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說著,清和又撥了一粒算盤子上來,接著,也不管安景行石化的樣子,接著向下說著:“太子府中規矩森嚴,我在這里也過得沒有將軍府自在,舒適度降低了,所以房租應該下降才是,我也不讓你吃虧,三百兩一年!至于藥田和竹林,你格外再賠我一千兩就好!” 說完后,清和喝了口茶,看著陸言蹊嘴角有些抽搐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想漲我房租?也不去外面打聽打聽我清和鐵公雞的名號! 想到這里,清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至于今日給太子用上的藥膏,其中有一位藥材是雪蓮,不過看在你給我留了半瓶,咱倆又有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兒上,就不收你的了!” 說著,揮了揮手,一副自己非常大方的樣子,仿佛剛剛那個與陸言蹊據理力爭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安景行此時麻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似乎覺得自己剛剛的感官出了些差錯,即使此時清和的一舉一動只見也冒著仙氣,但是他怎么也不能將“謫仙”這個詞語放在清和身上了。 “將軍府里的藥田你收我一千兩?”陸言蹊咬了咬牙,一段時間沒見,清和愈發地摳門了,自己不就提了句漲房租嗎?就噼里啪啦一大堆道理! “當然,友情價。”清和點了點頭,一副“大家都是熟人了,我也不坑你”的樣子,讓陸言蹊大恨。 “很好!觀言!”陸言蹊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 “少爺……”觀言立馬走上前來,以往每次少爺和清和先生斗法的時候,他們就隔得遠遠地,生怕被波及到,不過現在少爺顯然是有事情要吩咐。 而且聽少爺現在的語氣,恐怕清和先生要吃虧了,果然,只見陸言蹊撐著下巴點了點算盤:“拿一千兩過來!” 觀言想也沒想,就噠噠噠跑到了陸言蹊的房中,沒一會兒就抱拿了幾張銀票出來,遞給了陸言蹊。這是觀言多年下來總結的經驗:只要和清和先生開始算錢了一張銀票,一定是收不住尾的! 果然,陸言蹊結果銀票之后,也沒說什么,翻了翻,從中間抽出一張面額一千兩的,“啪”一聲,拍到了清和面前:“銀貨兩訖!” 清和看到銀票之后,周身什么謫仙的氣質,什么仙氣,什么架子,全沒了,一只手“啪”地一下,拽住了銀票的一直角,將銀票從陸言蹊的手下抽了出來:“當然,我清和,向來說話算話!” 說著,就將銀票收了起來,臉上眉開眼笑的,沒想到那片種著黨參山藥的藥田,還能從陸言蹊手上訛這么多! 卻見陸言蹊猙笑一聲:“好!觀言,去,讓娘將那片藥田里養著的那顆老山參給挖出來!” 清和聽到這話之后,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終于,在自己久遠的記憶中翻出了去年夏天的時候,自己得了一顆千年人參,但是卻因為沒地方放,就直接埋到了藥田下面,美其名曰養養,后來事情一多,就給忘記了,現在陸言蹊一提,清和立馬想了起來! 那可是千年的野生人參啊!一千兩?想到這里,清和看著手中的銀票也燙手了起來,連忙推到了陸言蹊面前:“為師剛剛和你說笑呢!怎么這孩子還認真起來了?” 說著,清和將銀票推到了陸言蹊面前,雖然眼神中多有不舍,但是只要想到那一顆價值萬金的千年老參,再不舍,也能舍得!口中的語氣也變了,剛剛還一口一個我,現在也變成了為師,妄圖以此喚醒陸言蹊的良知。 可惜陸言蹊一點也不買賬,反而出聲催促觀言:“哪兒能呀!銀貨兩訖!觀言,還不快去?” 要說起清和,陸言蹊是又愛又恨,自己的身子不好,上輩子嫁入太子府的時候已經晚了,到底底子壞了,盡管白石精心調養了一番,最后也只能勉強做到與普通人無異,但因為這輩子提前找了清和,雖然現在陸言蹊看起來柔柔弱弱,但是具體情況如何,只有陸言蹊自己知道。 對于這一點,陸言蹊是極為滿意的,要說陸言蹊對清和有什么不滿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貪財了,現在已經好了太多,依照陸言蹊與清和的關系,的確應該每年“孝敬”清和,要換到初識的兩年,清和張口閉口就是錢,開張藥方三百兩,配好藥材兩百兩,入府調養一千兩等等…… 那日子,才真真是花錢如流水!在錢財的方面,陸言蹊從來沒在清和的手上討著過好,畢竟陸言蹊實在是做不出來一兩銀子甚至一個銅板都扣扣索索的樣子,在這一方面,自然是要落于下風了! 現在難得有了一次讓清和在錢財方面吃虧的事,陸言蹊又怎么會輕言放過?于是連忙向觀言使了個眼色,讓他快去。而觀言也是知道自家少爺在清和手中吃過的虧,當即二話不說,立馬跑了出去。 看見觀言的背影,清和又看了看桌上的銀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呼吸不過來了,指著陸言蹊的手都在顫抖:“孽徒!你這是要欺師滅祖嗎?” 誰知陸言蹊向清和齜了齜牙:“左右你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欺師滅祖就欺師滅祖吧!” “你!!!”清和你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陸言蹊在醫術方面著實沒什么天賦,只學了清和一二分本領,卻一直對清和不錯,別的不說,就說每年三千兩的“孝敬”,就很是讓清和滿意,果然,沒一會兒清和就順了氣。 這么多年,他從陸言蹊手中何止“訛”了萬兩?老參給了就給了吧,以后自己若是要用,陸言蹊還能拿著不給不成?想到這里,清和就緩過了氣,結果清和剛緩過氣,卻不料又聽陸言蹊在念叨: “太子府雖然規矩多,但是沒人會管著你,你也不用遵守這里的規矩,還有,別忘了,你的護院是單獨的,哪兒來什么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這房租,不能減!” “你這是要氣死為師嗎?”清和看著陸言蹊,最后咬了咬牙,“那為師可要搬出去住了!” 誰知陸言蹊聽到這話,絲毫不受威脅,立馬聳了聳肩:“那搬吧!” 那語氣,竟然頗有點迫不及待。而后,提高了音量,看著清和的身后:“江公公,別收了,清和說他不住了!” 此時安景行終于回過了神,剛剛清和和陸言蹊透露的信息太多了,他甚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清和和言蹊是……師徒關系?清和又是白石的師弟,言蹊就是白石的師侄,自己和白石原本是好友,現在卻要矮他一個輩分? 不過沒一會兒,安景行也就想明白了,白石已經年近六十,的確也是自己的長輩,這樣看來,倒也沒有什么問題。 清和聽到陸言蹊的話,暗中咬了咬牙,正準備同意陸言蹊“房租不能降”的條件的時候,突然從院外傳來了一個女聲:“皇嫂,你回來了嗎?” 安景卿說著便跑了進來,看見院子中間坐著的紅色身影眼睛立馬亮了亮,快步跑了過去:“皇嫂!” “嗯?”陸言蹊接住撲到自己懷中的安景卿后,捏了捏她的臉蛋。 “皇嫂,你……”安景卿正想說什么的時候,眼睛的余光卻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以前從未見過的人,再看他現在所坐的位置,應該是皇嫂的客人才是。 想到這里,安景卿立馬跑到了陸言蹊的身后,將自己藏了起來:“景卿不知道皇嫂有客人……” 換做尋常的府邸,女子如此冒冒失失被外男撞見,客人走后是要請家法的!想到這里,安景卿就緊張地拽了拽衣角。 看見安景卿的動作,陸言蹊就知道是為什么了,將安景卿從自己身后拉了出來,向她介紹道:“這是皇嫂的師父,清和先生。” 以往景卿住在宮中,即使不得重視,除了一些明令禁止的地方,其他地方哪兒不是想去就去,后宮之中,戒備森嚴,外男也不能進入。這也就造成了景卿的冒失,而陸言蹊此番大大方方的動作,算是將剛剛景卿私闖的事揭了過去。 “清和先生……呀?是白爺爺的師弟?”景卿的身體常年由白石調養,也是見過白石幾面的,自然是知道這個白石時常念叨的師弟的。 “公主殿下安。”清和向安景卿點了點頭,桌上的銀票和算盤早已不翼而飛,此時的清和,又變回了剛剛如在云端的樣子。 景卿眼睛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么:“先生是皇嫂的師父,那能不能收景卿做徒弟啊?” 其實景卿更想和陸言蹊學,但是如果這樣的話,皇兄和皇嫂的輩分就亂了!景卿就決定退而求其次,還是找清和先生吧! 安景行聽到meimei的話,挑了挑眉,如他所說,景卿很少提出要求,也很少表現出對什么東西感興趣的樣子,現在居然能向只見了一面的清和提出拜師的要求? “哦?公主為什么想要拜我為師呢?”清和含笑看著景卿,關于景卿的事,曾經和師兄見面只是,師兄提過一二,師兄還說,他曾經想要收景卿為徒,卻比景卿拒絕了,現在這是轉性了? “因為白爺爺說先生特別厲害!”景卿可沒忘記,白石拿來當話本說的故事里,清和是最厲害的那個人,能把所有人都逗得團團轉。 清和聽到這話,喝了口茶,自己的師兄會說自己厲害?恐怕不會吧?不務正業,不知所謂,歪門邪道,這才是自己在師兄口中的樣子。若說這些厲害……想到這里,清和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表面卻一副為難的樣子: “不是我不想收你為徒,而是你皇嫂,不愿意我住在太子府。” “啊?”安景卿聽到這話,有些失落,皇嫂不愿意? 陸言蹊咬了咬牙:這人,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 趕在安景卿開口之前,陸言蹊將清和剛剛藏起來的算盤提溜了出來,當著清和的面撥弄了兩下,最后看了一眼景卿,其中的意思非常明顯:房租我不要了,每年多給你兩千兩!你收景卿為徒! 陸言蹊可沒忘記,曾經景行告訴過他關于景卿的事,現在的狀況,錢已經不是問題了,滿足景卿的愿望,才是首要條件。 果然,清和看見陸言蹊的動作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遞給了陸言蹊一個眼神:成交! 陸言蹊得到肯定的答復后,立馬摸了摸景卿的腦袋:“師父和你開玩笑呢,你看,院子里現在下人不是在收拾嗎?就是給師父準備的,以后景卿都可以到師父這里來。” 景卿聽到這話,將頭抬了起來,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清和,果然見清和點了點頭,立馬歡呼了起來:“謝謝先生,謝謝皇嫂!” 聽到景卿歡快的聲音,陸言蹊和清和都感到滿意,一個滿意于景卿的開心,而另外一個,自然是滿意于到手的錢財! 作者有話要說: 清和(遺世獨立狀):爾等凡人,還不速速退下? 陸言蹊頓了頓,慢悠悠地掏出了兜里的銀票。 清和(一把抓過銀票):老板,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第45章 缺錢 自從景卿拜師之后, 似乎就被釋放了天性,太子府內天天都處于“雞犬不寧”的狀態。要知道清和身為白石的師弟,醫術技高一籌,卻一直沒有白石出名的原因, 就是因為清和好走“歪門邪道”。 從上次陸言蹊裝病的藥丸就能看出, 清和致力于研究這些“不務正業”的東西, 以至于景卿在跟著清和學習一段時間之后,也跟著清和走起“歪門邪道”來。 不是今天弄點讓人感覺奇癢無比的癢癢粉,就是明兒個又搞點讓人全身散發著惡臭的惡臭膏,而為了試驗自己學習的效果, 從貴妃娘娘那里帶出來的人也就倒了霉。 不是今天滿身疹子,就是明兒個全身通紅, 太子府的下人們現在看著她們也繞道走: “快走快走,綠意她們來了。” “天哪?快快快,別被她們碰上,上次她們身上那味兒啊~嘖嘖嘖, 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 “聽說以前還是在貴妃娘娘跟前伺候的,宮里出來,還這么不懂規矩……” “別說,上次不小心碰到了她們,回去身上就癢得不行, 你們說,她們身上不會有虱子吧?” “別說了,她們要聽到了, 快走快走……” …… 說著,幾個下人做鳥獸狀散開,似乎那幾個丫鬟身上帶著瘟疫似的。綠意等人看著眼前的情形,咬了咬牙,太子府下人們的議論,她們又怎么會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如何?還能將人抓回來澄清自己天天洗澡嗎? 其實事實到底如何,太子府中的人心知肚明,但是明顯府上唯三的三位主子不喜歡綠意等人,即使太子府中規矩森嚴,也不能阻止他們看碟下菜,在發現主子們對這件事的寬容程度之后,更是變本加厲。 “她們這群人……”綠意說著咬了咬牙,拳頭狠狠地攥了起來,但是也只敢在私下抱怨幾句,別的卻什么也不敢多說。 因為前段時間她們當中又有一個人頂撞了公主殿下,而公主殿下身邊新來的倆丫鬟什么也沒說,只是叫人將秋心帶了過來,在看到秋心的那一刻,她們都害怕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竟然能把人折磨成那樣,瘦的只剩一把骨頭就算了,明明是豆蔻年華的花季少女,卻卻像一個老嫗似的。 原本烏黑亮麗的頭發變得想把稻草,而原本芊芊如蔥的手指現在也糙地不能看,最重要的是,身上散發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臭味,而有點經驗的,都知道那是馬糞的味道。 看到這樣的秋心之后,原本還有點反抗之心的綠意等人,都歇下了心思,此時只覺得后悔無比。當初貴妃娘娘讓她們隨著公主殿下來太子府時,本以為后院就太子妃一人,雖然看起來不太好相處,但是至少公主殿下能讓她們拿捏,卻不料公主殿下現在也…… 想到這里,綠意等人回想著最近的經歷,都齊齊打了個哆嗦。對于身后議論紛紛的下人,也不敢出言反駁了,只低頭匆匆路過,似過街老鼠一般去辦安景卿交代的事。 * “我看最近景卿玩兒的有點瘋了。”安景行聽著暗月的匯報,揉了揉腦袋,隱隱覺得有些頭疼,這還是自己以前那個小可憐的meimei嗎? 誰知坐在一旁的軟塌上翻書的陸言蹊卻絲毫不覺得:“我倒覺得景卿有分寸得很。” 在陸言蹊心中,這才哪兒到哪兒呀,自己當初可比景卿惡劣多了。 的確,被景卿診治的人,除了綠意等丫頭,就沒有其它。對于太子府其它的下人,景卿還是以前那個非常好說話的公主殿下。 “你那個師父……”說著,安景行頓了頓,實在是找不到什么詞語來形容清和。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清和這么矛盾的人,明明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尊貴的氣息,怎么做出來的事,看著就不像那么回事呢? 不過這段時間,安景行也明白了清和為何對言蹊的態度如此包容,因為清和對景卿,也是同樣的態度。用陸言蹊的話,他們在清和心中,就和子女似的,所以盡管再怎么鬧騰,只要不觸犯到底線,清和都不會放在心上。 而清和的底線,向來只有一個字——錢! 陸言蹊深知清和的脾氣,若是一千兩不能讓清和松口的事,那就兩千兩,如果還不行,那就一萬兩!若是清和說他觸犯到了底線,無非就是一個意思:錢不到位! 所以陸言蹊從來不擔心自己能觸犯到自己的底線,用以前的話來說,就是四個字:有錢,人性! “師父?師父他不是挺好的嗎?”陸言蹊也知道為何安景行說起清和的語氣如此怪異,若問此時景卿小姑娘心中最重要的三個人是誰,那么景卿一定會回答,皇嫂、皇兄、師父! 安景行不過是對清和能在短短一個月只能在景卿心中的地位能與自己平起平坐感到不忿罷了。 “……沒什么!”安景行想了想,雖然清和愛錢了一點,但是人還是非常不錯的,對景卿也多有縱容。平時對景卿也用心加以引導,費的心并不比自己和言蹊好。 景卿能在短短一個月之間擺脫以前性子中的懦弱,清和也功不可沒,想到這里,安景行對清和也生氣不起來,雖然他搶走了自己的皇妹,但是看在這一點上,就勉強忍忍好了! “你啊……”陸言蹊一眼就能看出來安景行在想什么,搖了搖頭,沒說什么,繼續翻著手中的書。 安景行見陸言蹊沒說話了,也就不再說什么,繼續寫寫畫畫,過幾日外邦來貢,現在需要布局的事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