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鶯鶯娘子,秋mama說了,咱們不能多逛,得趕緊回去!”身后的小丫頭模樣的女子拉著鶯鶯,一臉的不耐煩。 寧善從上到下將鶯鶯打量了個遍,正想著如何上前搭話。 “管事!管事在哪兒?喲!瞧瞧,這兒有個恁的漂亮的小娘子!”鋪子進來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粗壯男人,寧善識得那男人,他是南街上殺豬的宋屠戶,前些日子,寧善還跟他稱兄道弟的喝酒來著。 “小娘子是哪家的花娘?”宋屠戶家里有個厲害的夫人鎮著,但宋屠戶仍舊喜歡在外“偷腥兒”。 鶯鶯被宋屠戶的樣子嚇得驚慌,聲音也如蚊響。宋屠戶被鶯鶯楚楚可憐的模樣激起了色心,不由就欲上手。 “宋大哥,您這樣子可嚇壞人家娘子了。”寧善擋在鶯鶯身前,“宋大哥若是想請人家娘子喝酒唱曲兒,也該溫柔點兒才是。” 宋屠戶長得五大三粗,比起小貓兒似的寧善不知強壯了多少。他雙眼圓睜,“你個小子,也敢來擋大哥的好事兒?” 寧善直推說不敢,“不瞞宋大哥,這小娘子是小弟的相好。您看,都說‘兄弟妻不可欺’,您高抬貴手,別跟小弟家的一般見識。這樣,大哥去‘滿月樓’的費用,弟弟全包了,您看,如何?” 宋屠戶見寧善說的真誠,“罷了,這小娘子也恁地不經事,說話像是蚊子哼哼似的,無趣至極。那好,寧兄弟,咱們便這么說定了!” 宋屠戶白撿了這么大個便宜,喜滋滋的往家走。寧善沖著他的背后啐了一口,“呸,色胚子一個!” 鶯鶯并著那個小丫頭見人走遠了,才敢上前來。 “多謝這位小哥兒。今日若不是小哥兒,鶯鶯……”寧善擺擺手,“沒事兒,以后見到這人繞著點路就行。” 鶯鶯見寧善面目清秀,心地善良,“小女是‘滿月樓’的妓生鶯鶯,敢問小哥兒姓名。” 寧善早對鶯鶯動了心思,“我姓寧,在家排行老六,叫我寧六就行。” 鶯鶯吃了一驚,“可是寧相爺的那個大寧家?難不成您是六爺?”寧善擺擺手,“哪兒能,寧家六爺哪里會干這等低微的行當。只不過湊巧罷了。” 鶯鶯也覺得在理,“過幾日就是鶯鶯開臉的日子,寧六哥哥若是……還希望哥哥能去。”鶯鶯漲紅了臉。花樓里的“開臉”不像是大戶人家的“開臉”,大戶人家的丫頭“開臉”是抬升了地位做姨娘的,而花樓的妓生“開臉”是正式掛牌接客做花娘。 寧善在鶯鶯開臉那日去了花樓。不僅穿上了最好的衣裳,還將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帶著寧福,大搖大擺的上了“滿月樓”。 “秋mama,爺今兒就點鶯鶯的牌子。”秋mama以前也是位花娘,后來年老色衰了,才盤下了“滿月樓”這么個鋪面,做起了皮rou生意。 寧善大剌剌將銀子扔在桌上,寧福只敢低著頭看地。他們可是翹了商行的活計出來逛窯子,若是讓家里二爺知道了,他和六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得嘞六爺,今兒正好是鶯鶯的開臉日子,您今兒可來對了!”秋mama喜滋滋的拎起桌子上的銀子,喲,不少呢! 鶯鶯正等著身邊的丫頭來報,就見丫頭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娘子,秋mama讓您去接客呢!”鶯鶯臉色頓冷,“不是讓你去看看寧六哥哥來了沒嗎?你明知我今日就接寧六哥哥的生意。” 丫頭沒好氣的白了鶯鶯一眼。 “娘子,不是我說你,那個什么寧六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商行里的小管事,哪里能花得起銀子來滿月樓給你開臉。我可聽秋mama說了,今兒給你開臉的可是寧家六爺,人家可是個大金主兒,你上趕著伺候都來不及,還敢推拒!” 丫頭的話,鶯鶯也只是皺皺眉,全然沒有往心里去。 鶯鶯梳洗打扮一番被丫頭送進了寧善的房里。初見時寧善時,鶯鶯滿眼的歡喜。 —— 寧善正欲與鶯鶯被翻紅浪,鴛鴦交頸。 “砰!”房門被人粗暴的踢開。 “誰?”鶯鶯猛地坐起,眼見著來人一臉殺氣,不由向里縮了縮,“六爺……” 寧善猝不及防,連人帶被,被人抱了起來,“誰敢……” 傅京一揚手將寧善打暈了過去,轉身對著鶯鶯,“以后若是讓我知道你敢接他的客,你就等著去大理寺住幾日吧!” 鶯鶯被傅京嚇得面無人色,連遮擋都忘了,光著身子坐在床上一臉震驚。 —— 傅京到了該上朝的時辰,看著身旁寧善還睡得正香。 隨從傅甲躡手躡腳進來,“爺,可要讓人進來伺候?” 傅京擺擺手,“別吵他,讓他們在外間候著。”傅甲看了一眼睡著的寧善,“是。” 天還黑著,傅甲等人給傅京上了晨食,不過是些粥和小菜。傅京揀了一些小菜吃了,“等他醒了讓他吃些東西,找身全新的衣裳給他。對了,告訴他除了出府,其余的都由著他。有什么話,等我下朝回來再說。” 傅甲躬身應了,“爺,那,那位寧爺身邊的人怎么處置?” “先關在后面,別讓他們接觸。”傅京喝了口茶,漱過口。 “好生看著,若是人跑了,回來找你算賬。”傅甲點頭應是。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事情就是像你們想的那樣發展了……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把他們湊cp了。 ☆、第三十章 驚天霹靂 上 寧善還在啃著手指頭,拼命回想把自己從花樓帶出來的人是誰。 傅甲敲門,“寧爺,起了嗎?”寧善一驚,匆忙擁著被子遮住身體。 “誰?!”傅甲帶著人進門,“寧爺,您先洗漱。晨食稍后就來” 寧善看著下人魚貫而入,有的捧著一小盤青鹽,有的捧著臉盆,有的捧著香胰子,有的捧著擦臉巾,后面的還有人捧著一身衣服。 “這……這是哪兒?”寧善警惕的看著站在床前的人,“我怎么會在這兒?” 傅甲沖下人揮手,“都仔細伺候著。寧爺,這兒是我們大理寺卿傅大人的府邸,昨晚我們爺帶您回來的。” “什么!傅京,不,是傅大人把我打暈了綁回來的?”寧善猛地坐起,想起自己身上還光著,又坐了回去。 寧善邊由著下人伺候洗漱,心里琢磨著傅京這么做的用意。難不成,這是對我昨天所做的事打擊報復? 看著傅甲等人盡心盡力的伺候,心里很快就將剛才的想法打消。誰家伺候仇家跟伺候爺爺似的。 寧善吃完了晨食,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這是傅甲卻突然冒出來攔住了寧善,“寧爺,我們爺吩咐了,您不能出府。” 這人看著跟寧慶一個臭德行,寧善心里恨恨的想,“那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傅甲躬身,“等我們爺下了朝回來再說。” …… 寧善將傅府上下逛了個遍,全程傅甲跟在寧善身后,就好像盯一個賊似的。寧善被傅甲盯的渾身不舒服,“你叫什么?” “回寧爺,小的傅甲。” 寧善坐在湖心亭上,“你們府上怎么連個丫頭都沒有?” 傅甲讓人倒了一杯茶,“回寧爺,我們爺潔身自好,從來不用丫頭。” “潔身自好”這個詞讓傅甲說出來,寧善就覺得他是在諷刺自己。 “不會連個婆子都沒有吧?難不成你們傅府連個螞蟻都是公的?”傅甲規規矩矩站在寧善身后,“回寧爺,大廚房有個老廚娘是女的。我們爺不允許府里出現螞蟻。” 寧善:“……”傅府從主子到下人,真變態。 —— 傅京下了朝,還未走出宮門就見寧謙早已站在宮門外。 “相爺,”傅京朝寧謙拱手,“昨日,下官已經讓人去準備了。” 寧謙負手而立,“中正,你辦事我是放心的。” “為相爺辦事,下官義不容辭。”傅京想起自己府里的寧善,“相爺,下官還有事,先告辭了。” 寧謙點點頭,“慢走。” 門房開了府門,早有小廝守在垂花門后來報,“甲哥兒,爺回府了。” 寧善驀地站起。傅甲瞥了一眼寧善,“讓廚房趕緊備飯,還有熱水。” 傅甲邊走邊跟小廝吩咐,“爺愛喝的大紅袍也備好,送到書房去。”小廝應是,快步跑走了。 “哎,那,那我呢?”寧善拉住傅甲,“書房在哪兒?” “寧爺,小的帶您過去。” 傅京剛進了府門,“寧善在哪兒?”門房畢恭畢敬的接過傅京的披風,“寧爺一直在后院,就等爺您回來。” 傅京聽說寧善安靜的呆在府里,有些詫異,“他會這么聽話?” 門房沒說傅甲一直跟著寧善,寸步不離。 傅甲將寧善帶到書房,自己前去迎接傅京,“爺,寧爺在書房等您。” 書房比寧善想象的更寬敞明亮。在寧家,平日最愛讀書的是寧謙,成日里閑著沒事兒就捧著本書讀個沒完,可他的書房卻遠沒有寧儉的大,卻也布置的別有情趣。 再看傅京的書房,大是大了些,好在書多,倒不是顯得那么空曠。四處的布置都井井有條,一看就是有專人定期打理。寧善咂咂嘴,這么多書,給他一輩子都看不過來。 寧善字認得不多,就沒有揀一些晦澀難懂的書來讀,反而就喜歡看那些上面帶圖畫,字少的書。他現在手中拿的是一本帶圖的話本兒,講的是某個小姐不顧門第硬是要嫁給某個潦倒書生的故事。寧善翻了翻,倒是跟他家良九一個臭德行。 傅京推門進入,就看見寧善拿著話本兒讀的起勁兒。所有的書有些是他平日里的收藏,有些是別人贈送,還有些是他專門遣了人去四處搜集來的。寧善手里拿的,正是別人贈送的,他連翻都沒翻看過。 “好看嗎?”寧善沒發覺傅京進來,陡然被嚇了一跳。 “你走路沒聲兒啊!”傅京沒理會寧善的抱怨,順手將書從他手里抽走。 翻了翻,冷笑,“原來你平日里就讀些這種書。”寧善沒好氣兒的白了他一眼,“我不識字,讀這種書怎么了! 論語 若是有這種圖畫,我肯定也是讀的。” 傅京又從書架上抽出兩本書,“這兩本也有圖畫,你喜歡就送你了。” 寧善看了看,的確是有圖畫的,而且里面的圖畫比剛剛那個話本兒的圖畫畫得更好。寧善理所當然的收進懷里。 傅京坐在書案前閉目養神,有小廝進來送了茶,又快速退了出去。 “過來。”傅京沒睜眼,寧善卻知道他喊自己,老老實實走過去,“干嘛?” “生氣了?”傅京眼睛帶笑,看起來很愉悅的樣子,“我為何要生氣?”寧善只是想什么時候才能放他回家。 “覺得我府中如何?”寧善一撇嘴,關于傅府,他實在不予置詞。 “不如何。” 傅京饒有興趣,“哪里不如何,你倒是說說看。” 寧善扒拉著手指頭,一條條給傅京指出來,完全沒意識到這種行為很是讓傅京感到愉悅。 “你看,你這府里,太單調了。除了石頭就是湖景,有山有水自然是要有花有草的。除了花草之外呢,還要有女人。不然你這府里上下全是男人,還不如改叫象姑館呢!” 寧善猛地捂住嘴。象姑是對男妓的稱呼,象姑館自然是男妓聚集的地方。 “看來你不僅去過花樓,連象姑館也去過。”傅京眸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