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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低語仿佛地獄的呢喃,糾纏林海良久。 林海用機甲把林單云轟了個半死,有些出乎林海意料,原本以為他會死得不能再死,但林海走過去的時候,林單云抬起虛弱的眼睛,他身上遍是浮灰,只有一雙眼睛,白如霜雪,慢慢睜開,里面仇恨的種子,地獄的焰火無聲滋長。 林海面無表情。架起林單云的胳膊,拖著他到門口,解開了智能門鎖的人臉識別。她正要走,林單云勉力勾住她的衣服口袋,微薄的力氣一扯就掉。 “母親記憶恢復了?”男人的眼睛死死勾再林海臉頰上,他受了重傷,說話一喘一喘,顯得有些可憐,鼻子尖能夠聞到自己身上燒焦的氣味。 林海說是。將林單云的勾住口袋的手拉開。許久沒見過太陽的臉龐白而堅毅。 她打開門,就要走了。 “哎呀……”林單云想嘆一口氣,但身體不允許,肺部劇烈的抽痛和全身的傷痕交織在一起,手邊的食物已經炸成焦炭,母親大概難以認出那是什么東西。林單云自己也認不出來了。 林海距離他越來越遠了。美好的幻夢頃刻間破碎,他抿了抿唇,冷淡的臉龐筋rou抽動,“母親下手真狠……” 林海站立著,爬下機甲,特地繞過橫流的血液。 林單云一直望著她,眼睛眨也不眨,仿佛癡迷了。 林單云很少在床上以外的地方稱呼林海叫做母親,他原本就沒把她擺在一個母親的位置,此刻他卻叫了一次又一次。 冰涼的空氣混合著硝煙,灼燒他的呼吸道,口腔,鼻腔。 痛楚牽動不斷林單云的神經,所有感知,思維和意識都蒙上一層灰暗陳舊的紗布。 母親是不可侵犯的女神,在他犯下罪惡后沒有猶豫得懲罰了他。 林單云如同一具干枯的尸體,此刻的面貌因為受到重創(chuàng),十分猙獰。或許他下一刻就要死了。身體上的傷口涓涓不息流出鮮血,在地上匯聚成一條小河。 “你該死。”林海認真說道。“竟然篡改我的記憶。” 并且還把她囚禁在這里,讓她一直愧疚,訓狗一樣馴她。但凡林單云當個正常人,林海覺醒記憶之后還會和他再演演戲。 但林單云的樣子,分明就是只愿意把她當做洋娃娃一樣支配。還要她愧疚,自愿地成為他的奴隸。 此刻林單云的嘴唇都已經有些焦了,每一塊肌rou都傳出灼燒的痛感,但他忍著痛楚,勾了勾嘴角。 有些部位的血已經凝固,肌rou像是絲線再生,自行縫合,貼合包裹住裸露的白骨。rou眼可見,林單云奄奄一息的身體挽留住了最后一線生機。 這縷生機搖搖欲墜。 這就是能力者的強悍嗎?直接被機甲轟了一炮都不死。 林海走了過去,林單云嘶了一聲,脖子被掐住擰緊,總是痛得。 光亮終于消失了。 只是那對森白眼珠追著林海對視。 沉沉如同鬼魅追著她啃噬,勒住她的脖子,鎖住她的腿。 林海看著他,覺得有些滲人,側頭扭開。 擔憂浮上她的心頭,她忽然有些感觸,沒把林單云弄死,他會狠狠報復她。現(xiàn)在徹底把他弄死,他背后勢力不會放過她。 事已至此,沒時間后悔了。 “一個小時之后,管家會過來查看情況,你要是還沒死,可以向她求救。” 純白的眼珠動也不動。 他的呼吸都被擰斷了。 大門再一次關閉。 原本已經該死去的青年尸體倚靠在石柱上,凝視那扇門,直到管家吃驚地過來攬住這具身體,那雙森白的瞳孔仍舊不愿意挪開,不愿意遠離那個方向。 林海去車庫隨便開了一輛飛行器,她回保安休息室取了自己的東西。這些人見到她十分驚訝。 “你不是過好日子去了,怎么還回來?” 林海面對這些揶揄,面色不變,說:“就是因為要過好日子,回來拿行李。” “經理說讓我們先別清理你的床鋪,等你回來拿。你那堆東西都放在箱子里了。” 攀上了大樹,保安們就算看在她背后大樹的面上不會難為她。林海現(xiàn)在算是離職了,原本那些雜物可以直接給她清理了,但經理會做人工,她那堆東西整齊碼放在一個箱子里,沒有直接丟掉。 “幫我謝謝經理,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林海說道。 你知我知的笑容立刻浮現(xiàn)在彼此面上。 “你等一等,我去叫經理。”保安讓林海坐一坐,本來他們彼此插科打諢,沒有半點生疏,此時卻客氣地像是中間隔了一條鴻溝。林海在他們眼里不再是同伴,而是一架梯子,是金錢。 “不用了,我還有事,那邊離不開我。”林海裝作難辦,暗示地拉出擋箭牌,在周圍秒懂的表情下,很快從保安們的包圍中脫身。 林單云應該會死? 不過他死了之后報案,警局追查兇手仍需要時間。就算他沒死,修養(yǎng)身體之后再來追殺她也要時間。 林海不確定,但她順利出了城,站在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她從聊天記錄里找到這個地址。 應該會有人開門。 終于逃離那股窒息,林海松了口氣,開始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門不算豪華,也沒智能人臉識別。就是陳舊的用了許多年的鐵門,手柄已經生銹。 小鎮(zhèn)依附主城而生,但說到底,小鎮(zhèn)和主城天差地別。這一點倒是方便了林海。 比起主城,小鎮(zhèn)人口繁密,龍蛇混雜,每天都有人新生,每天都有人死亡。許多人都沒有身份證明。警衛(wèi)隊想要捉拿犯人,面對這幅景象往往難以下手。 怎么還不開門。 林海等的有些焦急,時間就是生命。 悠悠然,她頭上浮現(xiàn)陰影。 嬰孩的哭聲逐漸靠近。 林海避開降落的嬰兒,但遮天蔽日的陰影爭先恐后降落,壓根避無可避。 “該死的,又下雨。” 又落嬰兒雨了。 “這群上等人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全都去死算了。”林海還不清楚她要找的人究竟是誰,屋子里面是什么人。但她決定,要是還沒有人開門,就撬開門鎖,一探究竟。 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或者她找錯了地方。 林海往嘴里灌營養(yǎng)劑,折騰了一整天,還沒有吃晚飯。 “姨姨。” 小女孩的聲音響起,聲音有些熟悉,林海垂眼看去。門終于開了,她將手里的營養(yǎng)液瓶子收起,應了一聲。 “萊恩?” “是我,姨姨好久沒來了。” 小女孩穿過大門走了出來,牽她的手。 她的頭發(fā)是褐色的,臉龐柔軟,生了幾顆調皮的小雀斑。皮膚沒有城里那些孩子一樣養(yǎng)護地好,但是健康的粉色,可以從她的笑容里面明白,她大抵過得比較幸福。 林海鼻腔里呼吸幾個輪回,像是馬打了個噴嚏。 夕陽終于即將落下。 小女孩的手柔軟地像是沒有骨頭,林海緩緩露出笑容,放松肩膀。大腦神經放出使人愉悅的激素。 但還有危險近在咫尺。 光腦滴滴作響。 置頂的聊天開 “你mama呢?”林海彎腰摸了摸萊恩的臉,“姨姨有事要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