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事情就這樣齊齊翻涌上來，就在這個時候崔本回來了。看樣子滿頭大汗，趙鶯鶯顧不得多想了，只得叫窗外的圓娘把熱水準(zhǔn)備好。

    不一會兒桃兒和小莊送來了熱水和冷水，在浴桶里兌成了溫水這才退出去。趙鶯鶯在窗邊看她們在廚房和堂屋之間走來走去，顯然是在擺飯了。

    洗澡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大夏天的也不需要慢慢泡澡，崔本就是幾下一呼嚕。趙鶯鶯聽到聲音笑了起來：“你慢慢洗，外面飯又不急。”

    崔本的聲音隔著屏風(fēng)和洗澡的聲音傳來，有些不真切。

    “你今日在家好不好？曦姐兒聽話不聽話？要我說這幾日就給送到岳母家里住幾天吧。家里幾個照顧你就夠嗆了，還要分人去照顧她，實在是顧不過來。”

    趙鶯鶯想起抱怨說家里無聊，要去外婆家里和表哥表弟小舅舅玩兒的崔曦，也笑了起來：“你們父女兩個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不要你說，她也想到她外婆家去呢！嫌棄家里沒意思。”

    想了想趙鶯鶯又道：“主要是之前種的葡萄還沒有搭成架子，她老大不高興了，說是外婆家的葡萄藤好——我說明日你出門找個花木匠來看一看，我看那葡萄藤也發(fā)的太慢了。”

    “噯，記得了。”崔本洗澡的聲音弱了下來，倒好像是洗完了澡正在穿衣服，有一陣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

    家常幾句話，趙鶯鶯忽然一怔，之前關(guān)于皇宮的種種記憶都淡了去。而現(xiàn)在的生活鮮鮮活活就在眼前，占據(jù)了全部的心神。

    也對，上輩子到底是住真仙宮還是住假仙宮，過的是憂是喜...那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和此生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第231章

    大暑至立秋這一段時間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日子, 大戶人家有的是錢, 可以避暑、可以用冰, 可以讓丫頭打扇子......一般人家就沒有這么多辦法了，最多就是放兩桶井水，再不然喝一碗綠豆沙, 這就算了！

    每日早晨涼風(fēng)習(xí)習(xí)和傍晚至睡前納涼，這就是揚州城里普通老百姓家最大的享受了。早間的時候穩(wěn)婆朱嫂正在自家院子里漱口, 旁邊還有兒媳婦端洗臉?biāo)@個婆婆可是格外精貴！除了因為婆婆的身份，也因為她有錢、能掙錢！

    朱嫂是左近有名的好穩(wěn)婆，經(jīng)她的手一般都能母子平安，保不濟也能做到大小保一個，少有大人孩子一起沒的！這在穩(wěn)婆堆里算是手段很高的。要知道這時候的穩(wěn)婆大多數(shù)就是跟著巫婆學(xué)了一套, 然后粗知道生孩子怎么回事，這就去做穩(wěn)婆了！

    這要是這樣的，那還不如讓家里人幫著接生呢，至少干凈一些！

    總之就是因為朱嫂在這件事上格外能干，周遭人家都愿意找她接生, 常常是幾家搶著請她。如此一來她的身價也就起來了，一般二般請不動！這個家里兒子雖然已經(jīng)成長起來, 可很多時候還是要仰仗她, 兒媳婦可不是要奉承！

    兒媳婦一面給朱嫂端水, 一面小意道：“娘今兒中午要吃些什么？我這就買菜去！”

    朱嫂砸吧了嘴：“好些日子沒吃排骨了，你去rou鋪里買半斤排骨來再說。整日五花rou、豬油渣、大肥鴨，這吃久了也膩味！”

    即使是在揚州這種富裕地方能像朱嫂這樣吃這么厚油水的也不多, 只不過她常常不能吃那么油膩——接生孩子有的時候要用到手，這手是越小越好，這樣在產(chǎn)道里面才越靈活。她就是天生一雙小手，當(dāng)初師父才肯教她接生的絕活兒！這若是長地肥了，手掌也肥壯厚實了，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

    正說著這個呢，外頭傳來很急的拍門聲。要是別人家里聽到這個聲音恐怕會特別著急和疑惑，想著到底有什么緊急事情要這樣。但是在朱嫂家就不同了，因為朱嫂是個穩(wěn)婆的關(guān)系，來找她的都是這樣急！

    朱嫂兒媳婦曉得生意上門，放下洗臉盆就去開門。來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四十多歲漢子，急切道：“朱嫂子，我家奶奶要生了，老爺讓我來請您的！”

    “急什么？急什么？生孩子著急有用嗎？我娘還沒吃早飯呢，你先讓她吃早飯再說！”兒媳婦挺不耐煩地頂了回去。

    這是她跟朱嫂學(xué)的，朱嫂很清楚生孩子前頭一陣是急不來的。絕大多數(shù)產(chǎn)婦都是大驚小怪，一開始有動靜就開始叫喚喊人，其實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兒！一部分人就是生產(chǎn)前的陣痛，一陣陣就停了，說不定要過幾天才生呢！

    有一些的確要生的不錯，可離真正要生也不差一頓飯的功夫。這前頭的疼，非得疼過還幾個來回才會到生的時候！別說一頓飯了，就是小半天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因此這些話朱嫂子說的多了，她兒媳婦也跟著學(xué)會了。此時說這么幾句，就是想在婆婆面前討好。

    但聽到聲音的朱嫂子一張望，認(rèn)出這是崔本家的金三水，并沒有吃兒媳婦這討好。而是忙不迭地把洗臉毛巾一扔，什么也顧不得了，直接道：“是崔七爺家的老金吧？你等等，我?guī)蠔|西就跟你走——還不快跟我進來！”

    以前朱嫂都是帶著一個幫忙的去接生，如今有了兒媳婦自然是帶兒媳婦去。一方面省了請人的錢，另一方面也是想教一教兒媳婦，等將來她做不動這門營生了，兒媳婦還能接著做下去。

    三姑六婆名聲雖然不好聽，可是其中做得好的賺錢吶！

    兒媳婦跟著進屋收拾東西，不解道：“娘，您以前不是說過——”

    “我說過看人下菜！”朱嫂狠狠瞪了兒媳婦一眼，見她乖乖閉嘴，這才接著教她道：“你知道什么，像是崔七奶奶這種就得早點兒去！”

    兒媳婦低聲道：“難道是...難道是崔七奶奶身體不好，要多注意一些！”

    “呸！”朱嫂啐了兒媳婦一口，露出牙疼的表情道：“你怎么這么笨？我這門手藝你真能學(xué)得會——崔七奶奶身體好著呢，她是我見過最注意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孕婦了，不會像其他有錢人家奶奶一樣什么東西好就拼命進補。也不想想，這么吃下去胎兒該有多大，生的下來生不下來！”

    “要緊的不是這個，要緊的是崔七奶奶家里有錢，而且舍得出錢！咱們早一點兒過去，就算是不怎么費勁也做出費勁的樣子。最后看著辛苦，人家也會多給錢的，你連這個都不懂？”

    兒媳婦聽完才恍然大悟——這等生意經(jīng)，朱嫂不說她還真不知道。

    等到婆媳兩個到達崔家的時候趙鶯鶯已經(jīng)被扶進了早就安排好的產(chǎn)房，桃兒在廚房燒水，小莊在門口守著等穩(wěn)婆，圓娘則是在產(chǎn)房里伺候。

    等到朱嫂兒媳一來，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寒暄，立刻就進了產(chǎn)房。就著桃兒端來的熱水洗洗手，朱嫂伸手去摸趙鶯鶯的肚子，一邊摸一邊問趙鶯鶯是如何疼的，具體感受怎樣。趙鶯鶯本身就是生過一次孩子的婦女了，這些事情也算是了解，回答的很清楚。

    朱嫂皺起眉頭來，倒不是趙鶯鶯的回答有什么問題，而是根據(jù)她的經(jīng)驗，手上摸來似乎有些胎位不正。胎位不正可是很危險的事情，這意味著生孩子的波折會多很多！至于具體有多危險，那要看胎位不正的程度。

    遇上這種事她不敢托大，出來和崔本說了一聲。又道：“這種情況崔七爺你最好是請一個正經(jīng)的婦科大夫外面候著，要是真有什么不好，事情也來得及。又有，您心里拿個主意，真到了要做決斷的時候大小選一個。”

    趙鶯鶯這是第二次生子了，崔本本來是沒有第一次那么緊張的，可是聽這么一說，心又被提起來了。立刻安排金三水去醫(yī)館接一個好的婦科大夫過來，自己則是在外走來走去。

    大小選一個他當(dāng)然是選趙鶯鶯了，不是不愛這孩子，十月懷胎他也期待了十個月，可是趙鶯鶯......

    決斷做出來容易，但心亂如麻還是少不了！這時候的他當(dāng)然最希望母子平安，事情不落地，哪里那么簡單就安生。

    重新進入產(chǎn)房，朱嫂讓趙鶯鶯節(jié)省力氣，另外一邊在她肚子上面摸來摸去。這是她的手藝，有一些胎位不正是可以糾正一點的，不管趙鶯鶯這個能不能，總要試一試。

    早上來叫的人，陽光灑滿院子卻又不到中午的時候趙鶯鶯開始正式要生，咬著牙叫了起來。因為是白天的關(guān)系，很快就把王氏請了過來，家中幾位嫂子也在外面站了一會兒。

    之前胎位不正的事情確實讓朱嫂說準(zhǔn)了，因為這個一直生不太下來。偏偏這個胎位不正似乎又還有點希望，讓她不能立刻下定決心按照崔本之前叮囑的保大人，而是寄托努力一點能夠母子平安。

    等到生到下午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盆盆血水端出來了，別人還可，只有王氏已經(jīng)是站立不穩(wěn)了。崔本立刻扶著她坐下，然而其實他自己也眼前發(fā)黑眼暈。只能死命地咬住舌尖，這才眼前清醒了一點點。

    朱嫂本想放棄，伸出手去結(jié)束了小小嬰孩的性命，然后保住大人。這種事情她做的多了也就無所謂惻隱之心了，要真有惻隱之心就可能一個都救不了。偏偏這時候看到了出來孩子一點點頭，立刻精神大振。

    “崔七奶奶你加把勁兒，孩子看到頭了！”

    夏日，還是夏日白天生產(chǎn)，因為天氣炎熱的關(guān)系，體力消耗是雙倍的。趙鶯鶯生產(chǎn)又不是很順利的事情，這時候神智已經(jīng)有些不清楚了。聽到朱嫂這一生驚叫才回過一點神，立刻抓住身邊的圓娘：“人參...人參。”

    圓娘這才想起來趙鶯鶯事先準(zhǔn)備過三十換的上等人參，一拍腦門：“看我這記性，差點誤了奶奶。”

    連忙從產(chǎn)房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用紅綢布包著半截人參，用旁邊的小刀切下兩片喂到趙鶯鶯嘴邊。趙鶯鶯緩緩地將人參片含在了舌下——好人參有吊住最后一口氣的功效，這確實不是虛的。此時趙鶯鶯本來是十分疲憊要昏過去的，這兩片人參片含下去立刻就恢復(fù)了一些精力。

    等到太陽西下，月亮東升，天上星星閃閃的時候，隨著一聲嬰兒啼哭，趙鶯鶯總算把孩子生了下來。

    本來懸著的心放下，趙鶯鶯身體一松，昏睡了過去。

    “劉姑娘，上路吧！”模模糊糊中她又聽到了太監(jiān)尖刻的聲音。而隨著白綾越勒越緊，她停止了呼吸。

    和上次做夢自己感同身受不一樣，這次做夢她更像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出發(fā)看這一切。她看到自己死了，看到宮人們回去復(fù)命，看著治喪的人給她換上高貴一些的衣服——因為她忠心耿耿，‘自愿’為太后娘娘殉葬，所以受到了皇家的表彰。

    所以雖然是奴婢，渾身也是綾羅裹身。嘖，趙鶯鶯也是見過好東西的，如何不知道那身衣裳用的是緙絲和蜀錦！這可是每年宮里都有限的。還有頭上、脖子上、手上，各種珠光寶氣，加上嘴里含的一顆九分以上的珠子...可別說是葬宮女了，就是一般的后妃貴人也沒有這樣。

    不過再富貴也沒有什么用，命都沒了還有什么？

    趙鶯鶯看著自己被下葬，仿佛有什么東西徹底結(jié)束了。想到這一點，一個大力忽然拉扯起她來，然后她陷入了黑甜夢鄉(xiāng)。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外面一束金色的陽光照了進來...她睡了好長時間啊！

    見她醒來，里頭照顧的桃兒歡喜的要不得。立刻扶她坐起來：“奶奶您總算醒了，怎么樣，覺得頭暈不暈，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夫和朱嫂都說您沒事兒，只不過是生產(chǎn)太勞累了。但是睡了這么久，老爺和咱們都擔(dān)心的厲害！還有太太，太太她昨晚到現(xiàn)在也一直在家里照顧呢！”

    趙鶯鶯別人都顧不上，先抓住桃兒問道：“孩子、孩子好嗎？”

    桃兒拿了一個大枕頭想讓趙鶯鶯舒服一些，笑著道：“奶奶放心呢，小少爺好著呢，哭聲大得很——噯，您還不知道呢，您生了一個七斤整的小少爺！如今正是太太幫著照料。”

    桃兒說的太太正是王氏，昨日趙鶯鶯昏睡過去叫也叫不醒，偏偏穩(wěn)婆和大夫都說沒事，他們也只能暫且把心放下。如今王氏照顧小外孫，正訓(xùn)了牛乳喂養(yǎng)呢！

    說到這里，桃兒散步并作兩步走，站在門口朝外道：“奶奶醒來了，醒來了！”

    崔本聽了這個消息哪里還坐的住，立刻站在了產(chǎn)房窗子底下和趙鶯鶯說話。王氏則是方便的多，抱著小外孫就進了產(chǎn)房，然后往趙鶯鶯懷里一放：“我剛才還打算接著喂些牛乳呢，既然你已經(jīng)醒來了，趕緊喂喂我小外孫。要說小孩子當(dāng)然還是和母乳好，牛乳羊乳算什么？”

    一邊這樣說，一邊觀察趙鶯鶯的氣色，見她并沒有什么產(chǎn)后虧損的樣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趙鶯鶯這是第二次喂養(yǎng)孩子，一切做起來駕輕就熟，熟練地解開衣襟，然后將孩子放在胸口。小嬰兒都有吃奶的本能，立刻抱住吮吸了起來。只不過這第一口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嬰兒下死力氣都吸不到，還得孩子他爹幫著吸出。

    正當(dāng)趙鶯鶯見孩子吸的正歡，卻又不見一滴奶水，打算想辦法時，忽然就有奶了。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笑著道：“這孩子生的不容易，好在他沒有因此病弱，看著身體極好呢。”

    趙鶯鶯與窗外的崔本道：“本哥，孩子名字取了嗎？”

    崔本在外笑著道：“昨晚手忙腳亂的，就連曦姐兒都忘記從大舅哥那邊接回來了，哪里顧得上這個——鶯鶯你生這個孩子不容易，你來取名字罷！”

    趙鶯鶯愣了愣，然后低頭看著還沒有長開而顯得皺巴巴的孩子忽然笑了出來：“這孩子啊，這孩子就叫崔昭吧！昭昭日月的昭，有光明的意思。”

    這一輩的孩子都從日字旁，帶日字旁的字是很多的，但是趙鶯鶯一下想到了這個字。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她知道她今后的人生就真的走向‘光明’了。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重活一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和親人過上了平凡世俗而又幸福的生活。早就離開了皇宮，這個貌似明亮，其實深不見底的幽深地洞。可是再來了近二十年，直到現(xiàn)在她才明白，其實她一直受過去很深的影響，也沒有真的走出來過。

    仔細(xì)想想，上輩子的人生實在是太難了！難成這樣之后幾乎每一步路都是帶著血的，而人生的最后又是那樣結(jié)束的——換成誰，誰能徹底忘記然后擺脫？

    她現(xiàn)在總算擺脫了，除了因為家庭的溫暖，也是因為今年發(fā)生的很多事情。

    上輩子...上輩子也就是在這一年，太后娘娘駕崩了，然后她被三尺白綾勒死。而這一輩子她也到了這個年紀(jì)，也知道太后駕崩了，然后她生下了一個孩子。

    從此之后她的人生不用想‘以后發(fā)生的是什么’，而是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樣想‘以后會發(fā)生什么’。過去的時光不肯放過她，而現(xiàn)在則是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時候，于是在夢境中她親眼看到自己被蓋上土，看到自己結(jié)束了人生，然后一片黑暗。

    以后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了。

    “崔昭？這個名字很好啊！”趙鶯鶯就算是取一個再不靠譜的名字，崔本這時候都能說出花來！

    “崔昭...鶯鶯你好好坐月子養(yǎng)身體。”崔本在外面絮絮叨叨叮囑：“可別像上次一樣，我事后才發(fā)現(xiàn)你竟然在坐月子的時候洗頭。對了，這幾日家里忙亂，崔曦先放在大舅哥那邊。等到給崔昭辦完洗三了，我就把崔曦接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

    “一家人——噯！本哥，你也別管家里忙亂不忙亂的。你還是快些把曦姐兒接回來吧！若是放我大哥那里久了，她恐怕要不高興了。要是覺得咱們有了崔昭就冷落她了怎么辦？你來哄？”

    崔本愣了愣，一想也是，連忙道：“對，我家姑娘真是越大越精明，不好哄的很，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接回來！”

    等待崔本走了，王氏含著笑看著趙鶯鶯：“你如今日子是過出來了——不是因為生了昭哥兒這個兒子。這世上生了兒子依舊過不上好日子的婦女多著呢！是因為你和女婿，還有曦姐兒、昭哥兒一起，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人吶，這一輩子求什么？不久求你這些？”

    趙鶯鶯看著王氏兩鬢有些銀白的發(fā)絲，她記得她剛剛回來的時候自己七歲，當(dāng)時的王氏正當(dāng)壯年，頭發(fā)黑的像是最上等的烏木。

    原來時光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

    微微目酸，只不過想到自己坐月子的時候流淚，恐怕王氏又要嘮叨，于是趕緊低頭，把眼淚逼了回去。等到抬頭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來了，只是抱著崔昭輕輕拍了幾下。

    “是啊，人這一輩子就求這些而已。”

    至少這是她趙鶯鶯重活一輩子唯一的所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