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陸煜見她對戰甲有興趣,想到一事,笑道:“聽聞皇上有件金絲軟甲,穿在身上如若無物,雖然貴重,但金子質軟,論防御應不如鐵甲。” 陳嬌眼睛一亮,皇上既然做了金絲軟甲,肯定是有點用的,如果陸煜外面穿鐵甲,里面再穿一件金絲軟甲,或許就能避免一死! “你也做一件!”陳嬌抓著陸煜的胳膊說。 陸煜失笑,不屑道:“那東西造價昂貴,華而不實,無用。” 陳嬌堅持要他做,看著他道:“你就做一件,穿在里面,以后你若上戰場,我也放心。” “就這么擔心我?”陸煜捧著她的手,眼里的溫柔要溢出來了。 陳嬌:……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不過,只要他肯做金絲軟甲,叫他誤會一下又何妨? 紅著臉,陳嬌羞澀地埋到了他懷里,算是承認了。 陸煜很高興,隨即皺了皺眉。就算他想做金甲,他手里也沒有那么多現成的金子,突然去籌金子,父親若得知他要做那玩意兒,不知會用什么眼神看他。 “我先問問,看看有沒有會做金甲的工匠。”摟著懷里的嬌妻,陸煜選擇先敷衍過去。 陳嬌信以為真,但也提了一個條件:“年前一定要找到。” 金絲軟甲,聽起來就很復雜,陳嬌得預留出制作鎧甲的時間,陸煜雖然是明年秋天戰死的,但六月里兩國就交戰了,金甲越早準備越好。 陸煜有點頭疼了。 第二日,陸煜去軍營當差了,陳嬌細細清點自己的嫁妝。 早在生父貶官之前,舅舅就派人去蘇州要回了母親當年的嫁妝,陳嬌成親時,舅舅舅母也送了她一份,其中有不少金銀首飾。陳嬌將帶金的首飾都搜羅了出來,竟也堆滿了一匣子。 晚上陸煜回來,陳嬌就將這一匣子金光燦燦的金首飾擺到了他面前。 第91章 陸煜雖然生在富貴之家,但他還沒見過這么滿滿當當的一匣子金首飾,因為,沒人會往他面前擺弄這個。 “表哥,這些熔了,織的金甲應該能護住你左心吧?”陳嬌看著陸煜的胸口,估測道。 陸煜半晌無言,然后,他走到陳嬌身邊,拉起她的小手,無奈道:“我有金子,無需動用你的首飾。”為什么她要弄得仿佛夫妻倆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必須動用她嫁妝的寒酸地步? 陳嬌低下頭,小聲道:“金子又不嫌多,多了就弄厚點。” 陸煜笑著將她摟到了懷里,聞著她的發香,陸煜第一次正式將鎧甲的事放在了心上。 當然,陸煜沒有收陳嬌的饋贈,他也不準備用金子做鎧甲,而是與軍營中專門鍛造鎧甲的幾位有名鑄甲師傅探討加固鎧甲的可能。之前他以為陳嬌只是一時興起,過兩天就會忘了這事,如今發現陳嬌是認真的,陸煜就想鑄造一件更牢固的鎧甲,安她的心。 新鎧甲不是一兩日就能弄出來的,沒有成品之前,陸煜暫且沒有對陳嬌提起,只在陳嬌打聽金甲進度的時候,編瞎話哄她。 九月下旬,侯府里菊花百紫千紅,陸煜去軍營了,陳嬌在書房看了半個時辰的書,有些悶,便領著紅杏去花園賞菊。 逛了一圈菊花圃,往回走時,陳嬌腳步一頓,意外地看著前面的陸煥。陸煥現在也在軍營當差,這個時間怎么會在侯府? 陸煥就站在陳嬌的去路上,目光復雜地看著她,一動不動的,好像在等她過去。 陳嬌是不可能退的,退了說明她心虛,這樣反而更容易讓陸煥誤會什么。 她大大方方地往前走,距離近了,她朝陸煥笑了笑:“二弟回來了?” 陸煥薄唇緊抿,他不喜歡她這么叫他。 “我有話問你。”看眼紅杏,陸煥低聲道。 陳嬌神色一冷,兩人現在是叔嫂關系,陸煥可曾想過他這話被人聽去的后果? “二叔找我何事?”陳嬌笑容不改,就像一個普通的嫂子。 陸煥朝紅杏使了個眼色。 紅杏看向主子,陳嬌直接皺眉對陸煥道:“二弟若無事,我先走了。”她才不會與陸煥單獨相處,至于陸煥要說什么,翻來覆去就是那點兒女私情,陳嬌并不好奇。 她想走,陸煥卻繃著臉阻攔,陳嬌往左他就往左,陳嬌往右也跟著往右。 陳嬌非常憤怒,瞪著陸煥道:“讓開,否則我會如實告訴你大哥。” 陸煥不動如山,聲音堅定:“我只問你兩件事,說完馬上離開。” 他任意妄為天不怕地不怕,陳嬌卻擔心繼續糾纏下去叫人瞧見越發說不清楚,只好讓紅杏走開一段距離。 “說。”紅杏走遠后,陳嬌冷著臉催道。 陸煥也沒有試圖接近她,看著她紅潤嫵媚的臉,陸煥苦澀問:“大哥對你可好?” 兄長的臉始終冷冰冰的,她在長輩面前也是淡淡的樣子,陸煥看不出來,不敢問兄長,只能來問陳嬌。 陳嬌很想賭氣說句與他無關,但為了讓陸煥死心,她干脆道:“表哥待我很好。” 陸煥心中一沉,他該料到的,表妹那么美,大哥早晚都會動心。 “你呢,你可喜歡大哥?”抬起眼簾,陸煥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陳嬌猶豫了下。回答喜歡,陸煥會不會遷怒陸煜?若說不喜歡,只會讓陸煥心存希望。 迅速權衡過后,陳嬌笑了笑,望著夫妻小院的方向,她感激又誠懇地道:“表哥救了我的命,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能嫁給他,是我的福氣,我自然喜歡。”說完,陳嬌再看陸煥,卻見陸煥眼圈泛紅,雙拳緊握。 陳嬌微驚,陸煥轉身就走,沒走出多遠,迎面又出現一道身影。 這下子,陸煥與陳嬌都愣住了,陳嬌身后,紅杏剛要回到主子身邊,看到遠處的世子爺,紅杏便僵在了原地。 愣住的三人,陸煥是最先回神的,看也沒看兄長,疾步擦肩而過。 陸煜就像沒看見弟弟一樣,遠遠地望著陳嬌,面容清冷。 陳嬌恨死陸煥了!她好不容易才捂熱了陸煜,萬一陸煜誤會什么,豈不是前功盡棄? “今日軍營沒有差事嗎,怎么你們都回來的這么早?”慌亂過后,陳嬌笑著朝陸煜走去。 陸煜不知弟弟為何沒有去軍營,他確實很閑,既然無事可做,不如早點回來陪她,只是,陸煜沒想到,他換完衣服來花園尋她,竟撞見剛剛那一幕。 “來賞花?”陸煜面無表情地問。 他在外面一直這樣,陳嬌猜不透他的心思,笑著點點頭,一邊隨他往回走一邊解釋道:“看書看累了,出來走走,才從花圃回來,就遇見了你們兄弟。” 陸煜頷首,不再說話了。 夫妻倆一路無言。 回了后院,丫鬟們端茶倒水便退了出去,陳嬌見陸煜盤腿坐在臨窗的暖榻上,低頭喝茶一言不發,她皺皺眉,也脫了鞋子上榻,隔著矮桌坐在他對面,輕聲哼道:“你是不是在想,二弟與我說了什么?” 陸煜抬頭,對上她微怒又有些委屈的嬌俏臉龐,他唇角微揚,聲音聽不出喜怒:“說了什么?” 陳嬌不瞞他,也瞞不了,陸煥有多喜歡她,陸煜可能比她更清楚。 她如實將陸煥的兩個問題重述了一遍,故意沒告訴陸煜她第二次的回答。 陸煜知道她在賣關子,繼續喝茶,就是不問。 他不問陳嬌就不說。 兩人就這么僵持起來,陳嬌以為陸煜會去前院,像上次那般冷落她,但陸煜沒有,他只是靜靜地坐在窗邊,叫人取了一本兵書看。比耐性嗎?陳嬌有樣學樣,叫紅杏端來針線筐,陸煜看書,她就坐在暖榻另一頭做針線。 到了晚上,就在陳嬌以為冷戰會延續時,丫鬟們退下后,陸煜卻從背后靠了過來,不由分說地親她。陳嬌有點想鬧一鬧的,但回想這半天陸煜的做派,生氣不像生氣,她就沒有躲,他親她就配合,只是不出聲。 陸煜是研習過“道家養氣”功夫的,功夫包含各種花招,今晚,陳嬌始終面朝枕頭。 “喜不喜歡?”陸煜伏下來,貼著她耳朵問。 他先開口了,陳嬌氣沖沖的道:“不喜!” 陸煜登時將她連著枕頭往前推了一大截。 陳嬌反手,一爪子撓在了他胳膊上。 陸煜想懲罰,陳嬌要反抗,外間守夜的丫鬟就聽見里面世子夫人一會兒哭一會兒求一會兒罵的,最后變成了連聲的“喜歡”,喜歡來喜歡去,直到沒了聲音。 丫鬟長長地吐口氣,怪不得紅杏jiejie不愿意守夜呢,這差事好累啊。 內室帳中,陸煜摟著仍然耍氣不理他的小妻子,嘆道:“早知今日,當初你剛進府里,我就該占了你,看他們誰還敢往你跟前湊。” 陳嬌諷刺道:“世子爺身份尊貴,怎會看得上我這個寄人籬下的表妹。” 懷里是她嬌小的身子,周圍全是她身上的香,陸煜親她后頸一口,自言自語似的道:“若看不上,怎會娶你。” 她以為隨便哪個表妹被劉恒搶了,他都會將包袱攬在自己頭上? 陳嬌聞言,來了興趣,回頭看他:“你是說,你早就喜歡我了?” 陸煜不語。 陳嬌轉個身,整個都撲到了他懷里,笑著問:“說啊,什么時候喜歡我的?”他這冰山臉,婚前她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陸煜哪里說得清楚?鬼使神差跟著弟弟一起去看她與meimei們打牌的時候?好像太早了。花園里抱起中藥的她卻被她親了一口的時候?又似乎太色。 她還在催,陸煜想了想,摟住人,對著她耳朵道:“烏篷船上,你不許我進去,我在外面聽到你叫,好比剛剛。” 陳嬌的臉,頓時燙得不成樣子,她當然知道那時她做了什么,卻不知她還出聲了,這簡直比被陸煜看了還令人羞恥。 她想背過去,陸煜一把將人摁住,啞聲問那個他好奇了兩年的疑惑:“你怎么解的藥?” 陳嬌捂住耳朵,無論陸煜如何逼供,她都不說。 陸煜好好地“嚴刑拷打”了一番。 第二天,陳嬌睡了個大懶覺,渾身酸乏,也顧不上太夫人、衛氏怎么看她了,反正就算她準時去請安,兩人也不會多喜歡她一分。 陸煜要教訓的人,自然不只有陳嬌。 翌日去軍營時,陸煜刻意等著弟弟。 陸煥走到前院,看見站在那里的兄長,他抿了抿唇。 去軍營的路上,陸煜目視前方,冷聲問:“兩個問題,你嫂子都回答你了,以后你有何打算?” 陸煥攥緊了韁繩。 他恨自己,如果他先大哥一步從劉恒手里救出表妹,表妹心中的英雄便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