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男主角說道：“是。”

    雖然神色不羈，但是簡短的回答卻透著堅定，或是鐵石心腸。

    “走？”夜危樓貼著她，輕聲道，“本座還沒有兌現(xiàn)承諾，要上哪兒去？”

    她們問了相似的問題，得到的卻是不同的答案。

    在囚龍鎖碎掉的瞬間，他就想過了，他不會離開。

    既然許下了承諾，就要說到做到。

    凡人的一輩子能有多長？便是留在地球，陪她過完這一生，也不過是百年的事情。

    這百年之中，幾十個冬季，他都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她，圍著毯子，兩人坐在一起看電視，光是想想都覺得快樂。

    楚嘉嘉聽到這話，轉(zhuǎn)過身來看他。

    她望進(jìn)夜危樓的眼睛里，從這雙形狀優(yōu)美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他的認(rèn)真。

    她前面已經(jīng)被拋下了兩次，并不覺得第三次再被拋下有什么，然而此刻聽到夜危樓的話，心中卻忍不住生出了一點希望。

    她知道夜危樓跟前面的原霆還有阿爾都不一樣，他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淡，但是復(fù)仇……她不認(rèn)為他能放下。

    夜危樓聽她問自己：“你現(xiàn)在都好了哦？”

    他點了點頭。

    楚嘉嘉說道：“你現(xiàn)在回到你的世界去，立刻就能向那些人報仇，然后拿回你應(yīng)得的一切，你不回去嗎？”

    夜危樓向來不是擅長表達(dá)情感的人。

    他看著楚嘉嘉，勾起嘴角，將一個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楚嘉嘉聽他說道：“那些對本座來說，都不及你重要。”

    在他們面前的電視上，男主角終于也留了下來，沒有再離開，永遠(yuǎn)跟女主角留在了這里。

    兩人靠在一起，聽著從電視里傳來的背景音樂，楚嘉嘉忽然開口道：“你們仙人也會談感情，然后結(jié)婚嗎？”

    “你是說道侶？”夜危樓低頭看她，“本座沒有，不過很多人有。”

    生命那么漫長，一個人走太孤寂了，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哪怕是神仙也一樣，選擇一個道侶一起修行悟道也很不錯。

    楚嘉嘉道：“你之前說我們地球上的凡人太多，所以你們那里的人少？”

    夜危樓擁著她，“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又聽她問道：“那如果你們結(jié)了婚之后又要離婚，而且大家都活很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豈不是很尷尬？”

    夜危樓被問住了，他沒有道侶，根本沒有想過這種情況。

    楚嘉嘉往他身上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盡管夜危樓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仙力，不過他身上的溫度還是跟之前一樣，有著讓人非常舒適的涼意。

    她繼續(xù)說：“我們凡人就好多了，一生一世很快就過去了。找對了人，稀里糊涂就是一輩子，找錯了人也可以分開，反正一輩子就是幾十年，都來不及尷尬。”

    夜危樓聽著她的話，心中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凡人的一生那么短暫，自己既然許了她，就應(yīng)當(dāng)給她最完美的一切。

    他們應(yīng)當(dāng)有個儀式，他們應(yīng)當(dāng)結(jié)婚。

    第二天，楚承赫一下來，就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同了。

    他一想，應(yīng)該是昨晚自己睡著后，meimei跟夜危樓又說了什么，兩人的感情又進(jìn)了一步。

    楚承赫有些羨慕，畢竟天煞孤星這種克妻克子克一切的命格，沒讓他變成孤兒都已經(jīng)算是走運(yùn)，至于談戀愛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大年初一，楚嘉嘉公寓旁邊最大的商場都沒開，三個人就待在家里。

    楚承赫構(gòu)思了一個新文，楚嘉嘉則在忙著從沒有歇業(yè)的外賣店里找東西吃，然而找不到，只能從超市買了食材回來，想自己做又不大熟練，最后還是由哥哥做了。

    吃過早午飯，餐具放在洗碗機(jī)里自己洗滌，三人則在溫暖的客廳里打起了游戲。

    等到年初四，楚嘉嘉公寓附近的商場又開業(yè)，她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兩人出了門。

    他們下午出門，一進(jìn)商場就直奔二樓，兩位男士在咖啡廳里坐著，楚嘉嘉則去了化妝品專柜。

    新春專柜都出了限量，她當(dāng)然要去掃，男士們在化妝品專區(qū)等著總是很無聊的，現(xiàn)在有楚承赫看著夜危樓，她放心，有夜危樓鎮(zhèn)壓著楚承赫身上弱了一半的星煞，她更放心。

    作為商場專柜的常客，楚嘉嘉一來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立即沉浸在各個專柜的新品海洋之中，樂不思蜀。

    剩下兩位男士坐在咖啡廳里，身上的裝扮跟這充滿情調(diào)的咖啡廳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出門前，楚嘉嘉壓著楚承赫換了一身漢服，自己也穿了，大概是想跟夜危樓統(tǒng)一著裝風(fēng)格。

    感謝現(xiàn)在各種亞文化的普及，他們?nèi)齻€穿成這樣出門，倒也不是很突兀，不過長得好看，惹眼就難免了。

    咖啡廳里，楚承赫問夜危樓：“比起咖啡，夜先生應(yīng)該更喜歡喝茶吧？”

    meimei已經(jīng)給他糾正過關(guān)于夜危樓姓氏的認(rèn)知，楚承赫只聽坐在對面的人說道：“這些對我來說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楚承赫想了想，沒有問他是怎么跟meimei認(rèn)識的，這些問題問起來過于俗套，可看著夜危樓，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話題可以跟這樣滿身仙氣的人講，空氣一時間就陷入了沉默。

    夜危樓看了他片刻，忽然開口問道：“尋常人定情之后，一般會做什么？”

    楚承赫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這是在向我請教戀愛經(jīng)嗎？”

    夜危樓問的其實是地球上的嫁娶，然而楚承赫完全沒有往結(jié)婚的方面想，主要是他清楚自己的meimei一心搞科研，不可能那么快就想結(jié)婚的事。

    他并不知道，楚嘉嘉光鉆戒都已經(jīng)收了好幾顆，從非人形的小型生物告別禮，到兩個人形生物脫離地球前的最后一擊。

    如果每次她收下戒指，婚姻關(guān)系都會生效的話，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妥妥地犯了重婚罪。

    是以，楚承赫建議道：“確定關(guān)系之后，一般都多帶女孩子去看看電影，到處走走旅行，拍拍照片什么的。”

    拍照指的就是小情侶熱戀中填充各種照片墻，旅行就更簡單了，隨便找個地方，反正他們家有私人飛機(jī)可以去，電影也是，這商場里就有電影院，在頂層，方便得很。

    “你們待會就可以去看電影。”楚承赫建議道，“我可以跟嘉嘉說，我先回公寓，讓你們二人世界。”

    他回去的路上可以盡量避開其他人，這樣就不會造成誤傷了。

    “今天嘉嘉主要是陪你出來。”夜危樓開口說道，“不是陪本……陪我。”

    原本不想當(dāng)電燈泡的楚承赫笑了起來，說道：“你還挺大方。”

    他們兄妹感情不錯，尤其meimei楚嘉嘉又是除了兩人的母親之外，唯一一個不大受他影響——甚至還能反過來影響他的人。

    夜危樓看著楚承赫，想到他身上這微妙的氣場，再想到他隨便一握就毀了囚龍鎖，只感到這個靈氣稀薄的位面看似普通，實則臥虎藏龍。

    楚嘉嘉身上的特殊氣運(yùn)能夠影響自己，想來作為她的哥哥，楚承赫身上的特殊之處也不少，只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楚嘉嘉瘋狂采購回來，見兩人在咖啡廳里相處得不錯，只對兩人說道：“你們聊了什么？電影快開場了，我們上五樓去吧。”

    她買了年初四的電影票，賀歲片最適合全家一起看，而且又是連場，從下午兩點半一直播到晚上六點半，從電影院出來正好就去她訂好的中餐廳吃飯。

    這一下午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賀歲片拍得不錯，中餐廳的食物也不錯。

    酒足飯飽，回了公寓，楚承赫上樓回客房去寫作，楚嘉嘉剛想上樓去洗澡，就被夜危樓拉了回去，聽他問道：“想去哪里旅行嗎？”

    “旅行？”楚嘉嘉站在原地，仰起頭來看他，“這地球上風(fēng)景好的地方我都去過了，沒什么好看的。”

    夜危樓對她微微一笑：“那帶你去看點不一樣的。”

    “好啊。”楚嘉嘉從善如流，“是不是我哥今天下午跟你說了什么？”

    突然這么搞浪漫，也不知是想帶她去哪里。

    不過夜危樓沒有回答，楚嘉嘉只看到他站在自己身旁一揮手，落地窗就打開了。

    冬天的風(fēng)立刻從外面灌進(jìn)來，吹散了房中的溫暖。

    她感到夜危樓伸手?jǐn)堊×俗约旱难牭剿穆曇魪淖笊戏絺鱽恚f道：“抱著本座。”

    她于是也伸手抱住了他。

    然后就感到身體一輕，腳尖離開了地面，被夜危樓帶著從公寓里飛了出去，飛上了夜空。

    “哇——”開著飛機(jī)在夜間飛行楚嘉嘉試多了，然而現(xiàn)在這樣不借助外力直接飛上夜空，卻是頭一次。

    她轉(zhuǎn)頭看向帶著自己飛向高空的人，云破月開，清輝灑在夜危樓的身上，他俊美的面孔像在發(fā)光。

    風(fēng)吹在身上并不覺得冷，他們漸漸飛上了直升機(jī)的高度。

    楚嘉嘉低頭，看到腳下的萬家燈火漸漸變成小方塊。

    點點燈光猶如星海，在月光下泛著光的河流，猶如細(xì)細(xì)的紐帶，環(huán)繞著這座城市。

    等到他們飛得更高，就入了云層，云霧遮擋了視線，漸漸看不清底下的風(fēng)景。

    這時抬頭，就看到月亮變得離他們很近，而這云層之上的星空比之前更亮，毫無遮擋地顯露在眼前。

    夜危樓帶著她還在往上飛，他身上騰起的清輝與月光相互呼應(yīng)，將楚嘉嘉護(hù)在其中，讓她既不感到寒冷，也沒有感到因為高度的升高而缺氧。

    兩人的身影在夜空中漸漸化作一道光芒，越飛越高越飛越遠(yuǎn)，最后離開了大氣層，來到了地球外。

    來到這里，夜危樓才終于停下了，他的聲音直接在楚嘉嘉的腦海中響起：“往下看。”

    楚嘉嘉低頭，看到這顆藍(lán)白色的星球，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贊嘆。

    他們家雖然有錢，但是也不會沒事坐上火箭、太空船跑到大氣層外面來看地球。

    身在宇宙之中，看著地球在腳下靜靜地旋轉(zhuǎn)，在軌道上還有人造衛(wèi)星移動，這樣的風(fēng)景確實迷人。

    她看得出神，這顆美麗的小小星球上面孕育著很多生命，在上面居住了她所有的朋友親人，讓人看到它，就想永遠(yuǎn)保住它的和平與寧靜。

    夜危樓的聲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問道：“這樣的風(fēng)景，可曾看過？”

    楚嘉嘉動了動嘴唇，想回答他，然而卻不確定現(xiàn)在他能不能聽見自己說話。

    夜危樓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只要直接在心里想，本座就能聽到。”

    楚嘉嘉想著他這是什么神通，試著在心里想道：“實際沒有，一般都是看衛(wèi)星拍攝。”

    不過衛(wèi)星拍攝跟實際上看，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出神地望著地球，聽夜危樓說道：“這里的視野看起來跟本座的紫霄宮很像。”

    獨立天外，看著日月旋轉(zhuǎn)，幾千年幾萬年都過著一樣的生活。

    楚嘉嘉發(fā)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不僅是心神相連，可以聽到彼此心中在想什么，而且她眼前還浮現(xiàn)出了夜危樓所想到的景象。

    她看了他眼中的世界片刻，感慨道：“你好像嫦娥。”

    夜危樓的疑惑傳來。

    楚嘉嘉于是通過相連的心神，把這個地球系的神話故事給他講了一遍，然后說道：“嫦娥還好歹還有玉兔，吳剛跟桂花樹，你什么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