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開心的？”

    我喃喃開口。

    這是在問施光琦，也是在問我自己。

    在我看來，這樣的王雨萱是不會快樂的，因著在每次開始的時候，她總會滿懷期許，甚至在心中都會早早寫下劇本，可事情的發展，又怎么會按照她心中的那個劇本上演？最后她得到的，不過是一次次的失望而已。

    試問，誰會感到快樂？

    相仿的經歷我不是沒有過，只是后來我看透了而已，變得自私，也變得復雜。

    “怎么不會快樂？”

    誰知施光琦竟然開口反問道：“陳哥，就拿我自己舉例好了......這兩天的時間里，你提醒過我很多次，自己不會跟她有結果的吧？”

    我不明覺厲的點了點頭。

    “在我心里我清楚你說的是對的，但，為什么我還總想著試試呢？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問題？”

    “應該是不甘吧。”我試探的說著。

    “對，的確有不甘，可它不是全部。”他咧了咧嘴角，又輕抿了一口啤酒，“更多的，是我不想給自己留下什么遺憾，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姑娘動心，哪怕我明知道不會有結果，我也想試試......人嘛，不就是在一次次的試錯中成長？如果做什么決定都是對的，如果什么事情都是一帆風順的，那這輩子還有什么意思？

    我們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怨，為什么自己這短暫的人生中總會有遺憾、有不完美；但我們卻從來沒有想過，假設我們這一生中一點遺憾都沒有，到老了的那一天，還拿什么來跟子孫后輩回憶？你說，這是不是最大的遺憾？”

    說完，他再度端起手中的啤酒罐，飲下一口啤酒，徒留我一人愕然。

    此刻，我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了。

    雖然他還是很天真，但這種天真是跟他之前的天真有很大區別，我更愿意將其理解為純粹；遇見了喜歡的姑娘，不管別人喜不喜歡他，都要試著去追，不會抱怨為什么她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埋怨生活，他只會自然而然的接受......不論好壞，都接受，然后一如既往的樂觀生活。

    如果說，在他即將步入的職場中，我會很自覺的代入進一個過來人的角色，盡可能幫助他適應這個社會的話，那么此刻，他像極了一個長者。

    用他純粹的想法，影響到了我。

    我下意識的端起酒罐，遞到嘴邊后，才發現它已經空了，微微用力將它捏到扭曲，我將它扔到了垃圾桶里，自行點上一支煙，不無感慨的說：“如果她真的快樂就好了，可惜，我讓她一次次失望......幸好，以后她不會再有失望了，從她走出這道門的那刻起。”

    即便我已開始漸漸地接受他的看法，但在心底，我更希望王雨萱是不快樂的，至少，隨著這些讓她失落的事情增多，她就會自行抽離了，這才是她最好的結果，哪怕現在很痛苦。

    “以后真的不會再有？”

    施光琦目光咄咄的看著我，“陳哥，我敢跟你打賭，用不了幾天，她還會找你。”

    “不會吧......”

    “會不會，你自己心里有答案。”

    聞聲，我沒有言語，狠狠地嘬了一口煙，然后又跟隨嘆息重重吐出......因為我知道，他是對的，當然一切的前提，都是按著他的邏輯所設想。

    ......

    夜深了。

    施光琦在喝過酒后，也已睡去。

    我在床上輾轉難眠，直到凌晨三點多，才朦朧入眠。

    七點的鬧鐘準時響起，手機的叮叮聲讓我在短暫的睡眠中清醒，用力揉了一把臉，我起床走進了衛生間，一番洗漱后，就匆匆出門而去。

    不管經歷了什么，該做的事情都不能耽誤，尤其像我這種剛剛創業的人更是如此，所有的一切，未解的謎題，還有內心中的掙扎，都留在昨天的那個夜里就好。

    只愿王雨萱今天不會很難過，不會在我這樣的男人流淚。

    舊時光還沒開門，而我也沒有心思去吃早餐，所以我走到了佟雪住的那家客棧門前，沒有聯系她，但我知道自己肯定能遇見她。

    果然，在我等待的第十五分鐘，我見到了晨練歸來的佟雪。

    她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我問道：“陳默，你怎么在這里？”

    “等你。”

    “那你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

    “這么些年了，晨練這個習慣......”說到這兒，我很自覺的止住言語，避免我們陷入回憶。轉而換個語氣說：“嗨，都一樣的，這不也把你等到了？”

    “行吧，那你在等等，我現在回去換身衣服，然后給你看看昨天做出來的設計圖。”

    “你熬夜了吧？”設計圖看似簡單，但想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趕制出來，一定是熬了夜的，這樣的佟雪，讓人心疼。

    “呵，都習慣了。”淡淡的回了一句后，她轉身走回了客棧。

    看著她越發清瘦的背影，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擊打，瞬間柔軟。并且我生出了一絲沖動，在那個念頭冒出的剎那，我就沖了過去......

    在客棧前臺震驚的目光下，我從背后抱住了佟雪。

    她是我拒絕王雨萱的理由，她是我曾經熱愛，也是我現在感激的姑娘！

    她止住了步子，身體僵硬，低聲訥訥的問：“陳默，你這是在做什么。”

    “丫頭，我喜歡你。”

    沒有經過大腦，我自然而然的說出了這句話。

    腦海里的場景，也一奔子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校園，她扎著馬尾，我們都還是青澀的少年，那個時候，我也是像現在這樣抱著她，唯一的區別是那時的我們是擁抱著。

    但言語沒變，人也沒變。這就夠了，不是嗎？

    佟雪身子一顫，沒有掙扎，就這樣任由我從背后抱著，在這間客棧的前廳，在前臺滿目笑意的注視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輕開口說道：“你先放開，一會兒人就多了，再者說，我也沒回去換衣服呢。”

    “好。”

    我松開了她，開始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