧熱鬧。 嚴宅的人現在可都學精了,一到周末,不去請少爺,個個都知道找連小姐,畢竟連小姐和氣又好說話,而且只要連小姐一來,少爺也得跟著回來,祖宅里一熱鬧,老太太和大小姐就高興,老太太高興,大家各個都有賞。何況連盼那手藝,光饞都得饞死個人,來一回大家飽一回口福。連老太太都不經意問了一次,問嚴易有沒有定日子,把連盼羞了個大紅臉。 連盼聽說嚴青很喜歡吃炒貨,炒瓜子炒花生炒果仁什么的,特意去大市場買了幾大包炒料,嚴易拉了一大車子回老宅。 大周末的,在眾人的幫助下,連盼在花園里支了兩口大鐵鍋,嘩啦啦炒瓜子和花生。 瓜子是內蒙的赤峰瓜子,個頭大,一顆能有半截小指頭那么大,黑白線分明,先頭煮的時候大家還不覺得,等后面煮熟了瀝干開始炒的時候,大伙兒就感覺連盼又開始犯規了。 爐子里的柴熊熊燒,瓜子的水分很快即被蒸發殆盡,幾乎是每伴隨著她翻動一下大鍋鏟,圍觀的眾人心里便要咽一下口水,怎么那么香呢? 其實瓜子也不是什么稀奇東西,這年頭,誰還沒吃過瓜子呢?可并不是人人都吃過連盼炒的瓜子。 看上去其實也沒什么不同的,鍋里無非也就那么些東西,大料都是差不多的,桂皮八角茴香還有一點甘草,這些是煮的時候放的,干炒的時候啥都沒有,就一口鍋,一把火。但是,賊香,而且是特別特別犯規的那種香。 看著那些個大個頭的瓜子在鍋里翻來翻去,嚴宅圍觀的一干園丁幫傭等都覺得心里火燒火燎的,好想吃瓜子啊!怎么就跟上輩子沒吃過瓜子似的!還有那些瓜子,怎么這么飽滿,這么嘎達,這么……眾人心里幾乎都找不到形容詞了,都只有一個想法:嗯,應該再配一個大點的鍋,干脆別用鍋鏟了,把園丁老劉那把撬拿來炒吧,一撬下去,炒它個一百斤!吃到飽! 眾人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瓜子出爐了,周嫂拿了盆來裝,沒錯,就是盆,一盆一盆地舀。只有給老太太和嚴青的器具稍微講究了些,拿的是個好看的果盤,然而也是十分大,一果盤下去至少裝一斤那種。不得不說,周嫂這樣做實在很有先見之明,盆才送出去,瓜子還燙手呢,嚴宅上上下下就都開始吃上了,整個老宅里沒別的聲音,整個咔咔咔一片,都是嗑瓜子的聲音。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兒在舉行什么詭異的吃瓜子比賽呢! 老太太一貫脾氣好,從不把下人當下人看,大伙兒都把老宅當自己家似的,沒那么多規矩。沒辦法,守規矩東西就讓別人吃完了呀! 嚴易從客廳窗子里往外瞅,連盼擼著袖子,炒完了瓜子還在花園里吭哧吭哧炒花生,小身板總共沒多高,還揮那么大個鏟子,看著就心疼。偏偏別人都幫不了忙,掌握不了她那個火候,只能干看著。 嚴青一嘴一個瓜子撲撲只吐皮,就看到嚴易一個沒吃,一臉心疼狀目不轉睛望著窗外,頓時撲哧一聲,用手肘戳了戳專心致志剝瓜子的老太太,“媽,你快看看阿易,整一個望妻石了都!” 老太太扶了扶眼眶上的金絲眼鏡,等看清楚嚴易的狀態,頓時也笑了,“跟他爸一模一樣。” “別說阿易,從前你追著明遠跑的時候,比他這樣還丟人呢!”老太太想起兒子和女婿,眼眸微動,輕輕嘆了口氣。 嚴青怕母親又傷心,連忙岔開話題,“說阿易呢,說我干什么!” 駱明遠是她的丈夫,失蹤已經好多年了,說是失蹤,其實她心里明白,多半已經是不在人世了。從那樣高的地方摔下去,根本就沒有活命的可能。 提起明遠,其實她心里比誰都難受,自明遠出事后,她不止一次地產生過輕生的念頭,最后都忍住了,畢竟母親還在。而且,要是連她都活不下去了,阿易呢?阿易是否更加活不下去? 幸好有連盼,看老太太慢悠悠講究地剝瓜子,嚴青忽而覺得自己這樣吃瓜子實在不太淑女,終于消停了些,也學著老太太,轉為用手剝,一邊剝,一邊望向窗外的連盼。 不知怎么,她對連盼特別有好感,說得迷信一點,就好像上輩子見過她似的,一見她就格外親切,格外喜歡。她要是和嚴易在一起,嚴青絕對是一百個同意的,其實也難怪嚴易喜歡她——嚴青順著嚴易的目光望向窗外,花園里還有點日頭,j市地處南方,又靠海,秋天也不是多么爽快的天氣,連盼在日頭下這么炒,爐子里又是大火熊熊的,她一腦門子的汗。 而且炒貨這個東西,特備費體力,燒花生鍋里裝的都是沙,攪動起來可不容易,連盼個頭矮,是站在花園石墩子上面炒,這么小個人,這么費勁,無怪乎嚴易心疼。 可是她又炒得特別開心,特別認真,花園里圍了一堆眼巴巴等著投喂的吃瓜群眾,都眼巴巴等著她炒好來吃,偶爾還有過來嘗的,連盼一律笑瞇瞇的,也不攔。 就光只她這個人在,好像整個老宅里頓時就充滿了人氣,讓人覺得心里特備暖,日子特別有盼頭,生活特別有滋味。這種感覺,大概是她和嚴易這類人,都極為缺乏,又極為渴望的吧。她身上充滿生氣,充滿希望,嚴青只看一眼,就能明白她對嚴易的致命吸引。 花生終于炒好了,連盼擦了擦汗,又洗了手,便從外頭盛了一盤端進來。 剛出爐的花生是不脆的,要涼一涼才會又酥又香,不過剛在外面耽誤了一會兒,正好差不多到點。 嚴易看她頭發都有些汗濕了,有幾縷貼在額上,覺得連盼大動干戈炒這個瓜子花生實在沒必要,皺著眉頭道,“下次別炒了,姑姑向來就是吃外頭買的,都吃這么多年了,也沒見她說不好。” “外頭炒的放了添加劑的,哪有我炒的好吃。”連盼不以為意,還滿是期待地望了一眼嚴青,“姑姑,你說是吧?” 嚴青正拿了一顆花生在剝,送了三粒米進嘴里,嚼了嚼,立刻驚為天人嗯了一聲,跟著立刻點頭,“是啊是啊!” 瓜子的個頭很大,花生的個頭卻很小,細細的,一個也就小指來粗,里頭米粒小巧飽滿,花生皮紅艷艷的,是正宗的長白山長生果。 其實花生很多人都愛吃個頭大的,像個頭大的龍巖花生,大起來一粒米都有指甲蓋那么大,不過連盼吃了這么多年好東西,還是覺得長生果最好吃,小是小,都是精華。再者她很喜歡這個名字,聽著吉利,希望大家都吃了長命百歲。 炒花生里可是沒放任何東西,干黃沙炒的,靠的全是火候和花生本來的香味,原味。但是極其好吃,就是香,不是那種這個大料那個大料的香,就是淡淡的,純粹的花生本味的香,而且一吃就停不下來。 眼見盤子里的花生就空了,周嫂又進來去添,連嚴易也吃了不少,不過末了還是提醒連盼,“下次別炒了,太費工夫,你再這么來幾回,非把她給慣出毛病來,以后還非你炒的不吃了。” 嚴青聞言直接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光說別人,也不瞧瞧自己,難道不是非連盼做的不吃嗎?也不想想,最折騰連盼的就是他嚴易了! 這炒貨吃太多的后果就是,一宅子的人都有點上火,周嫂只得讓準備了茉莉茶,一大壺一大壺地燒,人人有份。 上火上得最嚴重的就是嚴青,大概她實在吃太多,一天功夫,嘴角居然就起了個火炮,就在右唇角下,還十分顯眼,粉底都蓋不住。 “讓你少吃點,收不住嘴。”老太太看她拿著個小鏡子照來照去,忍不住出聲數落。 嚴青覺得很是委屈,“大家都這么吃啊,您看張叔,一個人吃的頂我倆,就沒見他長泡。” 管家張叔聞言很是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 連盼也覺得有點囧,沒料到師傅吃個炒貨還吃破相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嚴青連辣一點的菜都不敢吃,別提多憋屈了,只一個人在那里喝湯,可憐兮兮的。 “明天天璽珠寶有個慈善晚會,你們去嗎?”她問嚴易。 嚴易當然是搖頭,他從來不出席這些有的沒的浪費時間的宴會。 “不行,你們要去啊!他們邀請了我的。”嚴青指了指自己嘴角的大泡,“我不去,誰來當這個冤大頭放血?” 連盼見她說得好笑,忍不住抿著嘴角輕輕笑了笑。 嚴易卻還是頗為冷淡,“那你就去啊!” 嚴青差點沒氣死,只朝老太太告狀,“媽,你看!阿易半點也不尊重長輩!” 自從連盼吭哧吭哧炒了一下午的炒貨累得半死后,嚴易對姑姑的態度一直就頗有些不上眼,誰讓她欺負連盼來著?這會兒見嚴青上火,沒落井下石就算不錯的了。 老太太見狀,只得象征性地訓斥了一句,“胡鬧!” “你們倆去也好,讓人家知道你有主了,省得外頭老有老爺子老太太來找我給你介紹對象。”老太太一句話就下了定論,嚴易不想去也得去了。 嚴家家大業大,人家常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該散財的時候,還得多散財,做慈善是好事,幫助該幫助的人,積福積德。 雖然嚴易不太喜歡這些社交活動,不過老太太這幾句話倒是說到他心坎里了,他雖然不至于被逼著參與什么相親活動,對別人極力推銷的的這個小姐那個小姐也從來不給面子,但這并不妨礙他可以昭告世人,他家里囤了個大寶貝疙瘩呀! 嚴易主意已定,連盼又不好當著長輩的面兒拒絕,直等到吃完飯結束,才悄悄告訴嚴易,“去這樣的場合,是要穿禮服的吧?” 她有些難為情,“我沒有禮服……而且……也不太想穿禮服……” 禮服都太露了,而且還是在公共場合。 嚴易微微一笑,“我帶你去買,先穿給我看。” ------題外話------ 嗯,明天又發糖~ 第89章 換衣曖昧 晚會從星期天的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中午吃完飯,嚴易就帶著連盼出去買禮服了。 嚴宅地方很偏僻,兩人要去市中心的mall里買,奢侈品街附近很繁華,不過店里卻很冷清,畢竟消費得起高定禮服的人是少數,而且嚴易一進門,品牌就關門清場了。 嚴易幾乎不出門逛街,他常穿的衣服品牌就那么幾個,有新款都是根據他的尺寸定做好了直接送到家里來。雖然他不認識別人,并不妨礙別人將他納入貴賓名單,畢竟嚴青是這里的常客,她有時心情不好,就會報嚴易的名字來放血,是以店員們都知道,這位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大金主。 大金主很少出現在報紙和新聞上,真人帥得令人睜不開眼,人神共憤,店員小姐們走路腿都有點顫抖了,媽呀,這是來拍偶像劇的嗎? 不過品牌價值擺在那里,店員基本矜持度還是有的,柜姐只強壓著內心的激動問嚴易,“嚴先生,請問您今天來是想找點什么?” “替我女朋友選件禮服。”他頭微微一偏,歪向了連盼那邊,柜姐這才發現跟著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個頭嬌小的女孩子,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剛才她光顧著看帥哥,居然都沒留意還有別人在。 此刻嚴易一提醒,柜姐真有點尷尬,連忙看向來人——禮服店里燈光打得極為柔和,更襯得這姑娘肌膚賽雪,淑雅可人。她穿一件很普通的連衣裙,站在那里并無動靜,卻有一股舊時閨閣女子的嫻靜氣質,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倒不是說她的長相多么艷麗無雙,相反,這小姑娘長相其實只能算小美人級別,只是她身上那股氣質令人覺得極為舒服,很有親和力,就連女人看見她,也覺得好看。只不過這姑娘所穿衣服的質地和品牌,明顯和嚴易不是一個檔次的,做奢侈品這一行的柜員,各個眼睛都毒辣地很,柜姐心里不免十分好奇。 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嚴易剛剛可是親口說她是女朋友啊!但是又并沒有聽說廣元ceo傳什么緋聞? 這驚天大八卦一時有點難以令人消化,柜姐免不了稍稍在連盼身上多打量了一會兒,其實挺不禮貌的,但她自己沒有發覺。 連盼心里清楚她們的疑慮,只是微微一笑,“選衣服我是外行,不太懂,這位小jiejie,可能要麻煩你幫幫忙,幫我參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