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連盼想了想,腦子里終于把馬元柏這三個字和記憶中一個高個子、皮膚黝黑的男生對上了號,“你是說那個很喜歡吃菱角的男同學?” 張童忍不住撇了撇嘴,“嘖,人家到底是喜歡吃菱角還是喜歡你,你心里沒數啊?” 連盼臉一紅,也不說話。 她并不太擅長處理這種關系,哪怕就是類似的玩笑,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好比現在,她雖和嚴易在一起,其實絕大多數時也懵懵懂懂的,總是被嚴易牽著走,仿佛一個蹲在蚌殼里的河蚌似的,如果不是有人來撬,是絕不肯張開自己殼的。 張童這樣打趣,連盼挺不好意思的,老實說,她不太想和別的男生打交道,光是想想就各種不自在。 “你不問,我替你問了啊!”說話間,張童已經向馬元柏發去了一條微信消息,連盼還來不及制止,語音消息“嗖”的提示音就已經出來了,消息發送成功。 手機幾乎是片刻間就收到了馬元柏的回復:我給你們送過來。 張童瞇起眼睛笑了笑,朝連盼晃了晃手機,“我說吧!” 連盼有些無奈,然而沒過多久,馬元柏的消息又來了,張童伸手點了點連盼的肩膀,沖她眨眼道,“快下去拿你的愛心筆記吧!” 連盼沒辦法,只好換鞋子下樓——馬元柏果然等在宿舍樓下。 他皮膚很黑,但人長得還是頗為端正的,站在女生宿舍樓前,手里拿著一本軟皮筆記本,一看見連盼下來,立刻就沖她笑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張童說你需要法語的筆記,我正好有空,就給你送過來了。” 這個筆記,其實是他之前在培訓班學法語記的,從最初的字母到語法,都十分齊全,并不是二外上課時的筆記,但是卻正適合連盼這種法語白癡。他上課的時候經常偷偷盯著連盼看,發現她的表情總是努力瞪著眼一副認真聽課的樣子,然而絕大多數時候還是一臉茫然,顯然壓根就沒聽懂。 “這里面有中文注解,咱們二外也就學個皮毛,期中考不會很難的。”他想了想,又安慰了連盼幾句。 連盼點了點頭,“謝謝你。” 這本筆記很厚,連盼手里雖然是接過了,但還是有些猶豫,“你需要用這個復習嗎?筆記這么多,估計我一時半會抄不完……” 馬元柏來送筆記就沒想過要連盼還的,只是他也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老老實實抄筆記的,不是還有復印這個東西嗎?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連盼這種傻乎乎的行為他看著卻覺得十分可愛,認為她是一個非常認真的女生,因此耐心地解釋道,“我法語已經考級了,選二外只是湊選修學分而已,這個筆記你放心用吧。” 連盼臉上頓時浮現一股喜色,“真的嗎?謝謝你!” 她語氣真誠,兩只眼睛彎得跟月牙似的,馬元柏只看了一眼,臉就紅了,不過他膚色黝黑,倒也不明顯。 連盼抱著筆記喜氣洋洋上樓,沒注意送筆記的同學還在女生宿舍樓下癡癡望著她的背影,直到連盼嬌小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他這才轉身離開。 有了一本專業的筆記持身,連盼心底對考試的恐懼總算減輕了一些,她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5點了,再過一會兒,估計嚴易就要來了。她趕緊收拾東西往景悅公寓去。 怕嚴易久等,她走之前給他發了條消息,說自己才剛出發,讓他晚點再過來吃。只是沒想到剛走到公寓門口居然就碰到了嚴易的車,他還開著那輛最低調的黑色奧迪,不留意的還以為是普通公務員的車呢。 嚴易在車窗里沖她揮了揮手,“你先上去,我去停車。” 連盼點點頭,她晚上就在附近超市買的菜,手里提著菜籃子,肩膀上背著一個小書包,安安靜靜笑瞇瞇的樣子嚴易看得心頭一暖。他上樓的時候連盼正在廚房里洗菜,她背包就隨手扔在沙發上,背包是系帶的口,沒有系緊,露出一個棕色牛皮筆記本的一角。 嚴易一時也沒什么事,忍不住將筆記抽了出來,隨意翻看。 這是一本法語筆記,配有中文注解,并不是連盼的字跡,嚴易一眼就發覺了,估計她是找人借的,但筆記本上沒有署名。 這些初入門的小兒科東西,嚴易看得好笑,他準備放下,不料筆記本拿在手上自然散開停在了中間的一頁,那里夾著一張紙,對折著。 嚴易不免有些好奇,他放下筆記本,攤開了那張信紙。 紙上是一首法語詩。 vousavezunregardsingulieretcharmant; elaluneaufonddulacquilareflète, votreprunelle,oubrilleunehumidepaillette, audevosdouxyeuxroulelanguissamment; …… 詩有一頁紙,挺長的,言辭熱烈動人,尤其是這句,嚴易目光停留在其中的一行上,中譯是“你的雙眸如此迷人”。 很顯然,這是一首情詩。 嚴易忍不住微微瞇眸,望向正在廚房里忙碌的連盼。 幾天不見,招蜂引蝶的本事又見長了。 他心里堵得慌,但表面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將那張紙又夾回了筆記本里。 ------題外話------ 聞到了一股吃醋的酸味~ 今天被自己蠢哭了,16~19號有4天,不是3天!我以為只有3天是3更的!稿子不夠嚶嚶嚶~今天是周一要上班沒太多的時間,只二更好不好?我7:45努力再加一更……蠢瓜對不起各位小天使們~ 第71章 醋得肝疼 連盼怕他餓,也沒做多復雜的,就買了些蔬菜和rou類,準備給他涮個火鍋,又快又好吃。 她鍋里熬著湯底,手上正在給土豆切片,就聽到嚴易問她,“選法語課了?” 連盼嗯了一聲,接著又嘆了口氣,“哎,學英語就夠頭疼的了,法語更加是……” 她手里鐸鐸切菜,并沒有意識到嚴易已經進了廚房,只嘴里嘟囔道,“我為什么要選法語啊,音素那么多,看著就頭疼,它們認識我,可我不認識它們,馬上要考試了,你不知道我多緊張……” 嚴易的手突然環繞在了她腰上,連盼這里很怕癢,她忍不住輕微動了動,“你干嘛呀?我還要做飯呢!” 說話間,兩只白皙的小耳朵卻漸漸染上了一點粉色,嚴易看見,故意往她耳朵邊上湊,口中氣息微熱,拂過她耳旁,連盼覺得整個半邊臉和脖子都有種微微酥麻的感覺。 嚴易說的這句話她還是聽得懂的。 “jet''''aime” 我,愛你。 嚴易的聲音屬于溫和派,平常講話如春風拂面,可是他一旦刻意壓低了聲音,感覺似乎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聲音的末尾帶著微微顫動的磁性,從耳廓傳入,連盼覺得整個人仿佛都要跟著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尤其,他說的還是這句話。 這句讓任何女生聽了都會心動的話。 她的臉當然是紅了。 嚴易輕笑了一聲,在她耳朵上輕輕啄了一口,“你看,法語這不是學得挺好的么!” 小鍋里的清湯已經煮沸了,連盼伸手將火關小了一點,心被他撩得亂跳,她只好掩飾性地伸手將他推開,“你別搗亂。” 小鍋不大,但兩人吃綽綽有余,連盼往鍋里下蔬菜片丁,還有rou,她蓋上蓋子,想到嚴易方才湊在耳邊說的內容,臉上的溫度遲遲難以降下去。 這個人,怎么隨時隨地這樣呢! 鍋里的片都很薄,煮沸的熱湯里,東西幾乎是一下去就熟了,所以連盼就站在旁邊等著,免得煮過頭爛了不好吃。 鍋中白湯沸騰仿佛泉眼一樣汩汩上涌,各種佐料在煙白的湯水中上下起伏翻滾,連盼連忙關了火,她手里帶著隔熱手套,將小鍋端到了桌子上,那里已經插好電磁爐,只需要調到保溫檔就可以了。 桌子上放著醬料碟子,都是調好了的,連盼揭開鍋蓋子,一股熏騰的熱氣頓時撲面而來。沒有什么比在這微微有涼意的秋季晚上,和喜歡的人一起吃火鍋更美好的事了。 嚴易瞧她這一系列動作,眼神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連盼皮膚瑩白如瓷,雖是素顏,卻比好多化了妝的人都還要美,這些尋常的、帶有濃厚煙火氣息的事情,由她做起來,真是白看不厭。 一頓小火鍋,兩人邊吃邊聊,差不多吃了快四十多分鐘,收拾完碗筷,連盼干脆就把餐桌當書桌了,趴在上面看馬元柏剛剛借給她的筆記。畢竟這會兒要是回學校,圖書館估計也沒有位置了,還不如在這里自習,環境好,也安靜。 只是她忽略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嚴易看她認認真真看筆記,好像壓根都沒意識到筆記本里有玄機似的,忍不住沒話找話問她,“筆記同學借你的?” 連盼嗯了一聲,“我法語不好,最近又落了好幾節課,好擔心考試不過。” 她真的是在認真學習,嘴里念念有詞,小聲地發音,嚴易突然有點氣餒,估計今晚學習到深夜,她應該都不會發現這首熱烈的情詩。 真是枉費送詩人的一番苦心,并且……醋得他肝疼。 他長臂一伸,將筆記本旁邊露出一角的那張信紙頓時給抽了出來,連盼不知他要做什么,抬頭看他。 “看吧。” 嚴易伸手點了點,信紙攤開。 連盼還真拿起來看了,她讀得斷斷續續的,有好些單詞都不太認識,嚴易看她這樣困難,干脆拿著信紙自己念起來。 他這個家世,英法德日這這些大語種都是精通的,尤其他的聲音還這樣好聽,發音極為醇厚標準,一句情話由他念來娓娓動人。 vousavezunregardsingulieretcharmant; elaluneaufonddulacquilareflète 你的注視是那么特別和迷人; 就像湖中的月影。 他望向連盼的眼,那的確是一雙很美的眼,黑白分明,煙波盛盛,在暖黃色的燈光之下,他都能從她黑漆漆的眼珠之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好像就在這一瞬間,什么氣也沒有了,對著她如此單純寧靜的眼眸,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幼稚又小氣,總是在心中試圖強占她,試圖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親近她,欺負她。這一刻,他突然又舍不得真對她做什么了,連盼的眼眸純凈無暇,他感覺自己那些念頭,好像都是在褻瀆她。 他如此深情,雖然知道他只是在念詩而已,連盼還是忍不住鬧了個紅臉,“我知道這個,老師有講過,是一首詩。” 可是嚴易真的只是在念詩嗎?連盼低下頭假裝看筆記,實則心臟撲通亂跳。 嚴易看她這些小動作,心頭一軟,忍不住俯下身來在她的眼睛上輕輕啄了一口。 連盼驚得輕輕啊了一聲,就聽到他吩咐道,“以后不準收別人的情書。” 連盼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難不成,他以為這首詩是別人送給她的情詩嗎? “你誤會了,”她解釋道,“這首詩是老師當課文講的,人家就是抄詩而已……” 只不過話剛說完,她忽然想起張童的打趣,這后面的話就有點說不下去了。連她自己也不確定到底是馬元柏無心抄了課文,還是…… 只不過嚴易這些舉動,又這樣看她,連盼竟忍不住有些心虛起來,可實際上她確實什么也沒做呀! 思來想去,她只好往嚴易靠近了一些,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那個,筆記其實不是我找他借的,是張童問他…我…,”她頓了頓,只好立下保證,“我以后會注意的。” 嚴易見她認錯態度良好,不免又心生愉悅,將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循循善誘,“怎么注意呢?” 畢竟她好像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吸引力,如今的連盼,仿佛一顆熟透的水蜜桃,飽滿多汁,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連盼低著頭,“我再也不找男生借東西了……” 豈止是借,最好任何交集都不要產生,坐在嚴易身上,她突然有種自己剛剛逃過一劫的錯覺。 事實上,這并不是錯覺,嚴易的手在她光滑的手臂上摩挲,除了今天白天那一次,他和連盼前面已經有好幾天沒見了,心里總是癢癢的,忍不住靠近她,連皮膚似乎都得了饑渴癥似的,只想粘在她身上。 他的掌心溫度很高,連盼實在難以忽視,令她感到驚訝的是,嚴易居然什么也沒做。 “你回宿舍自習吧?我送你回去。”他抱著她坐了一會兒,安分守己,最后竟然決定送她回學校。 連盼松了口氣,她現在滿腦子都想著考試,只是嚴易在身邊,她實在很難靜下心來,剛才這會兒看筆記,其實什么也沒看進去。 嚴易送她回來的時候還不是太晚,叮囑了她幾句就回去了,連盼就呆在宿舍里自己復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