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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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倒霉兒子。 沒聽說女兒被搶走還要感謝強(qiáng)盜的。 只是看著阿妧淚汪汪可憐巴巴的表情,還有阿蘿緊張屏住呼吸,仰頭看過來的樣子,皇帝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 他尚且記得,當(dāng)年的確是南陽侯把庶女阿妧丟給了自己的大哥寧國公。 可見阿蘿姐妹,并不被南陽侯喜歡。 更何況,南陽侯寵愛南朝樂陽郡主母女,這京中都是有名兒的,因這個傳聞,這京中多少豪門世家將樂陽郡主給看成千年狐貍精啊。樂陽郡主的名聲也因南陽侯寵妾滅妻,因此這些年一直聲名狼藉。 甚至因樂陽郡主一介妾室卻與南陽侯夫人平起平坐,因此連她女兒阿妤也同樣被人輕視。只是不論如何,樂陽郡主得寵的名聲,阿妤壓制府中姐妹的傳聞,皇帝也確實(shí)都知道。 若南陽侯當(dāng)真不喜歡阿蘿,那將阿蘿過繼給子嗣有礙的霍寧香,倒也不是不行。 皇帝頓時(shí)就心動了一下。 “這件事,朕做不得主,還得林家自己決定。”皇帝咳了一聲道貌岸然地說道。 “那父皇,您覺得這個主意好不好啊?”阿妧就扭著皇帝的衣擺期待地問道。 皇帝瞪著這狡猾的小姑娘。 若他說一句好,那阿蘿過繼霍寧香之事,林家還敢跟皇帝擰著來? 且有他這一句話,那京中日后誰還敢說阿蘿不認(rèn)生父,反而去巴結(jié)謙侯這類的壞話兒。 皇帝都點(diǎn)頭的,能不好么? 可若是叫皇帝去說一句不好,皇帝又實(shí)在是舍不得看見阿妧失望的樣子。 且……南陽侯那么多閨女,想來也當(dāng)真是不缺這一個是不是? “朕,朕覺得挺好。”皇帝就吭哧吭哧地點(diǎn)頭,見阿妧歡呼了一聲,眼瞅著就要打著自己的旗號去刷南陽侯,他急忙拉住了這倒霉兒媳淚流滿面地說道,“不過朕的意思是朕的意思,這件事是林家家事,你們還得自己想清楚啊。” 雖然皇帝的確更喜歡霍寧香,然而南陽侯是從年輕時(shí)就跟隨在皇帝身邊打天下的伙伴,且這么多年忠心耿耿,甚至為了皇帝,不顧自己的性命與家人跑去了百越多年。 皇帝不能有了新人就叫舊人哭不是? “知道了父皇。”阿妧就乖乖巧巧地點(diǎn)頭,一雙大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露出幾分狡黠。 一看就沒好事兒。 這簡直把皇帝架在火上烤,他坐立不安,然而目光落在霍寧香的臉上,又呆呆地怔忡了。 “阿香你笑了。” 俊美的男子此刻臉上的笑意清淺卻雋永,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切的笑意,沒有半分虛假和敷衍,皇帝看了一眼,就打心眼兒里覺得喜歡。 “多謝陛下為霍家做主。”之前阿蘿說要改回自己從前的姓氏,霍寧香雖然心里覺得好極了,可是想到阿蘿的名聲,總是為難。 他想不出如何叫阿蘿能名正言順地姓霍,又不愿阿蘿頂著忤逆的名聲破家而出,日后影響阿蘿的名聲還有清譽(yù)。這樣的糾結(jié),還有之前許多的籌謀,都在阿妧與皇帝呆呆看過來的目光之中化為無形。他咳嗽了兩聲,臉上露出幾分紅潤,起身給皇帝深深一禮。 “沒什么,你不要這樣鄭重啊。”皇帝就紅著臉擺手說道。 阿蘿也起身,伏在地上壓低了聲音感激道,“多謝陛下為霍家做主。” 她沒有想到,皇帝當(dāng)真沒有呵斥她們。 更何況,有皇帝點(diǎn)頭,外頭就算是有非議,也會說是皇帝覺得霍寧香膝下空空,因此才想將阿蘿過繼。 皇帝這算是給他們背了一口最大的黑鍋。 “沒什么,朕就是覺得吧,你們都開心就好。”南陽侯開不開心,皇帝目前是不知道,不過看南陽侯冷淡嫡女庶女的樣子,想必應(yīng)該不會鬧騰起來,因此皇帝也就將此事偏心了霍寧香幾分。 叫皇帝說,霍寧香是多么的可憐,與南陽侯一般的年紀(jì),可看南陽侯有多少兒女,霍寧香有多少兒女?就算是本著阿妧口中的人道主義精神,那南陽侯也該發(fā)揮一下風(fēng)格,把阿蘿過繼給霍寧香不是? 皇帝就理直氣壯了。 顯榮長公主揉了揉眉心,卻冷哼了一聲。 “也好,我早就看不慣姓林的。” 長公主是個能把尚在精神出軌的駙馬給幽禁幾十年的巾幗英雄,能看得慣寵妾滅妻的南陽侯才叫見了鬼。 不過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罷了。 不過能看南陽侯倒霉,顯榮長公主也樂見其中。 “對了,那個顯榮啊,你就全權(quán)代表朕密切關(guān)注一下這件事好了。”皇帝就見霍寧香病弱俊美,顯榮長公主云淡風(fēng)輕,雖然生得不過是清秀,不過論起身上落拓瀟灑的氣派,那顯榮長公主也是個難得的人了。 這樣的巾幗英雄,多么合適俊美得令人心生憐愛的謙侯啊,然而皇帝陛下想得挺美的,皇帝他妹瞇了瞇眼,就含糊地點(diǎn)頭淡淡地說道,“皇兄放心。阿蘿是我的愛將,我自然不會叫阿蘿受委屈。” “是為了阿香啊。”還想不想嫁給美男子了?皇帝就對meimei擠眼睛。 長公主懶得看這家伙擠眉弄眼,只看著仰頭淡淡微笑的霍寧香冷聲說道,“我對你沒有興趣。” “喂!” “巧得很,我也是。”霍寧香就柔和地說道。 皇帝一臉要完。 “你心里喜歡誰,我大概知道。”雖然霍寧香與平寧公主之間的感情外頭知道的人不多,可是當(dāng)年平寧公主私自放跑霍寧香,哪怕南朝皇帝能瞞住朝中群臣與天下百姓,然而在南朝后宮卻并不算是秘密。 畢竟平寧公主因此受到重責(zé)幾乎丟了性命,若不是將霍寧香愛入骨髓,那世間會有什么女子能對一個與自己無關(guān)的男人這樣奮不顧身?只可惜當(dāng)年貼身服侍平寧公主的宮人都追隨平寧公主殉國,因此這兩人之間到底有怎樣的情分,長公主知道得不多。 可是只知道那一點(diǎn),對于顯榮長公主就足夠了。 她與平寧公主雖然不過是驚鴻一瞥,之后那女人就死了,可也并不影響顯榮長公主的惺惺相惜之感。 她這么多年依舊記得平寧公主,就已經(jīng)代表那位公主在她的心中占據(jù)著很重要的位置。 霍寧香既然是平寧公主戀慕的人,那顯榮長公主就不會碰他一根手指頭。 且叫她說,日后任何一個男人還是女人,都別想碰霍寧香一根手指頭。 平寧公主都沒有得到的男人,那別人也別想得到。 不過霍家若就此絕嗣,顯榮長公主也覺得有些可憐。 因此她是贊同阿蘿過繼霍家的。 到時(shí)候霍家有了延續(xù),霍寧香也不必成親,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若南陽侯不同意,就來跟我說,我會叫他同意的。”顯榮長公主顯然喜歡阿蘿更甚于喜歡阿妧,她看阿蘿的目光都是柔軟的,在皇帝瞠目結(jié)舌里俯身摸了摸阿蘿那張皎皎如明月一般的臉,這才抬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霍寧香冷淡地說道,“只是若有阿蘿過繼霍家,那是你的福氣。日后……”她瞇了瞇眼,這才冷聲說道,“你已經(jīng)得到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想必也不需要再有別人陪伴。” 平寧公主為了霍寧香命都愿意不要。 這樣激烈到不顧一切的感情,令顯榮長公主動容之外,又覺得驚心動魄。 霍寧香也不能辜負(fù)這樣的感情。 “殿下說得對。我已經(jīng)得到過她的愛,此生,就不會再愛另一個。” “伯伯。”阿妧就小小聲兒叫了一聲。 “我也多謝殿下,也會理解這份感情。” “沒什么,世上的美男子多了去了,本公主也不需要去愛慕一個心有所屬的。”顯榮長公主承認(rèn),霍寧香的確俊美風(fēng)雅,是自己喜歡的類型。若她不知道當(dāng)年舊事,那若皇帝要將霍寧香指婚給她,她或許還會覺得這門婚事十分不錯。 可誰叫她知道了呢?因此長公主就露出了一個平穩(wěn)的笑意淡淡地說道,“今日當(dāng)著皇兄的面兒,咱們把話說明白,日后才不會被人亂點(diǎn)鴛鴦譜。” “臣也是。陛下,臣知道陛下好意,只是臣已有心愛的女子,哪怕她已經(jīng)亡故,可臣的心,卻永遠(yuǎn)都不會再改變。” 皇帝就絕望地看著這兩個家伙。 霍寧香也就算了,可是顯榮長公主…… “你不能不嫁人,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一輩子啊。”他就對顯榮長公主說道。 阿蘿突然抽了抽嘴角。 誰說長公主孤零零的了?不知生活多么豐富呢。 “男人有的是,我在南邊兒還有幾個相好兒的,過些日子等他們進(jìn)京,都擺在長公主府里去,有時(shí)間我會去走動。”顯榮長公主就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嫁人很麻煩,且我年紀(jì)大了,往后過繼個宗室子弟就是。如今的生活正好,男人這樣的存在,不走心,只快活些過日子而已。喜歡了就多寵寵,不喜歡了,有二心了的就換人,愿意離開的和平離開,彼此都輕松。” 她是個成年女子,這皇兄總不會以為這么多年,她就一個人熬著沒個男人吧? 那不是找虐么? 當(dāng)然,顯榮長公主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挑選的男人都有一副漂亮的面孔,不過她一向信奉兩廂情愿,從不逼迫。 愿意跟她好的就跟她好,不愿意了,一拍兩散,就當(dāng)從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長公主覺得這種日子過得不錯。 那還成什么親? 且就比如嫁給霍寧香這樣的狐貍,知道她當(dāng)初在南邊兒風(fēng)流快活,非把她的那些男人全都給滅了不可。 “你,你日子過得真不錯啊。”皇帝就呆滯地說道。 “難道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就跟皇兄似的在外頭一堆女人,女子就得守身如玉?這是什么道理。”顯榮長公主不以為然地說道。 阿妧覺得長公主說得有理,用力點(diǎn)著自己的小腦袋。 靖王黑著臉摁著這倒霉小姑娘。 靖王殿下每天這么賣力,她竟然還能想著要爬墻? “你,你開心就好。”皇帝吭哧吭哧地說到這里,才為meimei就要出宮去了松了一口氣,之后想到了什么,臉色頓時(shí)就變了,霍然看著自己的meimei問道,“前,前些時(shí)候昭容進(jìn)宮,身邊跟了一個好英俊的侍衛(wèi),說是你給她的。朕就覺得昭容那雙眼睛就黏在那侍衛(wèi)的身上,怪怪的。難道是你?” 他手指指著這meimei,一臉驚訝,卻見顯榮長公主完全不隱瞞的,挑眉,一臉滾刀rou地承認(rèn)了。 “是我給皇姐的,怎么了?” “你!她還有駙馬呢!” “在書房睡通房的駙馬?沒把那混賬的腦袋擰下來,我就已經(jīng)是客氣的了。” “他還敢有通房?反了他了!”皇帝頓時(shí)一蹦三尺高。 阿妧就呆呆地看著皇帝蹲在地上奮力詛咒自己的妹夫,完全想不到昭容長公主往自家駙馬的頭上狠狠地扣了一頂綠帽子了。 “不行,朕非收拾他不可!朕好好兒的meimei,給他生兒育女,如今怎么著?不年輕水靈了,他就去睡小姑娘?!” “可不是。皇兄你不能饒了他。”皇帝他妹就在一旁悠閑地添柴。 她并不覺得昭容長公主的想法是對的。 昭容長公主想要隱瞞,不過是擔(dān)心皇帝遷怒幼子容玉。 可容玉不成器,就算不遷怒,皇帝也早就想不起這個外甥了。 那還忍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