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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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三老爺難得啞口無言,寧國公就嘆了一口氣擺手說道,“你如今這樣說,我就越發(fā)覺得二弟不是個東西。粉飾太平,內(nèi)里打開如此不堪。你也算了,我不想聽了。既然阿蘿是霍家的血脈,這事兒我就得叫寧香知道。他孑然一身,本以為家族衰落,如今想來,倒是還有至親在。還有阿蘿……” 寧國公就猶豫著看向妻子。 “這事兒……是不是該跟阿蘿說清楚?” “大哥!” “你顧忌阿蘿的名聲,她的身世不叫外人知道,這是好意,我明白。可是阿蘿自己若是不知自己的身世,那得多可憐?”寧國公就搖頭說道,“難道說破了真相,阿蘿就不是林家的女兒了不成?不過是再多個長輩真心地疼愛她,叫她知道自己真正的來歷。我就想著吧,阮姨娘這事兒,是二弟,是林家做錯了。咱們不能瞞著阿蘿一輩子,你說是不是?”他的心一向都很簡單。 因此,他覺得自己說得這許多的話,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還往妻子的方向看去。 “你做的沒錯。很好。”寧國公夫人就溫煦地說道。 “就算阿蘿知道自己的身世,往后也可以過繼給長房。不過我猜想,謙侯應(yīng)該早就知道她的身世,也是為了她的名聲,方才閉口不言,甚至寧愿不肯認(rèn)親?” 見林三老爺沉默地飛快地點(diǎn)了一下頭,寧國公夫人就輕嘆了一聲。 她覺得阮姨娘這女子十分可憐。 南陽侯的做法,看似是為了保全她,是為了她與她的女兒,可是又如何不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巧取豪奪呢? 更叫人難過的是,這個男人搶了她,卻又沒有善待她。 他的府中有與阿蘿同歲的那么多的庶女,可見那時阮姨娘也不過是南陽侯一時心血來潮的沖動。 可是毀了的,卻是阮姨娘的一生。 “阮氏的尸骨之事,我與你大哥就交給你。”見林三老爺沉默地點(diǎn)頭,寧國公夫人就和聲說道,“這一次,三弟,一定要穩(wěn)妥再穩(wěn)妥,也一定要確認(rèn)那一定是阮氏的尸骨。” 她想到今日的爭執(zhí),難免心中疲憊,更何況因知道外頭小輩們在偷聽,與寧國公兄弟都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只覺得心中滿心的郁結(jié)與憤怒都無法宣泄。她當(dāng)初聽靖王查到的一些蛛絲馬跡的時候,就已經(jīng)十分憤怒。 可是如今,卻只覺得悲涼。 為阮姨娘的一生感到悲涼。 她又覺得心里壓不住的,是對南陽侯的怒意。 為什么就為了一時的欲望,就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若阮姨娘當(dāng)真愿意在侯府之中享受榮華富貴,又怎么會在盛年凋零? “我知道了。” “三弟曾經(jīng)覺得二弟做得對,至少沒有叫阮姨娘流落亂世,給她一份平安之地。只是我得跟三弟說說女子的心。”寧國公夫人見林三老爺俊秀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愧,就平和地說道,“女子的心里,榮華富貴,平安喜樂固然珍貴。只是她……”她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哽咽,林三老爺看著眼眶發(fā)紅的長嫂,突然狼狽地側(cè)頭低聲說道,“大嫂不必說了。是我錯了。” 他突然不能那樣理直氣壯地為南陽侯分辨。 他以男子的角度看這段關(guān)系,只覺得南陽侯已經(jīng)仁至義盡。 可是女子的心呢? 若他原配尚在,想必那個女子也會告訴他,并不是這樣吧? “過繼之事,我們秉明老太太之后就會去籌備。”寧國公夫人急忙垂頭掩了掩發(fā)紅的眼睛,聲音帶著幾分嘶啞地說道,“勞煩三弟了。還有,不日我會請謙侯過府。” 她努力壓住了心里的傷感,這才親自起身去打開了房門。就聽見幾聲哀嘆,幾個小東西就滾了進(jìn)來,阿妧哼哼著從地上爬起來,順便看自己的兩個嫂子滾得更圓潤些,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兒,仰頭就殷切地看著寧國公夫人。 “母親你哭了?”阿妧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抓著寧國公夫人的手問道。 “沒什么,不過是說起了一些傷感的事,并無不妥。”寧國公夫人就笑吟吟地安慰。 她的目光就落在阿蘿的臉上。 “阿蘿,你過來。” 見阿蘿上前,姿容絕世,眉目似畫,風(fēng)流婀娜仿若天上仙子,寧國公夫人的臉上就露出淺淺的笑意。 她不知道阮氏在知道未婚夫死去,不見容于家族之后,還有怎樣的膽量與愛支撐著一定要生下阿蘿。 她只覺得,阿蘿有這世上最勇敢的母親,也是最好的母親。 “你往后還是叫我大伯娘。”見阿蘿面容不動,阿妧小聲兒求情,寧國公夫人就繼續(xù)含笑說道,“你依舊會過繼到長房。只是阿蘿,你與阿妧不同。我并未撫養(yǎng)過你,你也有自己的母親。” 阿妧和阿蘿是不同的。阿蘿是阮姨娘費(fèi)勁血淚留下的孩子,是阮氏曾經(jīng)堅(jiān)守那份愛的證明。她是阮氏的女兒。阿妧卻不一樣。雖然阮氏生下她,可是寧國公夫人親手將阿妧養(yǎng)大,做阿妧的母親,她當(dāng)之無愧。 可是她卻不能做阿蘿的母親。 “母親,你的意思是?” “阿蘿記在長房,不過不必喚我母親,還和從前一樣兒。”寧國公夫人就垂頭看著露出大大笑容的女兒道,“開不開心?” “開心!”阿妧用力點(diǎn)頭。 她不在意阿蘿會不會叫寧國公夫人母親。 那不過是個稱呼罷了。 她在意的是,她們姐妹終于可以在一塊兒了。 阿蘿卻愣了一下,看著慈愛地對自己微笑的寧國公夫人。 “多謝您。”她輕聲說道。 頓了頓,她卻忍不住問眼前這位優(yōu)雅又溫煦的長輩。 “您……為什么對我這樣好?” 看著她一臉茫然,有些猶豫又有些慌亂,仿佛不知該如何接受自己好意的手足無措,寧國公夫人的眼里就露出幾分笑意與溫柔。 她抬手摸了摸阿蘿的發(fā)頂,如同愛惜自己的女兒。 “因?yàn)槟阒档米詈玫摹!?/br> 這樣的孩子,本該幸福。 不是么?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沒有為大伯娘做過。”阿蘿就緊張地說道。 “做孩子的,不需要為長輩做什么,就理應(yīng)得到庇護(hù)。”見阿蘿的眼眶紅了,寧國公夫人就柔聲說道,“你的生母是值得欽佩的女子。你日后要記得她。阿妧也是。” 見阿妧聽話地點(diǎn)著小腦袋,乖乖的樣子,寧國公夫人就笑了笑,這才對阿蘿說道,“明日我要請謙侯過府。到時候阿蘿你也來,我還有事與你說。”她說得鄭重,阿蘿就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握住了meimei的手。 她知道寧國公夫人的態(tài)度怪了些。 不過想來,大概很快就要分明。 她一向是個有耐心的人,沒有耐心,早就在顯榮長公主麾下干不下去了,因此就耐心地等到了第二天,霍寧香風(fēng)姿楚楚而來。 謙侯大人眼角含著幾分笑意,顯然在哪里發(fā)了小壞,叫阿妧偷偷猜想,只怕恭侯府上又要倒霉。 因此當(dāng)霍寧香心情不錯地坐在寧國公的對面聽著路人甲跟自己八卦“廚房里那只叫翠花兒的老母雞竟然下了雙黃蛋!”這種駭人聽聞之事,就見寧國公夫人對自己笑了笑。 寧國公夫人一向在霍寧香面前不茍言笑,霍寧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阿蘿過來。”叫閑雜人等,連阿妧在內(nèi)一塊兒出去,且叫林珩看守弟弟meimei們不許偷聽,寧國公夫人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給你大伯磕頭吧。”她對阿蘿柔聲說道。 第252章 霍寧香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硬了。 阿蘿皺了皺眉。 “您忘了,我一向都稱伯伯的。” “不是稱呼,而是你本就該喚謙侯一聲伯伯。”寧國公夫人見阿蘿美麗的臉上露出幾分茫然,就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這事兒,我本是虧了心的。早年我猜出了幾分,只是不敢作準(zhǔn),又不敢去詢問謙侯,因此耽誤了你。” 寧國公夫人其實(shí)覺得自己的確不對,想當(dāng)初也曾經(jīng)是想要隱瞞的,此刻就帶著幾分愧疚地對阿蘿柔聲說道,“六丫頭,你要聽我說。你并不是林家的女兒。” “我不是林家女?”那她又是誰? 阿蘿一向聰慧,茫然惶恐之后霍然看向霍寧香。 霍寧香沉默著垂著眼睛。 他的笑容都在慢慢消失。 “你的生父是霍家子,謙侯是你的親伯父。”見阿蘿婀娜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寧國公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才將當(dāng)初南陽侯是怎樣將阮姨娘收到了侯府之中之事給說了。 見阿蘿搖搖欲墜,雪白的臉慘白得沒有血色,她急忙拿手握住阿蘿冰冷的手指摩挲道,“跟你說這些,不是不認(rèn)你了。只是我想,你總有權(quán)利知道,誰是你的親人。”她就對霍寧香說道,“我昨天晚上已經(jīng)跟老太太說了。阿蘿可以記在長房。名義上她依舊是林家女不會改變。可是這個孩子……” “總是要還給霍家。” 總是要阿蘿知道她的根。 而不是懵懵懂懂,被蒙在鼓里地過一生。 一滴眼淚從阿蘿皎潔的臉上落下來。 “我母親,她,她是因……” “當(dāng)年平寧公主將她送到自己的別業(yè)去。只是之后她殉了國,別業(yè)之中樹倒猢猻散,你母親流落別處。我去找她的時候,別業(yè)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霍寧香就輕聲說道,“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母親和你。只是我走遍了南朝各處,甚至找到了你外祖家曾經(jīng)的宅子,他們卻都早就不知蹤影,余下的一些下人對你母親也都閉口不談,只說從未見過你的母親。”如今想來,都是南陽侯做的好事。 “他救了你的母親,給了她平安,可是我從未感激過他。”霍寧香輕聲說道。 因?yàn)榛蛟S南陽侯帶給阮氏的,是更大的傷害。 “所以,所以母親那時為何要留下我?”若是阮姨娘那個時候?qū)⑺煌雺櫶ニ幗o墮掉,之后的人生或許可以重新開始,或許可以逃過南陽侯這一個劫難。 阿蘿不能明白當(dāng)年羸弱的母親是用一種什么心情,不顧一切也要生下她。她想到阮姨娘那些年里對她一點(diǎn)一滴的愛,哪怕或許是因?yàn)樗拇嬖诹钊钜棠锬敲赐纯啵墒撬鎸λ臅r候,卻總是溫柔而慈愛的。 為了她,甚至連家都不能回,淪落成了北朝勛貴的妾室,這值得么? 阿蘿只覺得心酸。 “你母親和你父親,自幼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霍寧香只覺得喉嚨哽咽,頓了頓,方才艱難地繼續(xù)說道,“他們早年就有婚約,你父親對你母親很好。”那是他曾經(jīng)見過的最令人艷羨的一對兒,高大寡言的青年,明媚天真的少女,他們站在一塊兒,霍寧香那時年輕氣盛,總是偷偷兒欺負(fù)表妹,然后看著弟弟走過來無聲地將嬌氣地跟自己不依不饒的表妹護(hù)在身后。 多么般配的一對? 甚至令他表妹有勇氣,當(dāng)他們兄弟即將前往沙場之前,就偷偷潛入弟弟的房里。 那依舊記得那年,弟弟奔赴沙場前的那幸福的模樣。 “大哥。”英俊強(qiáng)壯的青年紅了一張小麥色的臉,對戲謔地坐在車中探身出來對馬上弟弟眨眼睛,一同上沙場的兄長低聲說道,“阿阮……大哥,我一定要活著回來。”他的眼里充滿了憧憬,他也的確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霍家一夜傾覆,弟弟卻死在了曾經(jīng)忠誠的帝王的手中。 霍寧香就算是如今也能夠想到當(dāng)年弟弟的每一句話,還有對未來的期待,還有對他懷著莫名敬畏的樣子。 “表妹說要給我生個孩子。大哥,我得回來娶她。” 終究,她卻沒能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