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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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峨朝墨隱瀾輕拱了拱手,孔嫀不放心地喚道:“隱瀾哥哥。” “不必擔心我,你先去紫上闕吧。”墨隱瀾遞去他晚些去找她的眼神。 待碧虛梭飛騰離去,墨隱瀾像丟穢物般丟開祝綏天妃。 “墨隱瀾,你別走!”軒轅辰綰手腕輕揚,秋水綾迅疾如銀蛇,洶涌如層浪,迫至墨隱瀾身前,攔住他欲走的身形。 “你快取出給天妃種的妖符,否則,我絕不讓你離開。” 韶影嚇得立即擋在軒轅辰綰身前,生怕墨隱瀾對她主子如對祝綏天妃一般施為,畢竟先前是軒轅辰綰引來眾仙圍攻墨隱瀾。 天上天諸將與眾仙皆是一凜,以為又是一場硬戰(zhàn)要開始。 誰知墨隱瀾看軒轅辰綰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哂笑了聲,伸手一揮,果然取走了妖符,旋即消失在眾人面前。 “天妃!”軒轅辰綰立即上前攙扶癱倒的祝綏天妃。 妖符離體,祝綏天妃的容貌就恢復了正常。她隱入云車,道:“來人,把鸞淺碧一道帶走。”接著又隔著雪紗,緩緩朝外掃視了一周。 眾仙都深深低下頭去,天帝的絕艷寵妃,卻叫墨隱瀾整治得面目全非,奇丑不堪,這樣的場面,實是無人想要撞見。 待云車遠去了,眾人才抬起頭來。 奇恥大辱!祝綏天妃閉著雙目,仰頭靠在椅背上。原本她與軒轅辰綰前來,不過是抱著看戲的心態(tài),看孔嫀是如何求而不得,眼睜睜目睹涅槃珠被人奪走。而這場涅槃珠之爭竟牽連如此之廣,是誰也沒料到的。祝綏天妃頭一回咀嚼著失利的滋味,緊緊握起雙拳。 涅槃珠之爭已畢,然而關于這場爭斗的八卦,卻才剛剛開始在天界流傳,墨隱瀾、紫上闕、祝綏天妃、辰綰天女、青鸞族,這些個主角此行的種種,都迅速傳遍了天界。 第17章 心微 師兄妹五人回到紫上闕,重峨就將涅槃珠呈給了玹璉。孔嫀相信帝尊自有安排,也沒有多問,回峰如常修煉。 這天夕時,玹璉來到孔嫀的房間,在桌上化出三套衣裳。 一套是徵峰日常的白紅制式,一套是大紅純色的束腰衣裙,一套是杏色蹙銀挑絲蝶紋的襦裙。 孔嫀一下就被眼前精致的衣物吸引,這就是帝尊上次說要給她做的衣裳? 玹璉道:“這三套衣物皆是不懼極火極寒的護體法寶。你平日可以換著穿。” 孔嫀撫著疊在一起的三套衣裙,欣然道:“靈絳多謝帝尊。” 玹璉又道:“涅槃珠威力太甚,現(xiàn)在的你還無法承受。為保萬無一失,在重坤之日煉化為最好。下一個重坤日,是在半年之后。你可會覺得等待太久?” 孔嫀擺手道:“不會,我聽帝尊的安排。” 反正都是天降意外之喜。 玹璉又取出個丹瓶遞給她:“這是我給你制的丹,這段時間,記得每天服用一顆,好生梳理經脈,屆時可放心煉化。” 孔嫀用手指摩挲瓶身,心頭盡是暖意:“帝尊,你對我真好。我一定記得每天吃。” 玹璉點點頭。 見他就準備走了,孔嫀鼓起勇氣道:“帝尊,你都特意送我裙子,那我也親手給帝尊做一套衣裳,好不好?” 玹璉沉默。 孔嫀以為他嫌棄她的手藝,道:“帝尊,你是不是怕我做的衣裳沒法穿出去見人?你不用擔心,我手工很好的,我以前就喜歡勾勾畫畫,樣式設計也會很漂亮。我曾給我爹做過衣裳,他可喜歡了。我還做過不少小物件送人。”孔嫀對頂頭上司大力舉薦自己。除了不會做飯菜,她的手特別靈巧。 玹璉道:“好吧。” 孔嫀立即摸出一條軟尺,道:“帝尊,那我給你量量尺寸。” 玹璉正要婉拒,孔嫀道:“衣裳就是要穿個合身,帝尊讓我量一下吧!” 玹璉盯著她看了看,道:“嗯。” 孔嫀先前光顧著激動,等她提著軟尺想去比量男子的胸膛,她才意識到,這個姿勢跟投懷送抱差不多。 孔嫀頓時沒膽兒從前邊量了,轉而繞到玹璉身后,量過肩寬,記下長短后,道:“帝尊,抬抬手臂。” 玹璉配合地抬臂,任她在身上比弄。 孔嫀手指牽著尺子掠過對方手臂,挺拔的背脊,量好后道:“帝尊,可以放下了。” 對方順從地照做。 孔嫀接著開始量腰圍,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觸男子的后腰,若即若離,玹璉皺了皺眉。 隨即,孔嫀打量著對方下半身,怎么都不敢往下碰了。 為了不嚇到帝尊,孔嫀直接來到對方身側,俯身測量腿長。 終于大功告成!孔嫀臉紅成番果,她道:“我量好了,帝尊。” “嗯。”玹璉轉過身來。 孔嫀問:“你想做一套什么顏色的衣裳呢?” 他向來不介意這些:“隨你。都行。” “那好,我就按我的想法做了啊。” 玹璉嗯了一聲,推門離開了。 沒有走得太遠,就聽見孔嫀道:“帝尊!” 玹璉轉過身,就見孔嫀已換上其中一條杏色裙子,她隨意綰著小髻,戴著明珠壓鬢,淡色的裙子隨風輕漾,柔和清新如晨露,又如曦華般明亮。 她跑到他面前:“帝尊,好看嗎?” 孔嫀拉著裙子,在對方面前轉了一圈。 玹璉慢慢回過神,道:“嗯,很好。” 隨即才離開。 孔嫀回到屋里,觸碰著身上的衣物,也靜不下心參悟,就決定開始做衣裳。孔嫀想了想,帝尊穿過的衣色不是紫就是白,她想給他做件黑色的,正好她有黑色的衣料,原是以前為她父親買的。 她裁裁剪剪,又開始認真縫制,將自己關在房里一天,連門都未打開過,直到聽見敲門聲響起。 “誰呀?來了。”難道是煊姑? 孔嫀曲著雙腿,正背靠引枕坐在榻上繡襟飾,聞聲下床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男子一身玄黑揚朱的錦袍,襟口露出白色中單,月光下眉眼如畫。 “隱瀾哥哥?”有了上回的經驗,孔嫀這次倒沒驚嚇,卻仍是立即將他讓進屋:“快進來。” “你先坐著。”孔嫀指指桌旁的椅子,跑進隔間給墨隱瀾泡茶。 孔嫀的聲音從緋紗隔扇后傳出來:“隱瀾哥哥,上回你過來,我都忘記招待你茶水了。我今天給你沏的茶叫薄暮白嵐,師姐自己種的。我那天一嘗,就知道你會喜歡,趕緊給捎回來了。” 她絮絮說完,卻意外地沒有聽到墨隱瀾的回應。 等孔嫀有些疑惑地端著茶回來,卻見墨隱瀾坐在榻前,伸手略略拎起那件縫了一半的黑色袍子,似在打量。 孔嫀將茶盞放到桌上,走到他近前,想要將衣服拿過來,對方卻避開了她的手。 “男人的衣服……”墨隱瀾看向她:“給尋叔做的?” 孔嫀下意識搖搖頭。 “那是給我的?” 孔嫀有些躊躇,又搖搖頭。 墨隱瀾靜靜看著孔嫀,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半晌才問:“那你給誰做的?” 孔嫀:“給……” 孔嫀不大敢說。從小,她的父親和墨隱瀾就管她極嚴。在畫厘山,除了她的族親和墨隱瀾,就沒有一個男人或是雄鳥接近她。或者說,但凡對孔嫀有那么一點想法的,都被孔尋和墨隱瀾給掐滅了。 孔嫀對這些管束原也不在意,但那是因為,她那時并無喜歡的人。但現(xiàn)下卻不同了,她已經察覺,自己有那么一些喜歡帝尊。這時候若再有人制止,她的感覺自然就有變化。 因此,她不大喜歡墨隱瀾此刻的樣子,他那樣的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錯事。 盡管孔嫀心里不服氣,卻不敢說出“帝尊”兩個字。因為她知道,不管怎樣,隱瀾哥哥總是為著她好。 她就主動轉移話題:“怎樣啊?隱瀾哥哥,是不是你喜歡的茶?” 墨隱瀾慢慢說:“你連我喜歡喝什么樣的茶都知道……”后面似還有話,卻又頓住。 孔嫀狗腿道:“那當然,我多了解你!” 墨隱瀾注視著孔嫀,輕輕牽起唇角。 孔嫀見墨隱瀾笑了,才終于松了口氣。 見天色已有些晚,墨隱瀾沒有多逗留,也不要她送,就這樣從她面前驟起的空氣流波中消失。 孔嫀這才抓過桌上的衣裳,繼續(xù)又開始縫制。 隔日,孔嫀收到重峨的召令,立即到了令彰殿。 待五人齊了,重峨方道:“帝尊讓我叫你們來,是要宣布一件事。天上天向各天域廣發(fā)詔帖,萬年一次的朝圣會,將在半年后,也就是明年初春舉行,屆時邀天界中所有仙門仙族的仙首與重要門人赴宴。” 離鉦甚少關心武道外的事,以他的年紀更不可能參加過,就問:“朝圣會?有何來歷?” 重峨就道:“朝圣會算是天界最隆重的節(jié)會,其實也就是天后的萬歲壽辰。此回是天后十一萬歲的壽辰,屆時眾仙朝見天后,為天后賀壽祈福,以彰天上天權威。而天后也會賜下固靈圣露,助眾仙增進法力,以示天后的造化慈心,算是賓主盡歡。” 離鉦輕輕挑眉:“固靈圣露頗為難得,赴宴的都派發(fā)?天上天可真是大手筆。” 重峨:“畢竟萬年才一次,對天上天來說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孔嫀聞言也問:“既是天界最重要的節(jié)慶,又為了彰顯天上天威勢,那為何不以天帝的生辰為節(jié)日,而要以天后的生辰呢?” 重峨解釋:“這個……據(jù)說天帝和天后曾經感情深篤。” “哦。”孔嫀應道。 流汐接過話來:“是啊,據(jù)說從前天帝為了昭示他與天后的愛情,就以天后之名立了朝圣會。誰知就在三千多年前,天帝迷上了祝綏天妃,對其盛寵有加的同時就冷落了天后。慪得天后一夜蒼老,連頭發(fā)都白了,自此常年閉門幽居,不再過問天上天的事務。祝綏天妃從此恩寵不衰,大權獨攬。其實外界都在傳今次的朝圣會恐怕是不會辦了,誰知還是要辦!” 孔嫀點點頭,追問道:“可是,天后之前不是生了個太子夭折了嗎,辰綰天女也才千余歲,如果天帝專寵祝綏天妃,怎么祝綏天妃未曾有孕,而天后卻連生兩子?”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據(jù)我推測這緣由呢。”流汐娓娓道來:“眾所周知,受天道所限,天界之人既已有漫長生命,在子息上就格外艱難,甚至可說孕育后代是有損母體的。天后從前是天帝唯一的女人,自然不愿自損仙體來生子。而祝綏天妃的出現(xiàn),卻讓天后危機頓生,她肯定跟天帝建立了契約,必須等她生下幾個子女后,祝綏天妃才能有孕。畢竟天后與天帝共治天界幾萬年,天界的秘密,以及天帝的秘密,天后都應當比天妃掌握得更多。天帝一番權衡之后,肯定只能答應天后了。” 連這樣的秘辛,都能被她一環(huán)一環(huán)推測出來? 離鉦聽得懵了,大師兄一句話概括的事,流汐竟洋洋灑灑擴展出這樣多篇幅,說話還不帶喘氣,果然,女人對于這些事關愛恨情仇的小道消息,總是比男人更熱衷。 千蒔心下疑惑,天后曾因情緒低落而一夜白發(fā)嗎,這怕是根據(jù)人間的戲本加工潤色過吧,這可不符合天界中人的功體體質,除非是中了毒。 重峨看著以一副高冷神情普及天帝八卦的流汐,動了動唇,又無聲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