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一頓晚膳倒是吃的和樂,圣上滿面慈祥,趙安諾與寧謙時不時口出妙語,常逗的圣上哈哈大笑,皇后就算心中嫉恨,面上也要裝出一副十分歡喜的表情來。所以除了皇后笑的辛苦,其余三人倒是笑得幾分真心來。 眼見著天晚了,宮門處即將下鑰落鎖,圣上便恩準了寧謙二人在宮里住下,明日再回去。 趙安諾二人謝了恩,出了坤安宮。圣上今晚點了皇后侍寢,也就留在了坤安宮沒有走。 鳳慶送寧謙二人往靈霄宮,“奴才還沒恭賀大人新婚。” 寧謙擺擺手,“你在宮中這么多年,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到了事成那日自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奴才不要好處,只求能伴著圣上,退居一處養老度日就好。” 寧謙點點頭,“我記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午睡就想著睡半個小時就起來碼字的,結果……從兩點一覺睡到七點多…… 床太舒服,真的不想起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做菜表心意 寧善終究是惦記著這段日子冷落了傅京,特意騰了一日來與傅京相處。 “你還沒嘗過我的手藝吧?”寧善想了許久,想出這么一個主意。傅京看了看他的手,典型的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子,下廚?就他? 見傅京面帶嘲諷,寧善從他懷里掙出,“愛吃不吃,小爺還不樂意伺候你呢!”說著便要走,一臉嫌棄。 傅京一把將他進懷里,“吃,想吃得很。”他的手順著衣服伸了進去,“這才幾日,怎的又瘦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傅府的人苛待你。”他本就瘦弱,傅京也總是想盡法子的為寧善進補,好容易養出來的些許rou,又沒了。 “你就不能歇歇?總是忙活來忙活去,人家不心疼,我可是心疼。”眼見著那手就要往“不相干”的地方去,寧善徑直拍掉了他的手,“好好說話,大白天的。虧你還是飽讀圣賢書的朝廷官員。就該叫那些奉你為青天大老爺的百姓看看,這個大老爺平日里在家,到底是怎樣的色中惡鬼!” 寧善瞪了傅京一眼,倒教傅京覺得無比受用,“看就看,人都是有七情六欲,我還能是神不成?” 說定了由寧善下廚,傅京卻還是悄悄吩咐了廚房的廚娘多多看顧一些,唯恐寧善一把火燒了廚房,別說他們吃不到飯,再連累整個府里的人都跟著餓肚子。 —— 在登仙樓吃過那么多次,寧善最鐘意的還是登仙樓的“梅花鹿rou”。 取一塊鹿前腿rou,小錘用文勁反復敲打,直至鹿rou中的筋rou被敲打至松軟。然后加入酢、鹽、胡麻等佐料腌制入味。后上鍋隔水蒸半個時辰,待血水盡數析出,瀝干備用。 鹿rou切丁,起油鍋,放入辛辣料爆炒,待香味出,倒入鹿rou丁,翻炒至熟,裝盤。 寧善雖記下了所有步驟,卻是對其中太多關節尚不熟悉。比如這鹿rou敲打到如何算是松軟,酢、鹽、胡麻多少算是適量……寧善心中將過程默了一遍,卻不甚有底。 傅甲與寧福在廚房外探頭探腦。 “哎,六爺在寧府的時候下過廚房?”傅甲問道,寧福也疑惑,“沒有啊,我打小兒跟著六爺,六爺連涼水都沒碰過,也就盯著十小姐偷吃的時候,睡過兩晚的廚房。” 傅甲一愣,“那六爺這是唱的哪一出?” “管呢,好好看著,別叫六爺把廚房燒了就阿彌陀佛了。”二人蹲在廚房門口,伸著脖子往廚房里張望。 廚娘驚心動魄的看著寧善給鹿rou改刀,“哎喲,我的六爺,讓奴婢來吧,別再傷著手!” 寧善擺擺手,“不用,我能……哎喲!”好嘛,可算是切到手了,這下該放棄了吧? “六爺,讓油濺到就不好了,老奴來給您……”話還沒說完,這油就濺到寧善的手上,立刻燙起了一個小燎泡。 …… 眾人全都膽戰心驚。完了,六爺做了一道菜,那就是一身的傷,若是讓大人知道了,那還不盡數辭退了他們? 哪知,一道菜還不算完,竟然還要做湯!眾人紛紛規勸,“六爺,一道菜就足夠表達心意了,您做多了,吃不完不是?” “真的?”寧善停下手,眾人大喜,“真的真的。” “平威飯量大,還是做個湯讓他多吃點兒。”眾人哭喪著臉,再做一個湯,大人還不得拆了他們啊! —— 最終這湯還是沒能做成。還是廚娘機靈,不論寧善要什么材料,廚娘要么說今日沒有備下,要么就是用完了沒有了。寧福和傅甲悄悄對廚娘豎大拇指。 寧善嘆了口氣,“我也就幾日沒有管府里的事,你們廚房就這樣躲懶,等我騰出空來,非得好好整治整治!”廚娘哀怨的看著寧福,寧福也是愛莫能助。 有著傅甲在一旁監督著,傅京自然也是對廚房的事一清二楚。在聽到寧善傷了手、熱油濺到手的事情時,面色突變,卻也沒說什么。 傅甲試探道,“六爺也是第一次進廚房,對大人那份心意還是值得稱道的。”傅京曉得傅甲的意思,“行了,我知道了。”傅甲歡天喜地的去了,就聽到有一群人在門外吵吵嚷嚷,“六爺出來了!” 傅京與傅甲出門去看,只見寧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一看就是生火的時候臟手抹臉上了,衣裳上還有濺上的油星。他手里捧著一盤看不清是rou還是菜的盤子,只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冒傻氣,“平威,瞧瞧,我做的‘梅花鹿rou’!” 傅甲驅散了眾人,傅京與寧善二人在房中坐定。“快嘗嘗,我可是問了登仙樓掌勺的大師傅,學了好久才做出來這么一道。人家還說我是學回去給媳婦兒吃的,他們不知道,我專門學了就是有一天萬一惹你生氣了,就用這個哄你!” 傅京還沒吃,就覺得滋味從口中慢慢沁到了心里,“哪里會生氣,疼你都來不及。” 寧善笑笑,那出一雙竹筷,“我也要嘗嘗,我跟登仙樓的大廚哪個更厲害!”剛放進口中,寧善臉色頓變,眼珠一轉,卻突然改口,“哇,我簡直就是天才,登仙樓的廚子都比不上我!”實際上,寧善把鹽放多了,有些齁咸。 傅京倒像是真信了一般,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放進嘴里,寧善原本還想看著傅京被騙的窘樣,哪知傅京面色如常,還吃了下去。 寧善意識到不妙,“喂,你不覺得咸嗎?快吐出來別吃了,我跟你開玩笑呢!” “不咸,只要是你做的,我甘之如飴。” 在寧善的拼命阻攔下,傅京終于放過了那盤子“梅花鹿rou”,寧善原本還苦惱今晚的晚飯算是搞砸了,傅京卻挽起袖子,給寧善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寧善覺得過意不去,晚上倒是主動給傅京說了些情意綿綿的話。 “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倒不如有空練練廚藝,爭取下一次做一道好吃的來,就算是賠罪了。”寧善滿口應承下來,心中暗暗發誓,下一次定不叫傅京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梅花鹿rou~我瞎蒙的,誰知道有沒有這道菜…… 其實我也喜歡做菜,就是老媽不讓我進廚房,她說那是她的絕對領域,不準我侵犯…… 納尼?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個女兒 寧善沒想到,就是這么一件搞砸了的小事,能換來傅京這樣大的觸動。當天夜里就抱著寧善一直不肯撒手,唯恐他跑了似的。 “傻瓜,事雖小,你只要用了心,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寧善唯覺心頭甜絲絲的,掩不住的笑意。傅京平日里看著冷情冷性的一個人,難得在寧善這里有了情緒。 寧福曉得自家爺在這個傅府過的舒心,整日里自己這樣看著,都好似快活了不少。若是以前在寧府,上面二爺、四爺壓著不說,以前的八小姐、九小姐也都一個個不是省心的,處處與六爺為難。 嘆了口氣,傅甲翻身,“怎么了,好端端的嘆什么氣?”寧福想起傅甲,也是個慣會疼人的,似是跟他主子脾氣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似的。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什么樣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樣子的下人”,這話還真是說的一點都不錯。寧福起身將燭芯壓了壓,室內稍稍暗了些,“傅甲,怎么從未聽到過你們大人的家人或是親戚的消息?” 傅甲原本把玩寧福發梢的手一頓,“怎么想起這茬兒來了,老管家可是當初下了嚴令,在府中不許再提的。” 這樣一說,寧福倒是想起老管家,“平日里總是聽大家叫老管家,卻從沒聽到過關于老管家的身份或是旁的,而且傅大人的來歷也無人知曉。你給我講講唄,我就聽一聽,絕不到主子面前亂說。” 傅甲哪里會信寧福這個“大嘴巴”,“真想知道?” 寧福跟雞啄米似的點頭,傅甲勾勾手指,“你來,我告訴你。”見寧福一臉竊喜的往跟前湊,傅甲心里將這個傻兮兮的人稀罕的緊。 猛地上去親了一口,“我也不知道。”白賺了一個親吻,傅甲樂得自在,“我哪里知道這些秘辛去。老管家是一手將大人撫養成人,我也不過是十多歲才被老管家接進府來,這整個府里,也就老管家一人知曉大人的身世或是旁的事。” 寧福原本又羞又氣,但后來心思全被傅甲所說的話吸引了去,“老管家也從未向你透露過?” “老管家以前可不像現在這般和氣,那時候不論是對下人還是對大人都嚴苛的很。整日里板著臉,誰都不敢接近,哪里還會有人去詢問大人的事。”寧福嘆了口氣,“想來,大人以前的生活也是不盡如人意的罷。” 傅甲有些驚異,“你今晚怎么了,好生奇怪。”之前還道是一時的有感而發罷了。 寧福在里側躺下,“哪里有,不過是突然想起我家爺,順道說了這么一嘴罷了。”傅甲哪里會信他,見寧福背朝著他睡下,只好等明日再仔細問上一問。 這廂寧福傅甲二人各懷心思,那廂寧善傅京卻是蜜里調油。傅京前兩日剛得了寧謙的消息,圣上有心要立趙安倫為儲君,私下里已將這個消息偷偷透露給寧謙,尋摸著找一個合適的日子,讓人在朝堂上將這件事提上一提。 寧善坐在一旁為傅京剝栗子,“寧家郊外的莊子上近來新炒了栗子,不光給各府都送了,連帶著宮里的娘娘們都送了一些。我專門尋了莊子上的管事多要了一些,要不明兒讓廚房做些栗子粥來吃,補氣益腎,你吃來最好。” 傅京有一搭沒一搭的湊到寧善身旁來吃栗子,“說起補腎,你倒是要給那兩個送去些。近來傅甲的臉色倒是灰暗的很,想來是你家寧福折騰的狠了罷?” “我瞧著寧福也是懨懨的,還以為他們倆又吵嘴了。去問,他們又都不說。真不知道這個當主子,還得cao心著身邊人的□□。不曉得,還以為咱們是保媒拉纖的。”說罷,寧善將栗子塞到傅京的手里。 傅京笑道,“倒不如,將你家寧福遠遠打發了,保不定沒多久,就得巴巴地跑回來。那時,定是會看清了內心,安安生生的跟在傅甲身邊。”寧善瞪了一眼傅京,“怎么不把你家傅甲遠遠打發了?寧福我用的順手的很,我可舍不得讓他離開。” 二人相對坐著,一個看書,一個剝栗子。正午的陽光正正好照耀著二人的面頰,一個沉穩如山,一個靈動似水。山安靜內斂,水意動環繞,恰似這一雙人兒。 —— 寧謙不多時便寫成了一份清樣,只等再琢磨下詞句,便遣人送進宮去。趙安諾換下了宮裝,一身常服別有女兒家的嬌態。 “夫君明日下了朝可有空閑?聽聞京中一家道觀中有一道人,推演之術十分厲害,往日里在宮中一直不得見,難得出了宮,夫君可愿意陪我去見識一番?” 寧謙放下手里的事情,“你說得可是往日欽天監的無方道長?我倒是略有耳聞,只是近日聽聞他回了家鄉,不在京中。” “唉,想不到竟無緣得見了。”趙安諾面有憾色,“原本還想著若是能去道觀中一游,還能拉你一同去逛逛集市。” 寧謙含笑拉起趙安諾的手,“我記得這幾日護國寺周圍有廟會,不若到了那日,我帶你去看廟會。據說護國寺立也有得道高僧。‘佛道本是一家’,護國寺也是一樣的。” “當真?我記得與你一同看廟會,還是小時候的事。”趙安諾眉里眼里都是笑意,“你還買了一串紅果給我,可惜那時候人太多,紅果不知道被擠到哪里去了,我還哭得傷心。” 這么久遠的事,寧謙都記得不甚清楚。見趙安諾眉飛色舞的講小時候第一次逛廟會的情形,寧謙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跟在他身后,可憐巴巴喊“寧謙哥哥”的小姑娘,見到路上有乞討的老者,翻遍了口袋,只得將一塊蒸糕放到發污的破碗中的小姑娘。 “安諾,咱們去許愿要一個女兒罷?像你一樣,我一定好生疼愛她。” 趙安諾面頰飛上可疑的紅暈,心里卻是甜絲絲的,“若是男孩呢?”寧謙牽著趙安諾的手,“男孩,就送他去學藝,就算是行走江湖,也不叫他再踏入這個朝堂半步,只管每日快意江湖,做個赫赫有名的大俠。咱們就再生個女兒,好好地為她擇一門好婚事,有娘家疼著,婆家愛著,定要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終于得了空閑過來更文啦~ 我很激動,我知道你們沒有很激動…… ☆、第一百四十五章 捉拿歸案 乾元殿靜悄悄的,就連來往的宮人行至殿外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唯恐驚到了殿中的人,惹來殺身之禍。 寧謙與趙安倫跪在殿中,圣上手中握著一封信函,神情肅穆。 “我只道趙安錫手中僅憑這他府中親兵那些人馬,成不了多大的氣候。你們也一直向朕保證,定會將那個逆子押解回京。可現在呢?為什么會讓他們出了中原,跑到了突厥去?” 趙安倫偷偷看了一眼寧謙,二人短暫的眼神交流了一番。 “回圣上,趙安錫手下不僅有府中親兵,還有一支他私養的死士。”趙安倫回道,“兒臣也曾多次派兵前去捉拿,或是半路堵截,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后來據回來回話的人說,趙安錫手下的人一旦被抓,便會服毒自盡,兒臣才判定,趙安錫手下有死士。” 圣上手中的密信正是守衛陽關的將領段西風送來的,上面言說在陽關附近看到了趙安錫帶兵在陽關一帶駐扎。圣上收到密信便立即召了寧謙與趙安倫二人入宮。 憑著與納剌英衛的關系,寧謙并不擔心趙安錫在突厥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來。圣上面前,他卻不能明說。此時圣上正是疑心多慮的時候,他不能說,以后更不能說。 圣上冷哼一聲,“難不成宮中的十萬御林軍并上禁軍,還敵不過區區幾個死士?” 趙安倫想到寧謙手下的“名劍莊”,朝中重臣都能手握武林盟主之位,更何況訓練出一支不懼宮中禁軍的死士。“圣上坐鎮宮中,兒臣不能置圣上與各位娘娘的安危于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