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節
魏無邪摸了摸下巴。 以前沒聽說過江遠朝與冠軍侯有仇啊,果然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都是心機深沉之輩,萬萬不可小覷。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江遠朝離開皇宮,走在寬敞的青石板街道上,心情卻并不輕松。 天似乎就沒晴過,空中層層疊疊堆砌著青色的云,可能是因為天氣影響,連街上的行人都明顯減少了。 江遠朝沒有騎馬,就這么緩緩步行回了衙門,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江鶴一見江遠朝回來就湊了上來。 江遠朝心情不佳,睇了江鶴一眼,淡淡道:“有正事就說,沒有就滾。” “大人,黎姑娘來了。”江鶴笑呵呵道。 大人明顯不高興的樣子,要是別的事他不敢說,但黎姑娘的事大人定然是愿意聽的。 江遠朝聽了一愣,抬眼看一下天色:“這個時候過來的?” 她還會有事找他嗎?若有,那也只剩冠軍侯的事了。 “黎姑娘來給冠軍侯送飯,屬下做主放她進去了。” 看著江鶴一臉求表揚的樣子,江遠朝忍下踹人的沖動,淡淡問道:“黎姑娘進去多久了?” “呃,剛進去不久。” 江遠朝抬腳往錦鱗衛詔獄走去,到了那里卻站在外面沒有進去。 “大人,您怎么不進去?” “就你話多。”江遠朝背手而立,望著天上翻滾烏云心中暗暗算著時間。 要下雨了,不知道她要在里面呆多久才會出來。 詔獄里光線昏暗,邵明淵坐在最里面,靠著冰冷的墻壁一動不動。 “侯爺,黎姑娘來看你了。”一名錦鱗衛喊了一聲。 身姿窈窕的少女站在鐵柵欄前。 “不是說好了不用來看我嗎,這里太濕冷——”邵明淵快步走過來,話音戛然而止。 光線昏暗,他只能勉強看清少女的臉部輪廓,對方的面上表情卻看不真切。 可是哪怕站在他面前的少女與他喜歡的女孩子再相像,甚至不用開口,他依然可以立刻分辨出來,她不是她。 他看一個人,從不只看容貌。別的不談,她們的氣息乃至呼吸的節奏都是不一樣的。 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子怎么會是他的昭昭呢? 邵明淵面上絲毫不露聲色,心卻還是慌了。 他進了詔獄的這幾日,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為何會有一個與昭昭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那么昭昭呢?她有沒有出事? “我來給你送飯。”少女把食盒遞過去,嗓音發沉,像是染了風寒,聽著含糊不清。 邵明淵看了食盒一眼,不動聲色問道:“錦鱗衛不是不許把這些東西帶進來嗎?” 少女一怔,不由看向領她進來的錦鱗衛。 錦鱗衛開口道:“已經檢查過了,都是吃食。” 邵明淵把食盒接過來,淡淡道:“趕緊回去吧,這里不適合你久留。” 少女點點頭,低低說了句“保重”,隨著錦鱗衛出去了。 邵明淵拎起食盒放到了角落里,打開看了看里面香氣四溢的飯菜,拿出喬昭在冠軍侯府門前送別時悄悄塞給他的銀針插進一盤菜中。 銀針很快就變了顏色。 第660章 舞姬 邵明淵盯著變色的銀針,神色緊繃。 倘若這些帶毒的飯菜是別人送來的,他大可以將計就計,吃下去后鬧出他中毒的事來,那樣他還能快些出去,可是偏偏這些飯菜是和昭昭長得一樣的女子送來的。 在旁人眼里,給他送飯的就是昭昭。 他若中毒,無疑就把昭昭扯了進來。 邵明淵身份曝光被抓入獄時沒有慌,可現在卻開始不安了。 他知道自己可以出去,可是他怕出去后昭昭換了人,更怕對方為了順利李代桃僵對昭昭痛下殺手。 邵明淵閉著眼睛,只思索了片刻,便喊道:“我要見江遠朝。” “您要見我們指揮使?”一名獄卒詫異問道。 雖然冠軍侯鋃鐺入獄,可威名猶在,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仍然是敬畏的對象。 “不錯,我要見你們指揮使,現在就見。” 他清楚江遠朝對昭昭的心思,在情敵面前低頭對他來說屈辱萬分,可是這些感受都及不上昭昭的安全重要。 在他無法與親衛聯系的當下,他只能把昭昭的安全交給江遠朝。 “那您稍等。”獄卒撂下這句話向外走去。 江遠朝站在錦鱗衛詔獄外,看到“喬昭”走出來,暗暗握了一下拳,沒有迎上去。 他也是個人,無論做過什么,被喜歡的女孩子這樣對待也會心疼的。 那種感受,他不想再加深。 江遠朝默默望著“喬昭”,卻見“喬昭”看到他后愣了一下,而后向他微微屈膝。 江遠朝眸光轉深,盯著“喬昭”背影若有所思,見她漸漸走遠,忽然出聲道:“等一下。” 前方的少女腳步一頓。 江遠朝邁開大長腿走過去,站在少女面前,不動聲色堵住了去路。 少女在他的注視下有些緊張,輕輕咬了一下唇。 江遠朝眼中怒火騰然而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少女話未說完,江遠朝揚手劈在她后頸上。 少女軟軟倒了下去,江鶴眼珠都快掉了出來:“大,大人,這樣不好吧?” 雖然大人很喜歡黎姑娘,可是這樣霸王硬上弓太丟份了,實在有損大人英明偉岸的形象啊。 江遠朝一手拽著少女,把她推到江鶴身上:“跟我來。” 軟玉溫香入懷,江鶴險些跳起來。 完了,完了,他這算占了黎姑娘便宜嗎?他們大人會不會秋后算賬給他小鞋穿啊?說不定他后半輩子就要在刷馬桶中度過了。 江鶴生無可戀扶著少女跟上江遠朝。 進了書房,江遠朝猛然轉身,目光在少女臉上流轉,冷冷道:“把她弄醒。” “呃。”江鶴雖不明白自家大人面對黎姑娘為何像變了一個人,卻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拉了拉少女衣袖,“黎姑娘,你醒醒——” 江遠朝看得不耐煩,端起桌案上已經涼透的茶水照著少女臉上潑去,冷冷掃了江鶴一眼道:“蠢貨!” 江鶴:“……”他就是蠢,誰能告訴他大人到底怎么了? 少女嚶嚀一聲,悠悠轉醒。 “醒了?”江遠朝冷淡挑眉,“說說你是誰吧。” 少女吃了一驚,在江遠朝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垂下眼簾:“大人在說什么,小女子聽不懂。” 噌的一聲,江遠朝抽出腰間匕首,鋒利的匕首閃著寒光,落在少女柔嫩的臉頰上。 “大人——”江鶴傻了眼。 匕首在江遠朝手中靈巧旋轉,毫不留情割破了少女的臉。 白皙的面頰上鮮血蜿蜒而下,少女痛得慘叫一聲。 江遠朝拿出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珠,表情冷漠:“你盡管叫,我的書房隔音很好,這個時間別人也都下衙了,不怕你叫。” 他雖接任錦鱗衛指揮使,成為江府的新主人,卻不愿待在那里。 那是他長大的地方,曾經有多溫暖,現在就有多冰冷。 他情愿留在錦鱗衛衙門,消磨下衙以后的時光。 少女痛得發抖,胡亂抓出手帕去按流血的臉,不料閃著寒光的匕首又逼過來。 “不要,不要——”少女如驚弓之鳥,連連往后躲。 江遠朝看著瑟瑟發抖的少女輕笑一聲:“不要指望我有憐香惜玉的心思,說說你是誰,為何假扮黎三姑娘!” 少女猛然睜大了眼睛,臉上是驚慌失措的表情。 王爺說她與冠軍侯的未婚妻生得一模一樣,只要她扮成冠軍侯的未婚妻給他送飯,毒死冠軍侯為西姜解除了心頭大患,她就是西姜的大功臣。 到那時,她就不用再是舞姬的身份,王爺會給她一個側妃的位置。 這樣的誘惑,她如何能拒絕? 可是為什么這個男人只是遙遙看了她一眼,就識破了她? 見少女崩潰的樣子,江遠朝嗤笑一聲:“我還以為是經過訓練的細作,沒想到只是個普通人。” 少女驚懼看向江遠朝。 江遠朝用匕首挑起少女下巴,冷笑道:“不要誤會,只要犯到我手里的,無論是細作還是普通人我都會一樣對待,讓他生不如死。” 說到這里,江遠朝收回匕首在手中把玩著:“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要是再浪費我的時間,那我就把你臉上的rou一條條割下來,讓你再也假冒不了別人!” 少女徹底崩潰了:“我說,我說!我是恭王府上一名舞姬……” 聽少女說完,江遠朝面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