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何氏眼神閃爍:“先收著唄,云霜膏不比別的,有錢也難買到呢。” 喬昭壓根沒理會何氏的話,擰眉問道:“誰受傷了?” 何氏渾身一僵。 沒等她胡亂遮掩,喬昭已經(jīng)用很肯定的語氣反問:“父親?” “沒,你父親怎么會受傷呢——” “因為我?”喬昭再問。 何氏徹底xiele氣,老實承認(rèn)了:“是。” 女兒這么聰明,真是讓人驕傲又憂傷。 “父親怎么了?我去看看。” 喬昭抬腳便走,被何氏一把拉了回來:“昭昭,你可別去,你父親覺得沒面子,最不想的就是讓你知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你父親下衙回來,跑去脂粉鋪子想給你帶幾盒脂粉回來,誰想到正好聽到兩名婦人在議論我兒毀容的事。你父親一聽當(dāng)然不樂意了,就跟人家理論起來了。那兩個婦人忒沒涵養(yǎng),理論不過你父親居然動手,把你父親的臉都抓花了,真是豈有此理!” 她相公玉樹臨風(fēng),那兩個粗俗婦人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喬昭:“……” 緩了好一會兒,喬昭問:“很嚴(yán)重么?” 父女同時毀容,這是要傳為美談嗎? “不算嚴(yán)重,不過你父親有些不開心。畢竟是傷在臉上,他怕被人看見以為是我打的,落個懼內(nèi)的名聲。”說到這里,何氏有些激動,“我是那種打相公的人嘛?要不說大多數(shù)人都是只看表面呢。” 雖然她娘經(jīng)常抓花她爹的臉,可她一點都沒遺傳這個優(yōu)點! 喬昭大概明白父親大人傷到什么程度,感動的同時,忍俊不禁:“那我就不去看了,娘把父親照顧好。” 母女二人正說著,冰綠捧著小匣子過來:“姑娘,云霜膏。” 喬昭一看,搖搖頭:“把這個先收起來,拿先前的。” 池燦行事太讓人摸不著頭腦,給她送來兩盒云霜膏,誰知道以后會如何,萬一哪次見面鬧了不愉快,以他那性子,要她原物奉還都是有可能的,還是先留著吧。倒是邵明淵讓晨光送來的幾盒云霜膏,可以安心用著。 冰綠低頭瞧瞧匣子里的云霜膏,滿心疑惑:這不是一樣的嗎? 不過姑娘吩咐的話小丫鬟向來言聽計從,還是轉(zhuǎn)身拿去換了。 轉(zhuǎn)眼便又過了幾天,又到了喬昭該去疏影庵的日子。 西府上下都以為三姑娘會再次告假,沒想到她卻穿戴妥當(dāng),戴著帷帽出了門。 天越發(fā)熱了,通往山寺的路上香客并不多,山路兩旁雖綠樹成蔭,這樣一步一步登山,依然汗流浹背。 冰綠心疼地問喬昭:“姑娘,熱不,要不把帷帽摘下來吧,反正也沒有什么人。” “不打緊。”喬昭氣息微喘。 她是不在意旁人眼光,但嚇到別人又何必呢。 一直走在喬昭身側(cè)的晨光忽然問:“姑娘,您有沒有用我們將軍送的云霜膏啊?” 自從把男扮女裝的桃生逮個正著,晨光頓覺壓力很大。 他以為他為了將軍大人未來的幸福生活已經(jīng)夠賣力了,沒想到還有更狠的,居然扮成女人直接去見姑娘,這簡直是作弊! 他必須要三姑娘明白,他家將軍才是想得最周到的,也是第一個送云霜膏的,池公子那是拾人牙慧。 “沒有用。”喬昭如實回答。 晨光一聽壞了:居然沒用將軍送的?那豈不是用了池公子送的? “那您有沒有用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送的云霜膏啊?” 喬昭忍耐挑了挑眉梢:“也沒有用。” 晨光一聽放了心。 還好,暫且打了個平手。 還是他家將軍太內(nèi)斂了,當(dāng)初借著神醫(yī)名頭送給三姑娘的銀元寶和金葉子,明明都是將軍賠給三姑娘買馬車的,可惜將軍大人不許他說。 想到這里,晨光深深嘆了口氣。 心里不爽,改天再遇到池公子的小廝,打一頓出出氣好了。 “什么人?”晨光渾身緊繃,瞬間把喬昭護(hù)在身后,收起懶洋洋的神態(tài),緊緊盯著某處一動不動。 “有強(qiáng)盜嗎?是不是打劫的?”冰綠雙眼放光,躍躍欲試。 喬昭很是平靜,順著晨光的視線看過去。 草木微動,數(shù)丈外,站著個身量頎長的年輕男子。 艷陽下,那人黑衣冷肅,仿佛把周身的溫度降低了許多,嘴角掛著的淺淡笑意卻令人如沐春風(fēng)。 晨光眼中精光一閃。 錦鱗衛(wèi)的十三爺?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對了,江十三那天給三姑娘當(dāng)過車夫,今天莫非是來搶他差事的? 真沒想到,三姑娘的車夫這么緊俏! 一想到有人競爭,某專職車夫立刻打了雞血般警惕起來。 江十三敢往前一步,他就和他拼了! 喬昭往前一步,側(cè)頭對晨光道:“照顧好冰綠,我去去就來。” 看著喬昭一步步走向江遠(yuǎn)朝,晨光呆若木雞。 第197章 萬萬沒想到 這和預(yù)想的不一樣啊,江十三沒動,但是三姑娘往前走了,他該怎么辦? “姑娘——”晨光瞬間有了決定,亦步亦趨跟上喬昭。 他要替將軍大人看好了! 喬昭停下來:“晨光,你不用跟著我,我要單獨和江大人說幾句話。” “好,姑娘有事喊我。”晨光垂頭喪氣走回冰綠身邊。 喬昭走到江遠(yuǎn)朝面前,微微欠身,語氣淡淡:“江大人。” 聽了這個稱呼,江遠(yuǎn)朝心頭莫名有幾分煩悶。 眼前的少女,曾經(jīng)叫他江大叔,后來叫他江大哥,如今叫他江大人。 沉默了片刻,江遠(yuǎn)朝開口:“黎姑娘,那日……是我急切了,抱歉。” “江大人客氣了。”喬昭的語氣很疏遠(yuǎn)。 雖然,這人對她說了一句很特別的話,那四個字如此直白熱烈,大概是任何女孩子聽到都會心生波瀾的,可她卻只想離此人更遠(yuǎn)。 鐘情于一人,便會對她的細(xì)節(jié)格外關(guān)注,可她獨獨不希望被一名錦鱗衛(wèi)知道她是喬昭。 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既然曾經(jīng)的江十三懷著滿腹喜歡不曾為喬昭做過什么,難道還指望他為黎昭做什么嗎? 他的身份,更可能帶來的是麻煩和傷害。 察覺喬昭的疏遠(yuǎn),江遠(yuǎn)朝心中一嘆,淡淡道:“黎姑娘,我還是想問那天的話。你和喬姑娘有什么關(guān)系?” 喬昭靜了靜,問:“這個問題,對江大人很重要?” 彼時山林安靜,二人隔著青蔥草木和野花香,觸手可及。 可江遠(yuǎn)朝卻覺得眼前的少女仿佛遠(yuǎn)在天邊,像是那令人蒼涼無措醒來后卻忘了內(nèi)容的夢,讓人只剩下不明緣由的唏噓。 他說:“很重要,我必須要知道。” 怎么能不重要,自從見了那個荷包,他夜不能寐,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等的就是今天,來討一個答案。 “并無任何關(guān)系。”喬昭道。 江遠(yuǎn)朝定定望著她,顯然這個答案是不能令他滿意的。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喬昭接著道:“如果要說有關(guān)系,大概是我和喬姑娘都是李神醫(yī)的干孫女。” 江遠(yuǎn)朝眸光轉(zhuǎn)深,語氣波瀾不驚,卻有種令人說不出的壓抑感:“如果只是李神醫(yī)的干孫女,那么,黎姑娘,冠軍侯夫人出殯那日,你為何一路追隨,望著喬公子流淚呢?” “哦,我喜歡他。”喬姑娘答得沒有半點猶豫。 知道與江遠(yuǎn)朝的見面不可避免,喬昭早就把對方可能會提到的問題想到了。 還有什么,比喜歡他更好的解釋呢?再說,她也沒說錯,她的兄長,她當(dāng)然喜歡啊。 江遠(yuǎn)朝啞口無言。 這丫頭到底是真的喜歡喬墨,還是為了堵住他的嘴? 他以“我喜歡她”為由,對眼前的少女追問到底,而眼前的少女同樣以這幾個字原數(shù)奉還。 怎么會有這樣狡黠的女孩子? 身為一名擅長問詢的錦鱗衛(wèi),江遠(yuǎn)朝第一次毫無把握這個答案是否出于對方真心。 江遠(yuǎn)朝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喬昭的眼睛:“那么,同是李神醫(yī)的干孫女,就會有一樣的荷包嗎?” 喬昭調(diào)皮眨眨眼,反問:“不行嗎?” 江遠(yuǎn)朝動了動嘴角。 對方這個樣子,他堅持追問,總有種風(fēng)度掃地的感覺。 可有些事,哪怕風(fēng)度掃地,他也是會做的。 喬昭似乎明白江遠(yuǎn)朝的心思,轉(zhuǎn)而解釋道:“那樣的荷包,很方便放一些小東西,我見李爺爺有一只,覺得有趣又方便,就照著做了。” 這一次,江遠(yuǎn)朝沉默了許久,仿佛有什么星火在他眼眸深處墜落下去。 原來是這樣。 原來……只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