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元掌柜嘆什么氣呢?” 大王看著迎面而來的縣令,燦爛的笑了,“沒什么,就是在想那些侍衛,他們幫我引開狼群,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吉人自有天相,元掌柜無需擔憂。”說完,他指著身旁一個看上去油光粉面的青年男子道,“這是本官的弟弟,本官事情太多,也不能好好招待元掌柜,聽小翠說,元掌柜想到縣里轉轉,現在正是好時候,就讓他陪著你出去溜溜彎吧。” 大王看那男子一副體虛無力的樣子,點了點頭。 所謂縣令的弟弟,在大王看來,那面相更像是二太太的弟弟。 “我叫段明,元掌柜就稱呼我為段兄吧。” 短命?我看你的命也不會太長…… 大王跟著段明從后門離開縣衙門,后面是個長長的巷子,行人不多,因此大王一眼就注意到身后跟著的四個身強體壯的家丁。 “這是?” 段明笑道,“蓮花縣老有野獸闖進來,不太平,帶著幾個人心里踏實,元掌柜可別覺得不自在。” 大王笑笑,“沒不自在,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好地方。” 段明如此說著,帶大王東拐西轉的到了一處煙花巷子,里面那叫一個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七八個大門口站滿了打扮妖艷的女子,臉上涂的粉動一下就會掉似的,劣質的香粉味熏得大王直打噴嚏。 段明看他一個勁的打噴嚏,哈哈大笑,“元掌柜沒在女人堆里待過吧?” 大王待過,可也沒這么大的味。 段明待著大王停在了一看上去最高級的大門前,幾個女子連忙擁著他兩往屋里送。 大王猛然意識到這里是話本當中的青樓! 他的第一反應是興奮,第二反應則是對趙先傲的愧疚。 過年前那會他倆癡迷話本,看到當中對青樓的描寫都很是好奇。 “皇上,你去過青樓嗎?” “朕潔身自好,才不會去那種煙花之地。” “你別唬我了,話本里都說,進去就要給老鴇一錠銀子,你是不舍得花錢吧?” “朕可是泱泱大國的一國之君,你太小瞧朕了,有機會,朕帶你去青樓看看。” “那就說定了。” 大王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種情形下到青樓來。 “姑娘們,這可是打長安來的貴人,你們好生伺候著,知道不。” “奴家曉得了~” 大王舉止青澀,長相又純良,再加上在蓮花縣頗有勢力的段明都說他是貴人,像這樣的客人,青樓姑娘們可都喜歡的緊,一個勁的往大王懷里撲,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胸脯上放。 大王感覺自己像是進了狼窩,不,比狼窩還可怕。 “別別……別這樣,段兄。” 大王叫段明給自己解圍,段明卻朝他一笑,“元掌柜消遣著,我看到一熟人,去說說話,待會就回來,玉霞,把他帶到我的房間去,好好伺候。” “哎~” 大王一臉懵逼的被推搡著上了二樓,入眼的是層層疊疊的粉色紗幔,墻上掛著一幅幅香艷的美人圖。 大王被帶到最里面的房間,屁股剛坐下,三四個姑娘就朝他圍攏過來,那架勢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慌是慌,但大王也沒有失了理智,他知道那個段明還有后手,他得盡快脫身才是,“等一下……我,我想尿尿……” 他這話一出口,姑娘們一個個都笑翻了,讓大王驚恐的時,其中一個竟然拿起了尿壺,朝他飛了媚眼,“奴家服侍小公子可好?” “不,不用了,我又不想去了。” 大王抓耳撓腮之際,殊不知趙先傲已經帶人進了蓮花縣,此刻他已經兩天未合眼,未飽餐一頓,臉色都有些蒼白。 “主子,按那乞丐的說法,天蒙蒙亮時有聽見一陣馬蹄聲,元公子約莫是到了蓮花縣。” 趙先傲坐在馬上,腰背挺直,掃了一圈人煙稀疏的街面,問侍衛,“你若是騎了一夜的馬,到縣城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侍衛想了想,“飲馬。” 馬累死累活跑了一夜,肯定又餓又渴啊,不趕緊給點吃的給點水喝,那不得死了嗎。 趙先傲搖了搖頭,“他會賣馬,讓自己填飽肚子。” “……” 趙先傲的腦海中浮現出騎了一夜馬,又累又餓的大王,按照時間,他到蓮花縣的時候,街面上應該還沒有人。 面鋪,餛飩鋪,包子鋪,賣馬,吃飽……拿著錢去住客棧……又或者…… “把這條街所有的面鋪混沌鋪包子鋪都敲一遍門,打聽一下今早有沒有人賣馬,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屬下這就去。” 大王還掙扎在水深火熱當中,“我真的不會喝酒。” “嗯~小公子就喝一杯啦~奴家喂你花生米~” 大王瞪著眼睛看那姑娘把花生米含在嘴里,沖著他的臉就過來了。 不行! 大王猛地站起身,擠開她們往外跑,門剛打開,就見段明領著兩個穿著綠色長袍的猥瑣男子站在門口。 “元掌柜害羞什么。” 三人合力把大王重新推回了香味撲鼻的屋內,段明一個勁的笑,揮手讓幾個姑娘從房中推了出去。 不知為何,大王反而更加慌張,他深知能屈能伸的道理,先不說眼前這三個人,就外面好幾個高頭大漢還有在門口守著的四個家丁,他要想跑著實太難。 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 “段兄……我不能在這待著……上面那位會怪罪的。”大王把趙先傲拉出來當擋箭牌,然而此刻并沒有什么用。 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天高皇帝遠,元掌柜怕什么呢,我知道元掌柜打長安來,看不上咱們蓮花縣那些胭脂俗粉,這樣,陪段兄我喝上一杯,讓你瞧瞧春風樓的花魁。” 大王無奈,只得重新坐回去。 “喝呀,美人配美酒,春宵一刻值千金。”段明看著那臉蛋緋紅,眼眸濕漉漉的少年,不禁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升起邪念來。 今個,他也要嘗嘗鮮。 “好吧……” 大王握著酒杯,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被木板釘死的窗戶,將聞著就無比辛辣的酒倒進嘴巴里。 大王鼓著腮幫子,臉歘的一下漲的通紅,隨即一口全都噴了出來。 “太太太辣了!” 段明被噴了一臉的酒水,卻絲毫不嫌棄,笑容滿面的給大王倒了一杯茶,“看來元掌柜是真不會喝酒啊,罷了,我也不強人所難,元掌柜便以茶代酒吧。” 大王見他喝過那壺茶,沒想太多,將茶水一飲而盡。 沒一會,門再次被打開了,段明所說的花魁婀娜的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白色薄紗,妙曼的身姿若隱若現,就連臉也被白紗遮去一半,只露出略有異域風情的眉眼,十分具有侵略性。 大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心里暗想,小姑娘好可憐,是不是死了全家啊,居然穿著一身孝衫。 正當大王看他時,那花魁悠悠走到大王跟前,不緊不慢的行了個禮,漫不經心的禮態中帶著些許高傲。 大王忽然覺得自己身體漸漸發熱,好像有一股火團在肚子里一樣。 不是吧! 他這是被勾引了嗎? 大王慌里慌張的連人帶椅子往后推了一米,“你……” 話未出口,一直手臂從背后伸了過來,將他一把抱住,“元掌柜,怕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 說完這句話,他的聲音更小了,湊到大王的耳邊道,“我還真想嘗嘗,皇上的人是什么滋味……” 是,大王能屈能伸,能臥薪嘗膽,能忍辱負重,可現在,他完全不能忍了,再忍就是老烏龜! “你找死!”大王一把揪住段明的頭發,狠狠的磕在了桌子上,隨即踩著他的背,躍過桌子椅子,往門口跑去。 大王是真的很生氣,從在長安金水橋被迷暈還是,這股火氣就積壓在胸口,讓他渾身不舒服,現在終于能不顧后果的發泄出來,門口守著的兩個龜公根本攔不住他。 大王一腳踹翻一個,三兩下的功夫便推開門跑了出去。 剛剛上來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二樓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了,因此,大王直奔樓下。 “都閃開!”大王又熱又煩躁,不管不顧的穿過人群,手摸到什么就往外扔什么,果盤,酒盅,杯盞,瓷瓶,飛的到處都是,砸在誰身上不論男女都要尖叫一嗓子,一時間春風樓里亂做一團。 大王趁機跑到了門口,正要出去,被人從身后一把抓住。 “誰啊!”大王轉身,只覺得天崩地裂。 什么叫冤家路窄,這就是了。 石頭面無表情的扯著他的衣服,主動開了口,“好巧。” 巧你親娘的四舅姥爺! 大王已經快壓不住下腹那股熱浪,他將蜷縮著的手指攥成拳頭,用力擊向石頭。 石頭來不及躲避,被他打在臉上,瞬間一片通紅。 然而扯著大王的手還沒松開。 這么會功夫,老鴇帶著幾個壯漢也匆匆趕來,“到我春風樓里來砸場子,你們膽子也太大了!” 大王急中生智,對著石頭道,“石頭大哥!我們快跑!” 石頭呆滯的看著老鴇和那群壯漢,笨嘴一張不會解釋,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擼胳膊挽袖子的朝自己沖過來。 石頭一時顧不上大王,松開了手,抵擋那群壯漢,樓上正享受著春宵一刻的麻臉和小五衣冠不整的跑下來,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加入了戰場。 三個人還是很有實力的,和那群壯漢打的不可開交難分勝負,大王頭都不回的往外跑,還嫌不夠亂似的,跟站在門口不知道里面情況的四個家丁急匆匆的說,“不好了!段兄被人給打了!老鴇正帶人幫段兄報仇呢!你們趕快進去幫忙!那三個人太厲害了!” 段明可是縣老爺最寵愛的二太太的親弟弟,家丁們互相看了一眼,一頭扎進了春風樓。 小樣,跟本大王斗,你們也不看看到歲數沒有! 對大王來說,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老窩,虎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