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到幾乎原封不動地走出來的辛格，他卻著實(shí)大吃一驚：“沒怎么變呢？”

    辛格揪起一小撮頭發(fā)：“變了啊，頭發(fā)顏色?！?/br>
    “為什么？”

    “之前的頭發(fā)使用時間太長，”辛格回答，“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顏色會漸漸變深，已經(jīng)和最開始的顏色不太像了?！?/br>
    秦彥愣了一秒，才反應(yīng)過來它把問題搞錯了，連忙重新組織一下語言：“為什么……什么都沒有換？”

    反到把頭發(fā)顏色改回去了？

    “這是我最初見到您的樣子，”辛格看著他的眼睛回答，“是我喜歡的樣子。”

    “可是……”秦彥有一刻失語，“你要知道，這個外觀是……”

    辛格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的。是制作人先生當(dāng)年的外觀。”

    “你……不介意？”

    “嗯?！毙粮裼贮c(diǎn)了點(diǎn)頭，“直接使用人類外觀的仿生人是很多的，何況他還是我的制作人，這沒有什么可介意的。”

    “……”這并不是秦彥想知道的答案。

    辛格看著秦彥欲言又止的臉，很快又說：“而且我知道，您是不會搞錯的?！?/br>
    秦彥懸著的心，這才稍微落下一點(diǎn)。

    鄭重其事地道：“是的，我不會搞錯?！?/br>
    最少現(xiàn)在不會了。

    “而且呀，”辛格拉著秦彥的手走出零件超市，才湊到秦彥耳邊小聲說，“全套外觀改造可貴可貴了，不管是施瓦辛格，還是幾何體，都是最熱門的拍賣商品，有錢都未必?fù)尩玫降摹！?/br>
    秦彥想到自己為它買編號的時候那種血腥廝殺的場面，不由自主的點(diǎn)點(diǎn)頭，卻很快又搖搖頭：“施瓦辛格在仿生人中很受歡迎的我理解，但幾何體又是怎么回事……”

    “仿生人的審美，你們?nèi)祟惒欢??！毙粮裾f，“幾何體想要優(yōu)雅又方便使用，才是真正困難的呢?！?/br>
    行、行吧……

    秦彥額角掛下一顆屬于人類的冷汗：“如果你真的想要，就去拍，錢這種東西……”

    “不了不了，”辛格連忙阻止，“您為我更改編號，已經(jīng)花了很多錢，就算您很富裕，我也不能這樣毫無節(jié)制地奢侈浪費(fèi)——何況，如果真的有這些閑錢，我想請您先幫諾諾更換它的內(nèi)部零件呢?！?/br>
    這倒的確是……很有必要的事。

    雖然辛格的制成時間和使用時間都比諾諾要長，但因為從來沒有從事過什么抄過仿生人承受界限的勞動，日常又始終使用高級的保養(yǎng)品，即便一直都沒有更換零件，到“自殺”之前狀態(tài)一直不錯。

    相比之下，諾諾的命運(yùn)就……

    人類社會中可以接納仿生人工作并且支付酬勞的崗位鳳毛麟角——絕大多數(shù)時候，仿生人都只被當(dāng)作工具，并沒有獲得酬勞的資格。

    這些僅有的愿意向仿生人提供酬勞的崗位，通常都極大的壓榨仿生人的潛能，許多時候甚至要求他們負(fù)擔(dān)超過20個人類的工作量。

    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諾諾盡量偽裝自己是一個人類求職。

    但也有許多無可奈何的時候，它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工作——畢竟它妻子的病殘酷兇險，變化無常，而他們又太窮，沒有一點(diǎn)可以應(yīng)對緊急情況的存款。

    加上為了盡量節(jié)省金錢，用在妻子的治療上，諾諾自己一直都使用最廉價的保養(yǎng)品、甚至很多時候不使用保養(yǎng)品，任由零件磨損，都不能使用那程度，再用大甩賣的二手零件替換，諾諾雖然使用時間以仿生人來說，并不能算特別長，但機(jī)體的內(nèi)部情況卻已經(jīng)慘不忍睹。

    別的不說，單說它那每次白眼翻上去都例行卡住，不用手輔助就無法歸位的眼珠，就讓人看著頭疼。

    秦彥最開始收留諾諾，只因為是張女士臨終委托，并沒有特別上心。它又天天一張臭臉，非暴力不合作，嘴還比誰都毒。秦彥沒趕它出去讓它成為自生自滅的流浪仿生人，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跟恩不會考慮給它更換零件這樣的問題。

    然而最近，在和辛格的感情問題上，受到它的許多幫助，漸漸地對它產(chǎn)生了學(xué)生對于老師的親近和崇敬。

    眼下辛格既然提到了，就立刻擺上議事日程。

    其他需要深度檢測的內(nèi)部零件，等預(yù)約的檢測師上門檢查過后再說，先從諾諾那令人發(fā)愁的眼睛開始。

    秦彥行動力強(qiáng)。

    又有錢。

    很快就搞到了合適的眼球。

    興致勃勃地想要讓諾諾試用一下，感受“流暢轉(zhuǎn)動眼球”的新體驗。

    卻被諾諾一口拒絕：“我不換。”

    “啊？”秦彥萬萬沒想到，“為什么？”

    辛格也奇怪：“諾諾？眼球卡殼很不方便……”

    “不，”諾諾的語氣很堅決，捂著那只陳舊的眼睛，接連后退了四五步，“我不換?！?/br>
    “諾諾？”秦彥皺眉，“不是你和我說，仿生人的零件不等于仿生人本身，更換零件沒有關(guān)系的嗎？”

    諾諾的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您是主人，其他的零件您想如何都無所謂，但這個眼球不行，我不換，對不起……拜托，不要拿走我的眼球……”

    第45章 諾諾：不愿意改變

    秦彥大吃一驚。

    趕緊向后退：“我不給你換眼球，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br>
    諾諾一貫口無遮攔，懟天懟地，除了搬出制作人權(quán)限的荀若卿之外，沒人治得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