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譽下顎緊繃，嘴角微沉，眼神如冰刀子掃過肆無忌憚的兩個人。

    那邊蘇槿收到沈譽發來的地址，她就去寄了快遞。

    當天晚上，沈譽收到了一個來自清市的加急包裹。

    他拆開，兩個透明玻璃罐里裝滿了一顆顆天藍色糖果，看起來很清新。

    沈譽慢條斯理剝開糖紙，放入嘴里。

    有一股清甜奶香在口腔中彌漫，很好吃，而且也不粘牙。

    單深手正準備伸向糖果，“看看人家小姑娘多貼心，寄這給你吃，你他媽給別人送雞精，我都替姑娘冤。”

    沈譽一把打掉單深的手，“別動。”

    “哎，臥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姑娘紙上明明寫的是給我們一起吃的?！?/br>
    “要吃自己買。”

    五分鐘后，蘇槿收到沈譽一條微信。

    “很甜?！?/br>
    *****

    第二天。

    自從蘇長林味覺失靈后搬到老宅院。

    蘇槿和蘇檐，一貫是每周周日去蘇長林那里吃一餐，這周也沒有例外。

    不算遠的路程，這也是當初蘇長林選擇在曇華街這個位置開長林樓的原因。

    這座城市，經歷了昨天雨水的沖刷洗禮，好像變得干凈整潔不少，連天空都格外湛藍了些。

    蘇檐雙手插兜慢悠悠的跟在蘇槿后面，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對面街道。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人。

    又見到她了。

    夏瑛。

    周五回來后，蘇檐昨天特意問了那天生日的壽星饒大寶。

    蘇檐還記得饒大寶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檐哥，你啊你，渾身上下也就只剩下這張臉了，但是你也浪費了一副好皮囊。要是我，饒大寶，有你這長相，早他媽泡了無數個妹子到手，你特么怎么就不好好珍惜上天賞給你的那張臉啊。這妞叫夏瑛。咱們班學習委員，老子去學校次數比你還少，考的比你還低都知道??！昨天的事，你還得感謝她把你搬到包廂去，不然你不是橫尸街頭了？”他說的時候，抽著煙，吐出的煙圈一個接一個。

    蘇檐再次凝神，發現已經看不見她了。

    “林林，你干嘛呢？”

    蘇槿見他腳步不動，像是扎根在那里，她轉頭回來。

    聽到前面蘇槿的催促，蘇檐邁大了步子跟上她。

    到了老宅院門口，兩人一起進去。

    “木木，林林來了呀，今天來的還挺早?！?/br>
    “奶奶~爺爺不在嗎？”蘇槿放下手中擰著的貓包，把里面裝著的湯圓放出來。

    “你爺爺剛出去買菜，這個小東西怎么了，還帶著個圈?！碧K奶奶看見一臉憂傷的湯圓，問蘇槿。

    “發情期到了，剛被割了蛋蛋?！碧K檐懶洋洋看了眼湯圓，帶著笑回答。

    湯圓嗷嗚了一聲。

    蘇槿蹲下給它眼睛滴了滴眼藥水，摸了摸頭。

    由于昨天沒有睡好，蘇檐現在是哈欠連天。

    “林林，沒有睡好？”蘇奶奶看上去還很年輕，頭發也沒有白多少，精神顯得很好。

    “還不是這只貓，叫了一晚上?！?/br>
    “困了就先睡會吧，反正現在也沒什么事?！碧K奶奶眼睛閃著笑意。

    蘇槿姐弟倆被蘇奶奶推著趕去睡覺。

    她回到自己小時候的房間，有點感慨。

    房間里很干凈，不染塵埃，所有書籍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大概是奶奶經常打掃的緣故。

    她曾經用過的東西都被收在一起，一件也沒有丟。

    蘇槿拿起書架上的娃娃，她還記得這個娃娃是徐清茗給她的。

    那時她父母雙雙離開，那段時間里，她把自己整個人封閉起來。

    覺得自己的世界大概就要永遠的暗無天日下去了。

    她數不清自己哭了多少次。

    直到徐清茗有一天出現，牽著她一路走，在那臺她熟悉的娃娃機面前停下。

    “如果我一次就抓中了，你就別再哭了，好嗎？”

    蘇槿小時候很喜歡娃娃機，她經常纏著他去玩抓娃娃，然后兩人每每都是空手而歸。

    當徐清茗奇跡般的抓中了娃娃，他溫柔的遞給她說，“沒有誰能陪著我們一輩子。”

    蘇槿想起自己曾經還嫉妒過徐清念有個這么好的哥哥，要是她也有個這么好的哥哥該多好。

    她忍不住笑。

    想起這些，蘇槿反而有些睡不著了。

    她摩挲著手腕處的鐲子，這是她18歲生日時，徐清茗送的。

    徐清茗打電話過來，她正在想這些往事。

    “徐大哥。”蘇槿聲音有些甕聲甕氣，她握拳掩唇清咳一聲。

    “這是哭了？”

    “才沒有?！碧K槿聽到徐清茗這句話，笑著反駁他。

    以前她愛哭鼻子，自那次以后很少哭。

    何況她也不允許自己哭，生活是苦的，自己可以是甜的。

    “最近還好嗎？”他的聲音清潤如玉，泠泠作響，所有的話到了唇邊只有這句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很開心。”

    “木木，我記得你以前是對做甜點更喜歡。”徐清茗輕聲提醒她。

    “人總要學會適應呀，你呢？最近又很忙？”

    “我啊，一個實驗忙了幾個月，最近才剛有時間?！彪娏髯套搪曋?，徐清茗的聲音更添了幾分磁性，“你爺爺還是沒法炒菜嗎？”

    “還是不行，但是他現在心態好了些，時不時去徐爺爺那里下盤棋?！?/br>
    “我爺爺一向愛下棋，他也是要守著那茶莊一輩子了?！?/br>
    “對了，我現在在爺爺家，正好能看見對面你家老院子。”蘇槿望向對面無人的院落，笑著說。

    “那我這通電話倒是很湊巧?！彼p笑出聲。

    白熾燈下，徐清茗一身白大褂倚著墻，逆光中，他的鼻梁高挺，五官顯得更加立體。

    整個人看起來清潤雅致，風姿卓朗。

    就像是一副精心繪出的潑墨山水畫，無一筆不是精心雕琢了的。

    渾然天成，完美無缺。

    蘇槿聽到那邊的說話聲，“徐大哥你去忙吧。”

    “嗯，好，我抽時間回國看你。”

    放下手機，他微瞇著眼，唇邊笑意久久未散。

    旁邊一個黑人男孩，露出一口亮眼的白牙，“徐，你女朋友？”

    “還不是。”徐清茗笑了，似乎想到什么眉眼一片溫柔。

    蘇槿最后還是瞌睡來了，迷迷糊糊睡著。

    醒來后，她從房間里出來，蘇奶奶正要將菜端上桌。

    自從蘇長林味覺不好后，在家里都是他炒菜，蘇奶奶配合他，這樣也能過過癮。

    蘇槿見狀也去幫忙端菜出來。

    一家人入座，蘇槿夾起一片青菜葉。

    “木木和林林多吃點rou，你們倆啊都太瘦了?！?/br>
    蘇槿笑著點點頭。

    蘇長林一個人悶聲吃飯，現在青菜和rou類對他并沒有任何差別。

    都是味如嚼蠟。

    那種正常人吃飯能感受到食物的酸甜苦辣，他卻感受不到。

    吃飯對他來說，也許更是痛苦。

    *****

    轉眼半個多月過去，日子邁進十二月末。

    清市突然大規模的強降溫，引起很多人感冒，蘇槿也沒有幸免。

    蘇槿躺在床上，耳邊傳來蘇檐嘟嘟囔囔的聲音。

    她睜開眼，頭昏昏沉沉，全身無力，腦袋里像是有很多只蚊子不斷在嗡嗡叫。

    “現在……幾點鐘？”蘇槿一開口說話，聲音沙啞的連自己都愣住了。

    “下午一點，你聲音怎么回事，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