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按門鈴了,可沒人來開門,她這是要被拋棄了嗎? 真是粗心大意的女人,都不看貼在門上的告示嗎? 告示寫著:主人最近因在籌備婚禮需要時常外出購買婚禮用品,如果手里有鑰匙的話可以自行打開房門,獨自餓了的話冰箱也有吃的。 林馥蓁手里是有房子鑰匙的。 想必,她就一門心思只關注門鈴沒關注門板。 不過,她那鬼鬼祟祟往窗戶里瞅,想要瞅出一個究竟的模樣還真可愛,和十九歲時一樣可愛。 嗯,之前還說大話來著,說什么不開門她就知道發生了什么,她會安靜離開,永遠不再去打擾她。 放慢腳步,一步一步,往著那抹聲影。 揪住女人的耳朵。 顯然,他的忽然出現嚇到她,大聲嚷嚷著你把我嚇壞了。 會嚇到就好。 揪住她的耳朵,讓她眼睛清清楚楚看到貼在門板上的告示。 女人滿臉懊惱表情。 柯鈤打開門。 半個鐘頭后,柯鈤聽到來自于林馥蓁的自我坦白。 “柯鈤,其實,你去辦公室找連嘉澍時我就在他辦公室休息間里,你在外面坐著時,我……我和他在里面接吻。” “接吻?” 正在打瞌睡的薩摩耶犬被他的聲音嚇醒了。 “是……是的,接吻,接了……五次。” 最先被丟出門外的是那只薩摩耶犬,接著是林馥蓁。 “砰——”一聲,門重重關上。 門外一女人一犬。 片刻。 從門里傳來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林馥蓁,你!繞著小區圍墻跑三圈再回來!” “柯……” “再頂嘴的話就是四圈。” 落日下,一女人一犬垂頭喪氣往著小區門口走去。 ☆、第140章 終章:愛的啟示錄(下) 最開始, 怕弄臟裙擺, 裙子是提著的, 逐漸, 伴隨男女爭執聲越來越遠,繁重的裙擺半數掉落。正在爭吵的是一對還有十五分鐘即將舉行婚禮的法國情侶, 爭吵原因不詳,假如不是主持婚禮的牧師因臨時有事情耽擱,還有十五分鐘就舉行婚禮的人就是他們。 他們:林馥蓁和柯鈤。 日內瓦以南三千五百米是被譽為阿爾卑斯山陽臺的安納西小鎮。 安納西背靠阿爾卑斯山,阿爾卑斯山融化的雪水順著山脊流進安納西家家戶戶門前的運河,匯聚成安納西湖。 阿爾卑斯山山脈終年倒映在安納西湖湖面上, 冬天白雪皚皚,夏天青山如黛。 安納西湖畔四季綠樹繁花, 看完安納西湖沿著老街和運河, 你就來到阿爾卑斯山腳下, 往上看是湛藍天空和雪山,往下看是宛如童話世界古老城鎮,腳踩著無邊無際的綠色地毯,一朵朵金銀蓮正親吻著你的腳后跟。 “真美啊。”你感嘆著。 來年,你帶上心愛的姑娘不遠萬里來到安納西小鎮, 你在安納西河畔完成求婚,求完婚的第二天你和她在阿爾卑斯山下舉行婚禮。 以上, 據說是每年來到安納西小鎮旅行四分之一情侶的故事。 故事是真實存在還是安納西小鎮策劃的旅游噱頭, 不得而知。 但安納西是歐洲熱門的結婚景點這一現象有數據支持, 每年春季、秋季來安納西結婚的新人扎堆。 會來到安納西舉行婚禮對于林馥蓁來說更像是無意間拿到的特價票。 她在購買理財產品時抽到安納西旅游局針對結婚季推出的優惠券, 只要以舉行婚禮為目的,機票餐飲住宿都打七折。 自然,她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她和柯鈤從蘇黎世轉車到日內瓦,日內瓦再轉到安納西,到達安納西時已經是天亮時分。 這是一場沒有親朋好友的婚禮,但據說這也是安納西婚禮的特色。 安納西的婚宴公司無所不能,沒有親朋好友不要緊,他們會提供,沒伴郎伴娘花童也不要急,有現成的,沒有牧師司儀更是不要緊,都有,只要帶上你的伴侶其余都不需要費心。 承包婚禮的婚宴公司今天有三場婚禮,第一對新人舉行婚禮時間安排在上午十點到十一點半,第二對新人十二點到一點半,第三對新人下午兩點到三點半。 林馥蓁和柯鈤作為第二對新人出場。 一切有條不紊,從禮服化妝到簡單的婚禮彩排,但最后關頭,一通電話把為他們主持婚禮的牧師叫走了。 第三對新人頂替他們的出場時間,而他們只能回到房車里。 這個時節的安納西已經步入冬天,即使房車有暖氣可林馥蓁還是覺得冷。 柯鈤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她依偎進他懷里,兩人坐在挨著窗的座位上,看著色彩斑斕的阿爾卑斯山,漫山遍野的楓是大自然忠誠的畫手,肩負向人們傳遞著冬來的訊息,年復一年。 “怎么了?”耳邊有個聲音輕聲問著她。 “什么?”思緒沉淀。 那個聲音:“沒什么。” 側過臉,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在看他,他在看著遠方,也許在已經消逝的上一秒,他在看她,而她在看著遠方。 她和他的臉映在那面鏡子上,她臉色蒼白。 可以理解,畢竟她昨天還躺在醫院里,她是不顧醫生反對強行離開的醫院。 “柯鈤,都是那個鮭魚漢堡的錯。”低聲和他說。 鮭魚漢堡,這似乎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鮭魚漢堡、蔚藍海岸線、小法蘭西和小畫眉。 “因為誤食鮭魚漢堡,加上又連夜趕路,所以臉色才不好。”她繼續解釋。 “我也是這么覺得。”他唇觸了觸她鬢角,“現在還有點時間,你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 點頭,閉上眼睛。 她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一會,再喝杯熱牛奶,她的臉色應該會很快紅潤起來。 說著法語的年輕男女的到來打斷車廂安靜氛圍。 那是頂替他們婚禮時間的第三對新人,女人說她得重新考慮到底要不要嫁給他,男人說這場婚禮花去他半年工資。 很典型的法式吵嘴,女人說女人自己的,男人說男人自己的,不可開交時隨隨便便拉了個人來評理,環顧四周,是你了。 吵得不可開交的法國情侶一把拉住柯鈤。 柯鈤把那對情侶拉到距離房車數十米左右所在,車廂就只剩下林馥蓁一個人。 不遠處的草地上,婚禮攝影師在擺弄三腳架;幾十名職業觀禮嘉賓事不關己,聊天的聊天玩手機的玩手機;牧師在一邊悠閑曬著太陽;伴郎伴娘們忙著抽煙;花童席坐在草地上。 十分鐘過去,法國情侶依然不見鳴鼓收兵,策劃婚禮的幾名工作人員也加入勸架行列。 又過去五分鐘,從法國情侶的肢體語言上看吵架有愈演愈烈趨勢,婚禮策劃人員無奈攤手,就只剩下那位長手長腳的亞洲男人還在嘗試做出努力。 那個男人總是希望世界和平,那個男人總是認為情侶間的吵架是在浪費時間。 柯鈤,柯老師。 提著裙擺,林馥蓁下車。 下車的本意是想走到柯鈤面前,和他說就讓他們去吵架吧,法國男人和法國女人的吵架總是莫名其妙,沒準到最后他們會一致把槍口對準你。 想是那樣想的,可腳步卻在往和柯鈤相反的方向,進入楓樹林,伴隨著男女爭執聲越來越遠,繁重的裙擺半數掉落。 一地的楓葉,裙擺從楓葉上擦過發出沙沙的聲響,迎面而來的風從一縷一縷變成一撥一撥,呼呼從耳畔掠過,風聲伴隨著潺潺流水聲,循著流水聲的腳步越來越快,楓樹林從密集到稀疏,打在她臉上的光從一束一束到成片成片。 那陣風吹來,卷起垂落于背后長長的發,打在臉上的光再無任何遮擋,腳步往前一跨,楓樹林被她摔在身后。 眼前是無盡的綠色,那綠就從腳下延伸。 松開手,裙擺如數從林馥蓁手中滑落。 裙擺在草地上拖行著,閉上眼睛,沿著光源,沿著水流聲,每一個腳步都帶出新的影像,無數影像在腦海交疊匯聚,變成一出獨幕劇。 眨眼光陰,卻已戛然而止。 手蒙住臉。 流水聲近在眼前。 停下腳步,透過指縫,最先躍入眼底是湛藍天空。 阿爾卑斯山雪峰和陽光相互輝映,日當正午,那沿著山上流淌的溪流說不清是泉水還是融化的雪水。 溪流兩邊隨處可見朵朵雪中花,有些穿過石頭縫隙;有些半邊腰肢往著流水伸展;有些無遮無擋獨自向著藍天;有些三三兩兩成群爭芳斗艷。 山風把誰的聲音送來到耳畔。 那個聲音帶著清晨海港特有的濕潤氣息,在耳畔: “林馥蓁,歡迎回到這個世界。” 彎彎曲曲的溪流宛如一把斧頭,把山劈成兩半,一半是楓樹林,一半是懸崖峭壁。 即將邁入嚴寒,即將進入休眠期的動物們抓住這難得的艷陽天。 一只雄鹿慢悠悠從山那一邊走來;有著赤色毛發的小狐貍在拼命搖動著尾巴,為什么小赤狐要搖尾巴呢,因為啊,它每一次搖尾巴都會把蒲公英送上天空。 蒲公英花朵就像雪花般在陽光下漂浮著,美極了。 林馥蓁,歡迎回到這個世界。 眼眶開始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