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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幻想,就是這部喜劇的真正主線。 就如同穿越一般,在幻想里。 他有時是奇葩的研究員,憑借各種奇奇怪怪的姿勢完成實驗,最后竟摘得諾貝爾獎; 有時是媽寶電競男,帶著老媽一起參加比賽,saocao作頻出,竟然得了世界冠軍; 有時竟然還變成十來歲的年紀,牛逼哄哄,把同齡熊孩子暴揍一頓…… 總之,他幻想的,都是一些很奇葩很sao氣,誰都很向往,但誰都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 這是非常典型的喜劇片表達,讓故事主角做一些觀眾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滿足他們的欲望。 比如在上面三個幻想里:學生們滿足了“不用努力就能當學霸”的欲望;游戲玩家滿足了“不被父母阻止、甚至反向cao作帶著父母一起打游戲”的欲望;而大部分人都滿足了“不被道德綁架、想揍熊孩子就暴揍一頓”的欲望。 而且,不僅僅只是滿足,甚至還有溢出——學霸得了諾貝爾獎,游戲玩家得了世界冠軍。觀眾看到一半,已經達成心理預期,看到結尾,會感覺超乎意料地爽。 張三也看得極為爽快,他甚至已經開始思索,可以往故事里加進什么樣的包袱,把它變得笑料百出。 每一個幻想故事都相對獨立,會給觀眾帶來截然不同的觀影體驗、不同的開心和爽感。 最重要的是,這種形式很適合這部電影的體裁,每一個日歷牌,都會開啟一段現實 一段幻想。 幻想和現實雙線并行,前者相對割裂,后者卻很連貫。 在幻想中,阿京的心愿得以實現。 在現實中,他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好,健康狀態竟然突飛猛進。 讓張三覺得高明的是,這一切并不是直接告訴觀眾的,而是借由日歷牌、隨時出現的病歷、阿京的外在表現……在鏡頭中展現出來,讓觀眾自行領悟的。 不直接點明劇情,而是用鏡頭展現片段,讓觀眾自行領悟。 這種表達方式成熟而有逼格,不像商業電影的表達手法,反倒在文藝片里非常流行。但凡有點能力的文藝片導演,都會這么表達。 舉個例子來講,許多大導的電影里,會出現這樣的鏡頭銜接: 第一幕,角色面臨一個選擇,是開車去上班,還是坐公交車。鏡頭會展現一些細節,(比如他拿出公交卡又放下,打開手機路況),但絕不直接點明他做了哪個選擇。 到了第二幕,他直奔地下停車場,觀眾們才知道:他選擇開車去上班。 《倒計時》整個戲,都采用這種銜接、這種表達。 雖然失去商業片應有的直白簡明,但和它本身的段落式結構很搭,細細讀來別有韻味。 繼續說回劇情。 在幻想中實現愿望,讓阿京心情變好,病情有了起色。這時他突發奇想:別人能不能也用這種方式治病呢? 于是,他開始心理學書籍,自學催眠、心理暗示……最后,總結出了一套“幻想療法”。 具體來說,就是通過催眠的方式,讓病人幻想實現愿望、幻想病情好轉……在幻想中舒展心情,進而影響健康狀態。 劇情最后一段,阿京的幻想療法大獲成功,在病人中推廣開來。 他賺到了一大筆錢,把這筆錢全部投入了導師的項目。最終,抗癌藥物研制成功。 這個故事的結局是這樣的—— 倒數第二個日歷牌:阿京再次做了檢查,病歷顯示的癥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輕。 倒數第一個日歷牌:他看起來和健康人沒什么兩樣,并且已經不住病房。他來到導師的實驗室,看到自己的心愿清單,往上面寫了最后一條愿望。 —— 張三把劇本放下,沉吟片刻。 隨即,他抬起頭對林景說:“不可否認,這是個好本子。雖然現在還沒加入喜劇元素,但看出來是個絕對的喜劇故事,完全可以笑料百出,包袱不斷。” “幻想故事不光有主角的,也有其他病人的,幻想內容是我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很豐富,很刺激。” “我最欣賞的,就是這部戲的整體構架。它采用了斷章式的手法,一個日子一個故事,雖然幻想顯得相對割裂,但它和現實雙線并行。現實線非常完整、圓滿,最后反倒讓這個割裂的故事,變得很有意思。” “說實話,過去十年,沒有人這樣拍喜劇,我們的觀眾也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喜劇。我不敢妄言它會否成功,但至少,成功的可能性,比失敗的可能性要大。” “雖然‘靠幻想治病’顯得荒謬不現實,但它是一部喜劇,越荒謬越出彩,甚至帶有一種特殊的……浪漫主義色彩。說實話,作為我本人,真的很喜歡‘靠幻想治病’這個命題。” “最后,這部戲的表達手法也很先進,通過鏡頭銜接,讓觀眾自己把劇情連貫起來。只要導演的表達能力強,劇情就可以承接得很自然,給觀眾帶來一種真實、直觀的觀影體驗,這是我愛用的表達手法之一。” 他先把這部戲夸了一頓。 而林景聽著,全程只是微笑,一言不發。 “但是,”張三終于話鋒一轉,“抱歉,請恕我還是不能接下這個項目。” “為什么呢?”林景問。 “成也幻想,敗也幻想。”張三說,“這部戲全是由幻想填充起來的,就連現實線,也是一種荒謬的幻想。幻想治病不可能存在,新的抗癌藥物更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