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月嚇得手機都快拿不住了。

    “傾、傾城？”她磕磕巴巴地問道，“哪、哪一家傾城來著？李希幸真的跟他們簽合同了？？”

    “傾城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章麗莉的那家公司，剛剛簽了虞青晨的那家公司！！”楊平吼道，“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注意李希幸嗎！你到底是怎么注意的？！”

    “我、我、我聽您說了守望者音樂對她有意向，”孫明月急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我還特、特意托我認識的，在守望者那邊工作的朋友打聽來著。他們說那邊早就放棄了……”

    “全世界只有守望者音樂一家公司嗎？那你就滾去守望者音樂干活啊！”楊平怒不可遏，“玩忽職守還敢狡辯！你這種人除了欺上瞞下你敢會干什么？根本就不干實事！我告訴你，剛才董事長親自電話來問我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自己去跟董事長解釋吧！”

    孫明月：“……”

    “啪”的一聲，電話被掐斷了。

    孫明月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傻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第九十一章

    彩排一直進行到晚上十點多才終于結束, 結束以后人人都很疲憊。經紀人們和助理們組織著藝人退場，安排車輛送人。

    “晚上早點回家, 都別出去了啊。好好休息, 明天演出別給搞砸了！”

    這一次參加巡演的大多是本屆比賽選拔出的選手，都是些初出茅廬的新人, 因此經紀人們不放心地叮囑著大家。

    原本有幾個精力旺盛的毛頭小伙們趁大家難得聚在一起, 還想約著晚上再出去搓一頓，結果都被自己的經紀人給提醒了。

    “別出去吃宵夜了, 不干凈！到明天演出結束之前，飲食注意點！餓了就自己回家煮點粥煮點青菜。別吃蘿卜之類排氣的食物, 要不然明天在臺上出丑也是你們自己！”

    毛頭小子們想象了一下自己在臺上一邊唱歌跳舞一邊嗙嗙放屁嗷嗷打嗝的樣子, 頓時就萎了。得, 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啃菜葉子去吧！

    藝人這職業，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還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要是沒點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承受力, 那肯定是干不好的。

    李希幸沒有要人幫她安排車輛送她回家——她今天晚上有人來接。因此彩排一結束，她就大步離開現場。

    快走到場館出口附近的時候, 她發現孫明月就在場館門口站著。

    孫明月倒不是故意在守李希幸，她就是在這兒等著藝人們出來叮囑幾句明天的事情。遠遠看到李希幸，她的臉就拉下來。

    然而李希幸的視線并沒有在孫明月身上停留, 她略過了孫明月，目不轉睛地盯著出口。

    孫明月心中冷笑。呵，心虛了！連看也不敢看我！

    當李希幸目不斜視地從孫明月面前經過的時候，孫明月終于開口了。

    “你厲害。”她說。

    李希幸腳步一頓。

    “你真的厲害。恭喜你, 居然真的找到新東家了。所以——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李希幸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我哪一點對不起你？我真想聽聽看。我一直真心對你，能爭取的我都幫你爭取，我說的話可能有時候不中聽，但也都是為了你好。我以為你這人雖然情商低一點，但最起碼你心眼不壞。結果呢？你就這樣來回報我！”

    李希幸一臉無奈。她最不擅長應對的就是這種情形了。

    孫明月正打算繼續聲討，忽然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她。

    “李希幸是你的朋友嗎？”

    孫明月一驚，猛地回頭，發現謝默東不知什么時候出現，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后！原來李希幸并不是一直盯著大門口看，人家是在看謝默東呢！

    由于謝默東的忽然出現讓孫明月太過吃驚，謝默東的問題她一下竟然沒答上來。

    “至少在我看來，并不是。你們似乎就只是工作上的關系。”謝默東自己為自己方才的問題作出了解答。

    孫明月：“……”

    她一時之間也不好否認，畢竟李希幸人就站在這里呢。她們本來就私交很淺，她硬要說她掏心掏肺把李希幸當成自己的好朋友，也挺沒意思的。

    “所以，你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么感情可言，”謝默東冷冷地問道，“你為什么跟她打感情牌？”

    孫明月：“……”

    “謝老師，您是在我圈中非常尊重的前輩，”孫明月整個人轉向了謝默東，“但是這事兒您插手不合理吧？這是我跟李希幸的私事兒。”

    “這是私事？”一直沒開口的李希幸突然開口，很是驚訝，“這不是公事嗎？”

    孫明月：“……”

    對啊，解約的事兒都不是公事兒，那還有什么是公事呢？

    孫明月忽然就有些頭大了。李希幸自己嘴笨舌拙不會說話，居然找了個靠山來幫她說話，還是那種靠氣場就讓人不敢胡攪蠻纏的大靠山。這也算了，她并不老老實實閉嘴站在一旁，關鍵時刻還跳來出來搭個話。要知道李希幸彩排的這幾個小時，孫明月在臺下是越想越生氣，想了一肚子的委屈怨憤要發泄，結果這師徒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絕好，一句“別打感情牌”“這是公事兒”把她的情緒全給頂回去了！

    “行，這不是私事，我不打感情牌，這是工作上的事兒，我們就說工作。”孫明月咬牙道，“那么簽約到現在，你把你的工作做好了嗎？你為公司做了什么？合約你履行了多少？沒有！你在家裝病一個月，回來就背信棄義地跟公司解約了！”

    “她是沒為你們公司做什么，”謝默東道，“那你們公司又為她做了什么？”

    孫明月一愣。他們公司……提供《超級聲音》這個平臺讓李希幸進入了這個圈子。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李希幸出一張專輯，制作人還是她自己找來的。

    “你們公司要是這么對你，你也會跳槽。”謝默東說。

    孫明月：“……”

    “還有，”謝默東的神情分明是放松的，他不經意地挑了下眉毛，卻有一種不怒自威感，“如果要說李希幸工作不敬業，那么請問貴司從副總至她的經紀人，有哪一位是愛崗敬業的？”

    孫明月：“……”

    “總是現在是她撕毀了合約！”孫明月心煩道，“我不是律師，我說不清楚……”

    “那又何必要說？”沒等孫明月說完話，謝默東再一次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他揚揚手，示意李希幸過來跟他走，不要再待在這里了。

    “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沒有意義。”謝默東淡淡道，“你在這里指責李希幸，也只是想發泄你的情緒，并不能改變任何事情。還不如好聚好散，把心思花在怎么做好你的工作上。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孫明月：“………………”

    一直致力于給李希幸上思想教育課的她，此時此刻，被謝大佬給反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啊！

    謝默東說完以后，不再和孫明月糾纏，轉身朝停車場走去。李希幸快步跟上。跟孫明月擦身而過的瞬間，她輕聲道：“謝謝您的關照。再見”

    孫明月怔在原地。她神色茫然地看著謝默東和李希幸并離去的背影，片刻后，她重重嘆了口氣，苦笑搖頭，找自己的其他藝人干正事兒去了。

    上車之后，李希幸心情很好地系好安全帶。

    “謝謝老師。”

    今天是謝默東聽說了她要來參加彩排活動，主動給她發了一條“晚上我來接你”的消息。原因他雖然沒有細說，但李希幸知道：他怕夢想音樂公司的人知道了她解約的事情，有意為難她，因此特意來幫她解圍的。

    李希幸有拒絕過謝默東的好意，因為她實在不好意思這種事情都要麻煩謝默東，然而謝默東還是來了。

    “老師，您真的太好了。”李希幸咂咂嘴，“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報您。”

    謝默東將車開出停車場，偏過頭看了她一眼。他的心情似乎也很好，窗外照進來的路燈將他的眼神照得很柔和。

    “我不是幫你。”謝默東道，“我一直看不慣那樣的經紀人。經紀人和歌手就應該榮辱一體，像她這樣的人，不知道耽誤多少真正有才華的歌手。”

    李希幸摸了摸自己額頭。

    “總之還是——謝謝老師。”

    謝默東沒有再說什么。他打開車載音響，選中一首歌，點擊播放。他放的依舊是那首——《you deserve it》。

    “老師……”李希幸聽著歌，忍不住笑了，“我突然發現，原來您還挺幽默的啊……”

    ☆、第九十二章

    李希幸要參加巡演活動, 朱筱桐自然也有得忙了。

    她倒沒有像其他家的粉絲那樣提前去布置現場——在朱筱桐看來，布置現場這種應援行為真的比較幼稚。除非是粉絲自己租了場地給愛豆辦驚喜趴體, 不然去任何地方標記領地其實都挺傻的。因為那不是粉絲真正的領地, 隨意標記很可能引發沖突。場館的工作人員可能會制止，而其他家粉絲也會來爭奪地盤。弄得不好跟別人發生沖撞, 那才真的是得不償失。

    然而雖然沒去現場亂貼亂掛, 其他的工作朱筱桐還是做得很盡心盡力了。比如組織杏子們團體訂票，比如定制燈牌等等。

    這畢竟是比賽結束之后選手們第一次參加大型的演出活動, 而且又是跟同公司的藝人同臺競技。這對于每家粉絲來說都是值得重視的大場面，誰都不想讓自己所屬的團體和自家的愛豆丟人輸陣, 于是凡有機會來看演出的人幾乎全都報名買票了。

    比賽前一天的晚上, 上海群里的杏子們都異常興奮, 都在討論第二天演出的事情。

    一只特立獨行的豬：【@桐心桐話，話說桐桐，明天一共會有多少杏子來啊？】

    桐心桐話：【差不多有五百人吧。】

    櫻花雨：【哇！！五百個！！這么多人！！】

    一只特立獨行的豬：【啊, 才五百個啊？】

    櫻花雨：【……】

    一只特立獨行的豬：【……】

    櫻花雨：【五百個還少啊？】

    一只特立獨行的豬：【呃，五百個算很多了嗎？那個不是萬人體育館嗎？一共十五個藝人演出, 得要七八百人才到平均數呢……】

    群里的小杏子會就人數發生這樣的分歧其實并不奇怪。櫻花雨和一只特立獨行的豬都有自己的道理，不過按照朱筱桐的經驗來說，櫻花雨是對的, 能有接近五百個杏子來看演出，已經是一個很令人驚喜的數字了！

    首先場館號稱萬人館，其實并不是真的有一萬個座位，實際上只有八九千。而且并不是每一張門票都能賣掉的, 最后實際上來看演出的可能只有六七千人。

    其次，雖然這場演出有十五個藝人來參加，但藝人們的人氣可絕對不是平均分布的，那差距甚至不是粉絲們拼命搏一搏就能比上的！實際上真正的情形是，全場二分之一的人氣都會讓某一兩個藝人占據，其他所有藝人瓜分四分之一（當然這四分之一也不是平均分配），還剩下的四分之一則是來看熱鬧的路人——畢竟《超級聲音》這塊招牌還是能吸引到不少路人來看演出的。

    而且，也并不是所有杏子都會跟著團體一起買票。當初為了能搶到好的位置，團票下單的時間是比較早的，那時候有些粉絲可能還沒找到組織，有些粉絲可能還在猶豫。這些人最后或許會自己訂票來看演出，所以就不在朱筱桐統計的人數里。就算按平均數算，杏子的人數都超過平均數不少了。

    桐心桐話：【@一只特立獨行的豬，不能這么算哦，五百人已經很多啦。這次演出可是有鄔秋秋來呢。萬人體育館里很可能有一半的位置都讓鄔秋秋的粉絲給買了。要知道鄔秋秋要是一個人在萬人體育館開唱，都有可能把票賣完的！】

    一只特立獨行的豬：【啊？這樣啊？如果扣掉鄔秋秋占的那一半位置，再算平均數……那好像五百人確實是挺多的了。】

    鄔秋秋是《超級聲音》上一屆的冠軍，也是幾屆比賽里少有的真正大爆的選手。她的風格非常獨特夸張有個性，任何歌曲由她來唱，不管歌曲本來是什么風格，都能被她演繹成她自己那種獨特的風格。她雖然不是唱功有多厲害，但她非常有舞臺魅力和情緒渲染力，可以說，她是一個天生的藝人。

    以她的人氣，能在萬人體育館開唱并不夸張。現在這是拼盤，她個人表演時間大大減少，愿意買票來看的粉絲也會減少，那剩下一半確實差不多。

    選秀選手們的粉絲往往競爭心態都比較強，看不慣別的選手比自家愛豆資源多、人氣好。但是大家對鄔秋秋都沒有這個競爭心態，至少杏子們沒有。一來不是同一屆的選手，二來完全不是一個風格，三來……人家鄔秋秋是真的大爆了，承認也得承認，不承認也得承認。因為差距太大，所以反而沒什么好比了。也因此，朱筱桐說人家鄔秋秋一個人能擔一半的票，群里的大家伙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也沒什么好不服氣的。

    一只特立獨行的豬：【不過既然鄔秋秋都一個人能扛一場演唱會了，為什么不給她辦個人演唱會，還要讓她參加拼盤演出啊？】

    道具：【畢竟是《超級聲音》的巡演，她是《超級聲音》里最有特色的選手了，可能主辦方覺得有她更好吧？】

    這個問題讓朱筱桐忍不住笑了笑。

    真要給鄔秋秋辦個人演唱會，事情可多了去了，一來是她有沒有那么多作品可以用來開個人演唱會。二來籌備個人演唱會，方方面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給她的酬勞和分成也不會少。可是拼盤演唱會就不同了。夢想音樂公司的藝人們的合同上都簽著呢：五千塊一場，無條件配合。既然給鄔秋秋五千塊的報酬就能用她賣出一半的門票，公司怎么可能放著她不用呢？

    不過這畢竟是鄔秋秋的事了，朱筱桐沒必要跟杏子們詳細解釋這些。

    總之，這次能有五百個杏子來參加應援，這個人數絕對已經是非常驚喜的了，明天絕不會給李希幸丟臉！

    桐心桐話：【不說別人啦。明天就能看幸幸演出了，好期待！】

    櫻花雨：【我也好期待啊！等了好久了終于等到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