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嘖嘖嘖,不知道又是誰家的閨女要遭殃了。” “莫說莫說,小心就是你家的二姑娘!那日皇后娘娘可是與我家夫人提起過你家的二姑娘。” “誰?二位在說誰家姑娘?” “去去去,誰在說姑娘!我們這是在說讓誰去……嗐,我們在說公主娘娘和寧相爺的婚事呢!” “是啊,這都這么久了,怎么還不見動靜呢?” 寧謙放下簾子,寧二左右為難,“四爺,咱們還走不走?” “走罷。”寧二一揚手中的馬鞭,“得嘞,爺您坐好,咱們這就走嘞!” 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眾人還不知道,剛剛他們所談論的寧相爺,正從他們身后走過。 寧謙一下一下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寧二小心翼翼的駕著馬車走在四九城的街道上,不少百姓遠遠看見馬車就主動避讓開,只因馬車上掛著一只寫著“寧”字的燈籠幡。 這可是寧家的馬車,誰不長眼,敢招惹圣上的寵臣寧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風好大~不知道為什么眼睛變的紅紅的,難不成今天的我是兔子精?祝快樂! ☆、第八十七章 戒心 今兒是宮里的一位新晉的貴妃娘娘做壽,寧府里得了一張帖子,是請德十進宮的。 翩翩坐在德十的閨房里,一件件品評著德十的打扮。 “要我說,倒不如那件湖綠的衫子,人看著干凈干練不說,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得出手的貨色。”翩翩嗑著瓜子,不時有星兒端著茶督促著她喝上一口。 但德十喜歡粉色的緊,舍不得那件領子間有蝴蝶的粉色衫子,在那里猶豫不決。 星兒與寧喜站在一處,暗笑。 翩翩揮揮手,“你們也別笑,趕緊的勸著點兒。那粉色的衫子,穿著就像個沒長大的毛孩子似的。到時候進了宮,也不怕人家笑話了去!” 德十只好舍了粉衫子,讓寧喜服侍著,換了衣裳。 在寧喜的一雙巧手下,德十梳了個飛燕發髻,露出雪白的脖頸。翩翩在梳妝奩里挑了半天,揀著一支八寶嵌珠的釵細細的簪了,又按照德十的衣裳和發式,分別選定了耳珰和項鏈。 翩翩上上下下打量著德十的一身裝扮,滿意的不行。 “你現在身份不同了,可不能再做以前的打扮。不論衣裳還是配飾,都要以溫柔端莊為先。這樣,圣上還有各宮娘娘才能高看固王爺一眼。畢竟你受邀宮中宴會,看的的可都是王爺府的面子。”翩翩像個cao不完心的嬤嬤一般,時時刻刻不在叮囑著德十要謹小慎微。 德十聽得膩了,推脫道,“二嫂嫂有盯著我的功夫,還不如多多上心怎么給二哥開枝散葉才是!” 話音剛落,屋中四人,有二人變了臉色。 翩翩強笑道,“你個姑娘家,亂說什么呢!也不知道害臊。”心底卻在小小的失落。她嫁進寧家都快小半年了,肚子怎得不爭氣,連個動靜都沒有。暗地里也想著是不是該找個大夫把把脈,看看是不是她身子有什么問題。 都說“醫者不自醫”,翩翩雖說懂些醫術,但到底沒法給自己診脈斷病。 “哎呀!”星兒失手打翻了茶盞,將德十房里的地毯弄得一片濡濕。 翩翩皺眉,駭的星兒趕緊跪地討饒。德十笑道,“嫂嫂快別嚇下頭的人了,不過就是塊毯子,回頭我讓喜兒拿出去曬一曬就沒事了。” 星兒顫顫巍巍的將地上收拾干凈,“都是奴婢該死,驚擾了二奶奶和十小姐。” 德十擺擺手,“行了,笨手笨腳的,下去吧。” “我房里的丫頭,你倒是做好人。”翩翩點點德十的腦袋。德十親親熱熱的與翩翩坐在一處,“我就不信嫂嫂什么都沒看出來。” 翩翩暗道,果然是大家門出來的小姐,心思透的很。 “我還以為你從不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寧喜又新上了盞茶,退了出去。 德十撫了撫衣裳上的褶皺,“看得多了,那丫頭什么心思一眼就瞧得出來。到底是外頭買來的丫頭,比不得家生子,跟主子太離心。那種丫頭,嫂嫂還是盡快打發了好。不然留來留去,終成禍患。” 翩翩也有些頭痛,“苦于抓不到錯處,沒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怎能隨意把人往外攆?” 自打柳翩翩嫁入寧家,翩翩就發現往日里還能盡心服侍的星兒,現在倒每日不見了蹤影,學會了躲懶。但每每寧儉來她房里用飯,或是留宿,星兒是必定會在場的。原本翩翩還不太上心,可這一來二去的,就連溫吞性子的翩翩都有了些氣性出來。 “還不是嫂嫂太好性子,讓下頭的人都生了軟弱可欺的心來。若是我,必定是一發現苗頭,就立即尋個錯處,就遠遠打發了的。”德十這時倒有了幾分良九的影子,“還真是奇了,以往這些話都是九姐說與我聽的,今兒怎得倒了過來,成了我說給嫂嫂聽?” 翩翩也笑,“現在也就咱倆能說說這話。二爺平日里不管房里的,下人們都沒了樣子,我又管不了。唉,我要是有九兒的一半精明,也就不用這么費心思了。” 德十搭著翩翩的手,“嫂嫂也不差的,管家這事兒初初上手,都是不服帖的。日子久了就好了,我跟著六哥九姐學了這么些年,也不過才堪堪能裝個樣子,卻是苗而不秀,中看不中用罷了。” 眼見著日頭有些高了,估摸著很快宮里的人就該來接德十進宮。翩翩才在德十千留萬留下,回了自己院子。 星兒低眉順眼的站在院門前,不敢逆著翩翩。翩翩也沒過多為難,算是不了了之。 可是過了兩天,院子里卻出了一件大事,始作俑者正是這個看著低眉順眼的星兒。 —— 寧儉還在書房里與幾位管事商議著,馬上就是商稅日,該如何請上一請那些戶部的官員們。寧家名下有不少土地,大多都是圣上賞賜下來,寧家就將這些土地充進了中公,算是寧家日后若是頹敗了的退路。就算如此,這些地上也有著不少放不到臺面上的勾當。每年戶部都會對高官厚爵的人家,像模像樣的查上一查。比如誰家的土地荒著不種,瞞報佃戶、良種等。 誰家的地沒有一個兩個的毛病,這個時候,賄賂賄賂稅官就顯得格外重要。 寧儉讓賬房撥了些銀兩,讓下頭的管事們揀著好日子,偷偷請一請稅官。 “都別太張揚,若是被人捅了出去就不好了。若是有旁的事就再來報,無事就回去做事罷。”寧儉端著茶盞,半日也沒喝上一口,茶水早沒了熱氣。 管事們還未走,寧慶卻突然跑了進來。 “爺,您快去看看,二奶奶出事了!” 眾人俱是一驚。二奶奶出事了?在這個寧家,寧二爺將二奶奶當成寶貝眼珠子疼著,誰不趕緊拿二奶奶當神一樣供著,還敢讓二奶奶出了事?那人是想死想瘋了吧? 不管如何腹誹,如今還是二奶奶為要。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素來沉穩的寧家二爺急急忙忙就帶著寧慶往院子跑。人們又不由得感嘆,二爺和二奶奶真是伉儷情深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祝好夢! ☆、第八十八章 小產 星兒跪伏在地哭的肝腸寸斷,若是毫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翩翩由寧喜和德十扶著,臉色蒼白。 “你,你這個背主的賤蹄子!看二爺來了,不打死你!”德十滿臉憤色,一副恨不得上去親手打死星兒才好的樣子。 星兒的哭聲反而更大了。 這廂還在sao亂著,門口的丫頭就有來報的,“二爺來了!” 寧儉掀開簾子,一陣風似的往屋里奔,“怎么了?”見柳翩翩臉色發白,忙摟在懷里,緊張的上下查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德十這時騰出了手來,指著星兒大罵,“早就說了這種沒臉沒皮的賊胚子不能留。狗給個骨頭尚知道認主人,這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對她好,她還反過來咬人一口!” 柳翩翩手捂著肚子,慘白著一張小臉兒,“肚子,疼!” 寧儉看過去,罩裙上已經有了點點血跡,腦袋頓時“嗡”的一聲有些發懵。 “快,快去找大夫……”寧儉用僅存的理智支使著寧慶,卻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 寧喜回話都帶了些許哭腔,“已經去找了。” “別怕別怕,大夫馬上就來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說是安慰著翩翩,其實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安自己心的。 德十著人從臥房搬了一張貴妃榻出來,寧儉將翩翩抱到榻上,轉頭急道,“大夫呢?怎么還沒來!” 寧慶趕忙出門前去接大夫,不多時,門口就有人喊,“大夫到了!” 鬧鬧哄哄的一屋子人都默不作聲,靜靜等著大夫診脈。 “是小產,孩子保不住了。”診完脈,大夫嘆了口氣。 寧儉猶遭五雷轟頂。 小產?不光是寧儉呆住了,就連星兒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沒有下藥害二奶奶!”星兒此時仍舊在嘴硬。 柳翩翩強撐著起來,狠心一巴掌扇在了星兒的臉頰上,“你還我孩兒命來!”許是急怒攻心,又許是起身已是強弩之末,竟直直暈了過去。 屋中的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折騰。 星兒被那含怒的一掌打的嘴角滲出絲絲血跡。寧儉面帶怒色,“將她帶下去,關在柴房里,嚴加看管!” 早有婆子守在一旁隨時聽差,見寧儉終是要整治這個奴才,一聲令下就將星兒按伏,要往那柴房架去。 “二爺!奴婢冤枉!奴婢沒有給二奶奶下藥,奴婢是冤枉的啊!”星兒原本還盼著僥幸,自己下的黑手不會給翩翩造成什么傷害,乍一聽聞翩翩小產,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寧儉擺擺手,“滾!” 不知是誰從何處找出一方抹布,強塞在了星兒的嘴里,味道讓星兒幾欲嘔吐。 屋中的氣氛十分沉郁,除了幾個丫頭輕手輕腳照顧翩翩的聲音,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 事情,還要從昨日下午說起。 星兒打翻了茶盞,翩翩從德十處回來,也并未有何舉動,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奈何星兒向來是個心眼極小的丫頭。至夜,她反復想著打翻茶盞時,翩翩皺眉的神情,深感自己像是受了折辱一般,又思及德十無意之間說的那句“開枝散葉”的玩笑話。她自進了柳府,見到了寧儉,一顆芳心就算是落在了那人身上。 誰家少女不懷春,更何況這個未來的姑爺更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星兒每每見到寧儉,不僅是心兒如小鹿亂撞,更連臉頰都像是著火般發燒。 陳婆子以前偷偷告訴過她,二爺遲早是要納妾的,她又是二奶奶帶來的陪嫁丫頭,自然是要首要考慮的人選。這么一想,星兒真覺得自己就是二爺房里的姨娘一般。 自打這以后,星兒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姨娘,不僅能頤指氣使的支使院子里那些二三等丫頭,就連柳翩翩,她暗地里都看不上眼。 輾轉反側一夜,第二日她就打算給翩翩使些絆子。抱著“既然你看不起我,那你也別想好過”的年頭,在翩翩常飲的茶里放了一些甲子桃。 在星兒的老家有個偏方,若是想要“避子”,不少人都會去找甲子桃。將甲子桃花擰了花汁子,調和著茶水飲用,可以有效“避子”。 星兒見東跨院有不少甲子桃,便動了歪心思。眾人都以為二奶奶進寧家小半年,肚子遲遲沒動靜。沒想到,翩翩居然已經懷上了。不過是月份不足,還未有反應罷了。 正巧德十昨日從宮里回來晚了,第二日才到翩翩院子來。昨晚在宮中宴會上,德十得了不少賞賜,便想著要分一些給翩翩。誰知,正遇上星兒給翩翩獻茶。 喝完沒一會兒,翩翩就白了臉色,直嚷著肚子疼。 星兒知曉翩翩懂些醫術,還以為她聞出了什么來,故意裝給自己看的。便假意哭的委屈,待到二爺一來,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來。這樣二爺興許就厭煩了二奶奶,二爺也能注意到自己。 可是萬萬沒想到,二奶奶居然懷上了。這下,星兒才有些慌了。“謀害主母”這個罪名,不論是擱在哪兒,都是足以要命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