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就這樣被自己meimei突然喊了過來,修璽臨毫無怨言。 他本無意掃了眼秦意之,而后眸光定住,倒真欣賞了起來。 秦意之連忙問:“沚兮如何了?” “你們隨我來吧。”修璽臨示意。 眨眼間,幾人便到了處世外桃林。 這里有山泉淙淙,有鳥語花香,有炊煙裊裊。 木欄欄住的院落,煙囪里正冒著青煙,香味兒從房屋里竄出,將他們一行人勾的饞蟲都快出來了。 “這是……”秦意之喃喃道,“霧沉國的幻陣?” 并非真實景象,卻美的如夢如幻。 依然是墓中,依然是九連山里,但眼前的一切都仿若到了什么人間仙境似的。 修璽臨點點頭:“沒錯。我怕墓中無聊,便讓他們暫時生活在幻化的空間中。” 秦意之當先走了出去,眼見那木屋越來越近,人影越來越清晰,心跳的也越來越快。 是你嗎,小兮,是你嗎…… 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捏緊,失去了幾百年的人,若不是做夢,真的會再次相見嗎。 腳步加快,后猛然頓住。 有一人,正在井邊彎腰打水。他挽起了發,擄起了袖子。背對他們,在一點一點的拉井繩。 好不容易將一桶水拉了上來,他舀了一小瓢淺嘗一口,滿口井水清甜,他不住的笑了笑。 “用這井水泡我采摘的茶葉,放上一瓣桃花,寫意他定會喜歡。” 白沚兮專心的打水,恍然不知身后來了人。 秦意之眼眶微微發紅,鼻頭酸酸的。 小兮啊,你這個笨蛋,終于回來了。 不知何時,葉云堯站到了他身后。眼前所見之人,乃他二人故友,修璽臨知趣離開,留他三人在此相會。 見秦意之有些激動,葉云堯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去。” 葉云堯當先走在前面,秦意之發現,他一向喜將扇尾朝下,而今日,卻朝了上。 看來激動的,不僅僅是他一人啊。 幾步快行跟上,他們推開木欄。 “吱嘎——” 打水的沚兮疑惑回頭,這一瞬間,卻愣在了當場。 好不容易辛苦打上的水又噗通一聲掉了下去,來客對他遙遙望著,有一人露出熟悉的笑容,喚出熟悉的名字: “小兮……” “意之?云染?” 霎時眼眶便紅了,沚兮小跑著過來,幾乎不敢確定。 “真的是你們,真的是你們。”他激動的抱住他們,緊緊的抱住。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們救了我。 因為哪怕我一直昏迷,都能感覺到你們的存在。 沚兮連忙將他們請到屋中,秦意之正琢磨著要怎么與他說風寫意的事情,進屋中一看,徹底傻了。 屋中陳設簡單,一眼便能看到底。而這時,在里屋的床上,有一人安靜躺著。 那人眉眼清明,身上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正閉眼沉睡。 秦意之與葉云堯相視一眼,眼中皆是震驚:那是——風寫意。 而且,是真的風寫意,不是畫面中的人,不是幻術中的人。 是多年前被沚兮以心與魂魄滋養著的貨真價實的人。 “小兮,這……” “是他。”沚兮擰了毛巾,給風寫意小心的擦拭身體。 秦意之一時不知該問什么,小兮活了,那風寫意他……怎么辦? 魂魄收回,心呢,心在何處? “寫意他出不得此處,有龍氣護身,他才可rou身不腐。至于散的魂,我相信,終有一日,能等他歸來。”沚兮一寸一寸小心的擦拭,將每一縷發絲都仔細的盤繞上去。 他含笑看沉睡的人,那眉眼處,盡是深情。 秦意之心頭一緊,不由自主的往旁邊看了眼。 沚兮站起身來,對秦意之與葉云堯彎下腰去。 他深深鞠了一躬,葉秦二人吃了一驚,趕緊扶他。 再起身時,眼眶已紅,有些話,就算沒有說出來,他們也早已心領神會。 沚兮能再為人,能與風寫意日夜相守,能有這機會等他回來,這一切,多虧了眼前二人。 多年不見,風霜如何也吹不散人心,年少同窗,此時相聚,依然如初。 我們從未遠行過,再次回首,仍舊是當年。 話不必多說,沚兮端茶相敬,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望了沚兮,也安了心了。 也好,他二人日夜相伴,終有一日,會等待良人歸來。 相愛之人,海角天涯,也拆不散彼此。 * 與各位告別,走出墓中,秦意之閉著眼睛,感受風與陽光的溫度,他抬起頭,深深的呼吸了幾口。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那骷髏笑的“咯咯”的走來。 “你可算是出來了啊。可叫老夫好等。” 秦意之笑了笑:“你來的還真快。” 那骷髏搖了搖頭,腐rou直晃:“我根本就沒有離開啊。” 骷髏一出現,葉云堯本能的將秦意之護在身后。 “莫緊張,老夫不會對他做什么的。”骷髏笑了幾聲,點了點頭,對秦意之道:“真是可以啊,還真叫你把身體找回來了,小子,難怪你魂力那么強,你這身體的靈力,當真充盈。” “前輩,那些話就不用說了,我秦意之答應過你幫你恢復,你說,我需要如何做。” 第62章 被擺了一道 “你且隨我來。” 那骷髏用空洞的雙眼掃過他二人, 當先一步離開了。他走進樹林之間,葉子嗦嗦的抖動, 在這無活物的地方,顯得有些詭異。 秦意之與葉云堯緊跟其上, 越走進樹林中, 天色越暗。 因他們一進九連山就直奔地宮,從未在山中走出多遠,此時才發覺這山中陣法橫豎交錯,環環相扣,稍不注意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當先領路的骷髏穿梭在密林中,他不說話, 后面二人也不說話, 眼見著天逐漸黑下來了,月亮升起,四周一片寂靜。 雖然前輩從來不說自己是誰,是何原因變成這副模樣, 但是秦意之也沒那份心思去探討別人的秘密, 他只是履行自己的承諾。三人就這般一直走, 直至深夜,走到林間深處。 秦意之一直跟在葉云堯后頭, 葉云堯將他與前輩格擋開, 他雖然什么話也沒說, 但見他一直護在自己身前的模樣,心就覺得暖暖的。他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 也不是一個喜歡替自己行為辯解的人。外人見他冷漠,秦意之知道,他其實內心比誰都柔軟。 火無涯下,他雖未恢復全部記憶,但可見,年少初識的那些時光他該是記起了,否則,也不會喚他阿諾。 阿諾,阿諾…… 如今,只有你會這么喚我了。 也只有你了。 走在他身后,看著他寬闊的肩和挺直的背,月華飄揚而下,他被照在清輝中,更顯得遙遙如天人,不可近焉,無聲低笑了下,秦意之快步走到他身旁,與他并肩而立。 葉云堯道:“怎么了?” 搖搖頭,秦意之答:“無事。” 只是想站在你身邊,與你并肩,笑看天涯。 黑暗籠罩了大地,那里,是一株巨大粗壯的古樹。沒有樹葉,沒有花朵,只有光禿禿的枝干和粗糙的老皮,在此時,顯露出蕭條與詭異之感。 骷髏就在此停住,他回過頭來,露出了抹可怖的笑容。 “小娃娃,我們到了。” 跟隨他走進樹干,里頭已經全空了,有條冗長的隧道一直通向地下。順著手工挖掘出的臺階,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奇怪的是,隨著越來越深入,反倒可以隱約看見一些尋常人家生活的用品。 例如笤帚,例如一些破布,例如枯草編織的用具。 前頭隱有火光,那里,看上去頗像人們的住家,雖然殘破,但一些生活用品,皆不缺少。 再細看,見那床榻是用稻草編織而成的席子,雖然已經變了色,但尚可見編織的手工很講究。 土坯墻上掛著蓑衣,還有泥土燒制的碗碟。 將一切盡收眼底,秦意之停了下來。 他望著骷髏的背影,道:“前輩你,是活人?” 不僅是活人,還是個極為講究的活人,就算處境至此,仍然在生活的細小之處體現出他的一些生活習慣。 例如對床的要求,對生活細微處的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