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誤會
一路不曉得遇見了什么人,亦或是什么新升上來的仙子,只曉得心口那處跳動的厲害,我將將站在梨花樹下,望著那潺潺流水處,該是遠離的,又要動什么妄念呢。 我將將站定,卻發現前面不遠處的桌子上正放著兩顆大蟠桃,十分水靈,便心中起疑,這浣紗殿里如今還有旁人?。?/br> 未等上前詢問,那屋內便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欒溪一手提著水壺,詫異道“都不知道你回來了,約莫當值的時辰仍未到,天君不批奏了?”這話倒是不假,原本近侍便是需到當值的時辰方可換班,而今時辰未到,當值的人卻貿貿然回了殿中,確是罕見。 雖說是當值,卻也不過是趕鴨子上架,硬生生將我從不周仙山拽到九重天,本就是場不對等的買賣,又怎么能說成是心甘情愿,我頓了頓說“有些事情不便我應對,便先回來了,也不知天君還要不要侍奉,左右今日便是這樣了,金蓮池沒事了?”話畢一手握住桃子。 先前我跟著昭華派來的仙使離開,欒溪便囑托了金蓮池與西王母請示來了九重天,生怕一個閃失又出了什么問題。可當打聽到竟是近內閣做了近侍,心不免又提了起來,若是沒有個百年經驗,誰人能被提內閣呢。 一同坐在浣紗殿中央,看著天際逐漸遍布云霞,我仰起頭看著,回想起昭華那雙極為深情的眼睛,心中又起漣漪,若是他不是天君,也不用背負什么九重天,是不是就可以一同坐在這里看云霞漫天,兩個人之間的那份感情也能夠簡單些。 欒溪捧了杯熱茶,說“在外閣侍奉遠要比內閣舒坦的多,內閣事務繁雜,加之又是伴在昭華天君身側,免不得就要多多留心些,若是真遇見了什么不好應對的,便先認錯也是好法子,只是相較于你同天君的情分,還有什么不好應對的嗎?” 然在這九重天里做仙娥侍奉,就同在凡界里皇宮中的宮女,無論是否真的犯錯,主子不高興了,那便是你的錯。 我深知這個道理,卻并不想臣服于這個道理,或是從前的院落主人也是這般想法,才會趁著昭華天君不注意的功夫悄然離開,連最后的念想都不曾留下。 云霞之中緩緩飛過了一群喜鵲,我不免驚訝,欒溪說是今日有位仙子嫁了仙君,選了良辰吉日,又耗損修為筑了鵲橋,此時怕是九重天里未去當值的仙娥都去看了熱鬧,由著玉樞真人掌管,能夠這般大肆cao辦的必然是取了一定名望,成仙如此,倒也不枉費之前修行的苦楚了。 正當我感嘆機緣重要之時,欒溪卻忽然打斷了我的話說“能上了這九重天的仙,哪怕只是一名仙娥,都不能由著自己的想法來,哪里有什么機緣,都不過是自身能力不足時的借口,有時反觀凡界的種種倒是更為快活,若是神仙也能有下一世,我倒更愿做個凡人找個相愛的人共度余生,哪怕是清苦的一輩子,也是值了!” 或許是已然經歷過這些,我沒有及時回答,只是緩緩收起了目光想起了司徒,雨中的絕情,即便是重病忘記了從前,那雙眼睛中的疏離已然足夠了。 我說“仙者哪里會懂得凡人的心思,你如今是看著那萬家焰火心生羨慕,可卻不知凡人有生老病死,常言的相守一生到最后也不過是一紙空談,更何況凡人的一生數十載哪里又會碰上那個人呢?!?/br> 欒溪頓了頓,許是未能料到我會這般看透凡人的一生,不僅在心中琢磨了一番,以為這看似說的是凡人,又是在暗暗說著昭華天君的事情。 熱茶已溫,她喝了兩口,說“莫不如去天一閣內閣當值的事情,你明日過去時尋個由頭拒了吧!”且不說昭華天君的心思如何如何,單單鳳棲殿那位娘娘就已足夠了,加之那玉樞真人乃是面冷心也冷的主兒,更加不曉得什么情分什么愛的,待在九重天就更加十分危險了。 聞言我點了點頭,玉樞真人的心思沒人比我更為了解,如若不是因為昭華天君的事情,他這等的仙君大抵都不會來浣紗殿多說一個字。 這段情無論是院落主人還是我,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于昭華而言不過就是一段風流韻事,可對于我而言,一件小事就可以丟了性命。 這些話困在心尖,直到夜里月上梢頭,我坐在院中賞月仍舊能想起欒溪的話來,不免憋悶,生不出一絲歡快。 院門悄然被人扣響,我愣了半響,才緩步過去推開,卻見來人正是白日里步步緊逼的昭華,不禁反手就想將院門關上,也省了那一堆閑話。 豈料我這廂想要關門,那人的反應卻在我之上,連忙擋了門說“如今是惱了,連人都不想見了是嗎?” 由著指尖一頓,那人便進了浣紗殿,原是白日里的金衣華服,到了夜里倒是穿了一身素衣,我遠遠瞧著倒是順眼,可那天君的身份卻不如這衣服能輕易更換的。 我說“天君說的這是哪里話,仲靈乃是天一閣近侍,怎么敢攔著您不讓進浣紗殿,只是夜里不便,免得傳了閑話詆毀您的英明罷了!”本就因此惹了一身麻煩,而今麻煩沒脫身,哪里還有什么心思再徒增煩惱。 昭華臉色微沉,順勢坐在院中,看到了石桌上的蟠桃時又說“那華字你還差一筆,我自以為滿心歡喜,卻被你那一剎的轉身毀了徹底,你可曾想過那兩個字也曾在你心中翻來覆去過?”他背對著月光,此時的臉上看不真切表情,卻讓人感覺到失落。 不敢多言,怕看見那人眼中的星芒被低落占滿,我悄然轉身紅了眼眶,藏住滿腹心事。 他有天君的身份護著,縱使喜歡上什么人,也都是自然,可我不同,院落主人不同,又豈能有相同的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