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天問顯
自半空不斷滾落驚雷,民宅被擊潰不堪,我將將抬頭仰望著。 冥帝司連忙施仙障,說:“此前我心中總還留有著一絲僥幸,而眼下看來,完全就是天君太穩了!天兆已顯現,怕是九重天那幫老神仙早就察覺了?!?/br> 我不曉得冥帝司這話里說的是個什么意思,但看著這百年難遇的景象也曉得,怕是九重天出了什么了得不得的大事,只是我并非凡人,自是沒做什么虧心事,也無需回避著天雷,誰知剛剛踏出去的一步,腳下便被劈出了一道深溝。 我將將被冥帝司拉回了那道仙障后,整個人呆呆看著深溝,若是方才錯了半步,怕是此時世間就再也沒有我這個人了,又從何而談要去東海歸墟救欒溪的話。 冥帝司修為不精又是文仙,雖有心相救眾生,卻無奈只能搖搖晃晃支起小半個仙障來抵擋,我站在其后看著半空,不知此時的那個人,是應時回了九重天,還是仍然留在了凡界,看著他的子民正處在這場水深火熱之中,而喪命。 玉樞回九重天不過半日,天雷便落下,莫不是有人闖了天一閣。 昭華這廂正想著,守在內殿前的崔公公便走了進來,說是皇后娘娘被送回東宮后,便失了性情,一路哭鬧著來了大殿,此時正毫無儀態站在殿前,口口聲聲要面圣,不然恕不回宮,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轉述完了,公公也應聲跪在了地上,若不是宮人沒有能傳明白話的,他這番歲數也斷然不會來做這等差事。 昭華眼眸微微瞇起,她倒是揣著一肚子好計謀,全用在了自己這個天君上。 朱筆落下,人影已去。 說來也奇怪,這天雷落在凡界各地,但卻唯獨金陵皇城這一處寶地,絲毫沒能受到損害,仍安安穩穩猶如帝王般,俯視著哭聲遍地的民間。 繆若站在當中,原本規整的發鬢也不再似往日那般,碎發垂落,一雙眸子哭的通紅。 昭華避退宮人,緩步朝她走過去,一抬手便將藏在袖中的匕首躲了過來。 繆若被力道踉蹌兩步,說:“你厭惡臣妾了!終于不想再演戲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臣妾為你這顆心究竟有多痛,它癡癡的在一每一個夜里等你,可是等到了什么?是你無盡的拋棄和冷眼,碩大的金陵皇城卻容不下對你的一顆真心,臣妾只想問問皇上,究竟什么樣的您才會多看一眼,哪怕是臣妾為此重新去學,可是您的眼中只有那個仲靈......從來就只會有她一個人......” 昭華皺了眉,指尖輕輕一捻匕首便化作飛灰,消散在了空中,淡淡道:“繆若,你我之間也的確不必再演下去,留些體面不好么?” 繆若的眼中逐漸轉為詫異,隨后嘴角一抹苦澀蕩開,對昭華說:“你果然早就知道我不是人皇的皇后,可卻一直都陪著我演戲,難道就為了仲靈開心,可你算錯了一步,她這輩子必定活在痛苦與愧疚之中,永遠都不能......” 忽而劍鋒劃斷了碎發,落在了地上。 繆若一顆淚珠恰巧滴落在昭華的劍上,她不過是想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他便要如此動怒舉劍相逼,若是知道了從前的種種,又哪里會念及個什么體面。 看著面前的女人昭華也曾疑惑,他繼天君位,初見繆若她還不過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眼里沒有旁的,只有無知和善良,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個人可以變成現在的樣子。 蒼何劍抵在繆若的頸項間,與宮墻外的哭喊聲形成了一抹對比,昭華正視上那雙悲痛萬分的眼睛,心頭不忍,三尺長劍便逐漸滑落下去消散在空中。 自大婚之后的確輕視了,昭華拾起地上的短發,說:“你心中怨我恨我,這些我都可以理解,自奉天詔大典之后發生了太多,我也從未去找過你說起過這些,九重天從未有過什么緣分,往后也不會有什么情愛,不論你如何念及我,亦或是天君這個位子上坐著的人是不是我,你都只能是天君的天后,從前我可以既往不咎,可從今以后希望你能安安穩穩在天宮,鎮守一方,也不枉天詔上你許過的話,被三界眾生朝拜,”話畢,他握住了那雙冰涼的手,將斷發放在了手心,所能做的都已做全,再多的怕是一份也念及不了了。 繆若握緊了斷發,瘋魔般跑了過去,大喊道:“我不信沒有緣分,即便九重天無情,可只有你在一日,我便等你一日!” 只是這些話,都沒能傳進昭華的耳中,那抹人影,終究不過是他諸多替身之中的一個,既不能有感觸,也不能傳音。 待過了半響,空中的驚雷才減少許多,四處逃難的百姓才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家園,看著滿地蒼夷又是一片的哀嚎聲。我瞧著十分心痛,便不由在心中默念了兩聲,誰知正巧被冥帝司那貨看見,不由得抖了抖沾染了些許灰塵的廣袖,抬手向前方指去,卻見紅彤彤的物體正在不斷滾動變大,十分怪異。 看我沒瞧出所以然,冥帝司才低聲解釋道:“看你這沒見識的樣子,你只看到了眼前這些損失了房屋的人,卻沒瞧見百里之外,有多少窮苦百姓失去了親人,那紅色的便是陽壽未盡,死在天問里的凡人,心中的苦念?!?/br> 竟是凡人心中的苦念,我不由得驚了一驚,從未知曉凡人若陽壽未盡,枉死別處,還有這等險象,追問道:“可是苦念過大,莫不是上奏天庭地府帝君失職,一則怨念過多,忘川河載不動了,禍亂凡界,昭華身為天君,還想坐視不理?”話音一落,果然收到了冥帝司一個十分嘲諷的眼神看過來。 他沒再理會那團巨大的紅暈。 一抬手掏出幾頁書說:“你瞧著,正事最要緊,東海之大卻大步過一個歸墟!” 我將將點了點頭又追問道:“歸墟竟要比東海還要大?那我們要去尋,豈不是比海底撈針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