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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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欲死,那便得爭!”李褚煥素來離經(jīng)叛道,并未有甚忠君思想,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何況主公訓暗衛(wèi)十二部,部曲無數(shù),不就是為了這一日到來?” 楊廷搖頭:“當初,只為自保矣。” 他承認了,也只當初。 在幾次生死關(guān)頭盤桓,楊廷才清楚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天家既無父子,堂兄弟這等隔了一層的,更不該存情。何況…… 阿蠻。 楊廷深深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 “主公既有此野望,不妨與宰輔服一服軟。”李褚煥提議道,穆琛兀自點頭,其余人亦是本該如此的模樣,除了玄一聲不吭。 楊廷嗤了一聲:“煥叔,你不懂。” 他與誰都能和睦相處,甚至虛與委蛇,唯獨與阿爹不能。 幾人聊過之后應對,便又迅速散去了。 楊廷呆坐許久,直到夜深露重,方才兀自睡去。只前些日子總有溫香軟玉在懷,此時便分外覺得衾寒枕涼。 蘇令蠻枯坐了一夜。 小娘子的心思反反復復,柔腸百轉(zhuǎn),縱然嘴硬,可方才濃蜜似的夢里走過,再回到凄風苦雨似的現(xiàn)實,便覺分外難熬。她左思右想,直到天邊一縷微微的晨光射進紗窗,才恍然發(fā)現(xiàn),天,又亮了。 當人沉浸在苦楚里,時光便格外漫長,只覺得世間所有事合該也哀哀戚戚,恍然醒來,才發(fā)現(xiàn)世界照樣轉(zhuǎn),旁人吃喝拉撒玩是一樣不落,使得氣得更氣,打成了一個死結(jié)。 蘇令蠻此時便是如此。 打定主意不再理人。 第二日蘇玉瑤便帶著蘇文湛上門來探病,將上回圣人得來的燈籠一股腦給了她,兩人親親密密絮叨了一會,蘇令蠻才肯定,蘇玉瑤并不知自己遭遇了什么。 蘇文湛朝她擠了擠眼:“二meimei。” 蘇玉瑤嫌他杵著礙事,蘇文湛知趣道:“正巧侯……,有人尋,大兄自去。” 蘇令蠻此時聽不得楊廷的一點話,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待人走了,臉更黑了。蘇玉瑤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阿蠻,你怎么啦?” “沒甚。” 蘇令蠻撿著一個話頭道:“阿瑤,你說那日是謝大郎護著你?” 蘇玉瑤點了點頭,黑臉蛋難得露出嬌羞之色來,蘇令蠻如今正是陷入情愛糾葛,對此便格外敏感,欲言又止:“阿瑤你……” 孰料蘇玉瑤難得爽快,點頭道:“是,阿瑤看上了那謝大郎。”只可惜那是個榆木腦袋。 “阿蠻jiejie,給meimei出個主意唄。” 蘇令蠻自己此時都一團亂麻,哪里會曉得如何出主意,只點頭又搖頭道:“……不如,你問問大堂兄?” 蘇文湛情史豐富,風流無度,合該是最懂這男女之事了。 蘇玉瑤一拍手,“也是。” 那邊威武侯對著蘇文湛,竟是喝起了悶酒。一夜輾轉(zhuǎn)反復,也不知夢見了什么,醒來時只覺得腦袋格外得沉,他斟了一杯,“飲。” 蘇文湛無奈陪飲。 就這么一人一杯,悶不吭聲地喝了大半個時辰,再來接蘇玉瑤時,沖天的酒氣幾乎熏死人。 蘇令蠻問也未問那人究竟,便將兩人一車送出了國師府門外。孰料竟撞上了一人,楚方喧在外一人一騎候著,見她來,牽出了抹苦笑: “回來就好。” 那邊,威武侯已經(jīng)捏碎了一個杯子,莫旌看著那張平日里豐姿俊逸的臉,忍不住都替他牙酸。 “郎君,您要是介意,還抻著做什么?” 談過情愛的都知道,當人陷入牛角尖時,便格外不可理喻。此時不可理喻的威武侯紅著眼微醺,心里卻是翻騰起了滔天醋海。 作者有話要說: 阿廷:【斜眼】一群坑貨 第157章 彪悍人生 猝不及防之下, 蘇令蠻愣了愣。 未見楚方喧, 她幾乎是想不起這人, 眼見他面懷寬慰,彎了彎嘴角福身行禮:“多謝楚世子關(guān)心。” 楚方喧卻一下子能察覺出,蘇令蠻對他疏遠了許多——雖然本身便不曾如何近。 這態(tài)度變化極其微妙, 非身處其中不能察覺。 楚方喧不錯眼地看著她, 小娘子眼下青黑,顯出十分憔悴,縱使他不愿多思, 可這般貌美的小娘子被擄走一日夜,誰也不會當對方是行善積德的酷刑森…… 他的心一下子又堵塞又悶熱,青年意氣充斥在胸腔里,楚方喧破口而出:“二娘子, 無論……無論如何,楚某總是愿意娶你的。” 蘇令蠻一怔, 待意識過來此人說的何事, 面上便不由有些觸動,感動……自然是有,但更多的是窘迫。這件事,不論旁人如何描補, 作為她本身是無從辯駁的。 她低眉笑了笑:“楚世子實在不必。” “先前阿蠻答應考慮, 此時卻是考慮清楚了,楚世子實不可多得的俊杰,只阿蠻……”她頓了頓, 想說心里有人了,可思及那讓人又愛又恨的冤家,便不愿再提。 楚方喧失魂落魄地走了。 蘇令蠻言語客氣,可態(tài)度堅決,吩咐綠蘿稍后將房中的木人物歸原主,正說著,卻見對面行來一人。 彎彎曲曲的石子路,兩旁花木扶疏,曲池環(huán)繞,昨夜不歡而散的岫云楊郎一身洋洋灑灑的月白寬袍,銀絲滾邊,嵌玉金絲冠高束頭頂,斂容肅目地過來,一雙眸幽若深潭,讓人見之忘魂。 蘇令蠻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楊廷看也未看她,便擦肩而過。 蕭蕭肅肅冷風,枯黃的葉子打著轉(zhuǎn)飄落枝頭,地上已然鋪了細細碎碎一層,蘇令蠻一腳踩上去,便發(fā)出窸窸窣窣碎裂的脆響。 秋天,終于要到了。 這一僵持,便僵持了許久。 蘇令蠻靜養(yǎng)兩日后,便辭別師兄師姐,包袱款款地回了鄂國公府。 蘇馨月已經(jīng)用藥調(diào)理了一個多月,大部毒性已經(jīng)拔除,只可惜服藥太久,終究傷了胞宮,再無子嗣可能。 蘇令蠻真正確診那日,蓼氏抱著蘇馨月哀哀痛哭許久,蘇文湛雙眼漚紅,已恨不得立刻打上門去,蘇玉瑤哀戚滿腹,只有蓼氏,第二日便收起哀意,人前半點不露。 仿佛一個披上戰(zhàn)袍,裝起盔甲的鐵娘子,因著上回時間推遲,此時辦生辰宴便正正好。 蓼氏一大早便醒了。 秋意漸濃,可她的覺卻越來越短。 容嬤嬤服侍著她盥洗穿衣,梳妝打扮,蓼氏看著銅鏡中早已年華不在的婦人,突然道:“嬤嬤,我也老了。” 老得鬢角悄悄生出了白發(fā),眼角生出了紋路。 容嬤嬤拍拍她:“可夫人在奴婢眼里,還跟以前一樣。” “今日之事做了,恐怕老爺會怪罪于我。”蓼氏嘴中如此說,眼中卻露出本該如此的堅定:“不過,為了阿月,也顧不得了。” “夫人為何不與老爺通一聲氣呢?” 蓼氏沉默良久,夫妻夫妻,一丈之內(nèi)方為夫,她閨中時不懂,等后來懂了,便也了無期待了。 “罷了,嬤嬤這回……可還能陪著阿妙去?” 蓼氏閨名廖麗妙。 容嬤嬤咧了咧嘴角:“老奴不跟著夫人,還能跟著誰?” 蘇令蠻永遠記得這日。 狼護其崽時,往往是不惜性命,她見識過這樣的母愛,再回想從前所得,便總覺悵然。 慶國公府富養(yǎng)著的表姑娘暗中給表嫂下藥,使人絕嗣,當家主母毫無作為,慶國公世子宋觀希雖曉內(nèi)情,卻默許縱容,與表姑娘暗通款曲,早已珠胎暗結(jié)。表姑娘本欲在表嫂生辰宴上再行下藥,孰料竟被白鷺書院聲名鵲起的蘇二娘子當場逮了個正著。 清風酒樓說書的說至興頭處,問:“哎,大家伙兒可知道這蘇二娘子是誰吧?” “知道!” “聽聞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傾城之貌,才學滿腹,更引得岫云楊郎與鎮(zhèn)國公世子兩虎相爭,圣人刺令!” 底下人說的頭頭是道,滿眼放光。 說書的點點頭,又道:“可你以為那日最引人注意的是誰?是那從來不聲不響的鄂國公夫人!那夫人,嘖嘖……”他搖搖頭又點點頭:“可不一般。” 說書的賣起了關(guān)子,底下人的興致被挑起來了,紛紛打賞,丁零當啷的銅板聲此起彼伏,小廝手中的銅缽立時便滿了一半。 說書的捋了捋胡子,講起鄂國公夫人的彪悍。 “蓼夫人她帶了一個橫臉?gòu)邒吆褪畞韨€兇仆,一路拖著將那表姑娘從院中扒出來,當著當日所有慶國公府的賓客去搜,你們猜,竟搜出了什么?” “不僅僅是七步散,還有那絕子藥!” “原來鄂國公嫡長女竟是被天長日久地下了藥,才懷不了胎!再由著麇谷居士教出來的蘇二娘子,與濟仁堂另一個德高望重的凌大夫一同為那嫡長女坐診,竟然坐實了這一事實,廖夫人氣急,著人要打,卻被那宋世子跑出來阻了去,言自肯和離。” “廖夫人這河東獅哪肯罷休,乒乒乓乓著人將慶國公府從里到外拆了個遍,慶國公府不占理啊,只能任這么個彪婦人拆,一個字都不敢往外丟。這一拆,又拆出了問題。原來宋世子的書房里,放了不少人表姑娘的肚兜、小衣,還有許多……”情趣之物。 說書的嘿嘿一笑,露出個你懂我懂的猥瑣笑容,臺下登時噓聲一片。 “推推搡搡間,這表姑娘跌倒,流了一地血,蘇二娘子菩薩心腸,好心診脈,沒想到竟診出了個兩月的胎兒,只這胎兒倒霉,沒保住。蓼氏大怒,拖了表姑娘身邊的丫鬟去審,這一串的陰私,全當著所有賓客的面都給審出來了。什么婆婆不作為,看著嬌客欺辱兒媳啊;什么世子明知道情人兒下藥害人,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啊……” 慶國公府在京畿丟了這么大個臉面,從此只得縮著尾巴做人。 連宋觀希的內(nèi)個侍讀的差事都保不住了,表姑娘因害人一事被一把枷鎖鎖去了京畿衙門,小月子沒坐好,眼看著要坐上幾年牢,恐怕將來……也不大好。 倒是鄂國公夫人,橫沖直撞,打著耍橫的氣性,不僅逼著人和離,將嫁妝全數(shù)要回,還將整個慶國公府在外良好的名聲給撕了。 對于這等靠祖蔭的勛貴,名聲雖然不如世家看中,可到底也是影響后代官身的。 只可惜,鄂國公夫人在外的名聲卻是大大地壞了,連帶著蘇家小娘子的婚嫁,也難了許多。但凡是家中復雜些的人家,都不敢娶,萬一蘇家娘子受了委屈,回娘家哭一哭,有這么個彪悍的國公夫人在,自家被拆了也嫌不夠。 蘇蜜兒與蘇珮嵐為著此事,嘴角一連掛了許多天的油瓶。三夫人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了好幾回,可老國公夫人卻對這大兒媳另眼相看,終于不是那黏黏糊糊的性子,有了點血性, 蘇令蠻捏著瓜子問蘇玉瑤:“那你娘親那日搜出來的七步散是真的?” 蘇玉瑤神秘笑笑,朝旁努了努嘴,蘇馨月經(jīng)此一役,臉憑空瘦削了許多,端麗的臉上多了絲凌厲,可說話時,仍是柔柔的: “自然是真的。” 蘇馨月低眉給自己斟了杯茶,才慢悠悠道:“這藥,確實是那人的,只是她沒打算生辰宴上下。” 不是今日,總會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