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雖然這其中的關鍵問題還有待進一步了解,但是,眼前的這個老人絕對會帶給他們更多的答案,包括20多年以前羅雀屋事件的更多真相。 現在的話,莫海右覺得自己可以大致推斷一下布和父親的行動過程,首先他一定因為某些事與兒子產生了分歧,從布和對羅雀屋密室的熟悉程度來看,他的父親很有可能是過去事件中漏網的案犯之一。 假設在布和的行動中,父親一直在幫助他,就是為了得到以前遺留在羅雀屋中未拿走的錢財,但是他逐漸發現,自己的兒子為了獨吞錢財,或者說是為了事后讓自己更安全,而決定殺了他。 因此,布和的父親想要在臨死之前,留給警方一些線索,來揭發布和。不過,這樣的推斷還欠缺一些佐證,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父親和兒子組成的犯罪同伙關系應該是最牢固的,最不容易產生芥蒂的,而且布和會覺得父親的存在對自己完成殺人事件之后是一個安全隱患,這一點也非常蹊蹺。 先放下這些疑惑不論,對眼前尸體的檢驗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該做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莫海右一邊放下手中的工具,脫下手套去洗手,一邊示意身邊的助手們可以洗洗手稍微出去休息一下。 莫海右習慣工作的間隙獨自一人離開停尸房或者工作室,去別的地方思考問題,比如說隔壁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或者走廊里等等。 推開停尸房的大門,他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覺腦袋清爽了許多,順手推開隔壁一間休息室的門,莫海右正想要進入,卻被邊上一個過來的警員喊住了。 “莫法醫,請等一下。” “有什么事嗎?”莫海右看著他問道。“對兇手布和的情況,我們已經有了一些了解,局長讓我過來向你匯報一下,還有局長說了,他考慮之后,不批準你辭去專案組組長的工作,案件最后部分的調查工作,可以等你檢驗完尸體之后,再開會決定。” “好,我知道了,你先說說你們的調查進展。” “雖然布和的名字和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我們無法在本市找出他的親人和朋友來,不過根據他的dna數據,在資料庫比對的過程中,我們居然發現他的dna和十幾年前一樁兇殺案的被害者dna出奇的吻合,這名被害者是個中年女性,根據我們的多方位比對,可以確定她就是布和的母親,這是從外地調過來的當時案件的所有檔案。” 警員一邊將一份厚厚的檔案遞給莫海右,一邊繼續說:“這樁案件發生在通往內蒙古通遼某一個區縣的道路上,尸體被隨意拋棄,身上發現多處刀傷。但是兇器和能夠證明尸體身份的證件一個都沒有找到,當時的警方也去那個區縣調查過,沒有人認識被害者。調查進展受到很大的阻礙。” “那后來呢?” “后來雖然在附近的小河里發現了用來刺殺被害者的刀具,但是由于浸泡在河水中,刀上的血跡和指紋都被沖洗干凈了,根本就沒有留下什么線索。內蒙古警方追查了這件事很多年,就連周邊的縣市都去調查過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后來這個案件的兇手被列入網上通緝的名單,但時至今日,依然沒有能夠找到兇手。” “好,我明白了,辛苦你了。請你回復局長,關于布和的信息,我這里也有了一些新的進展,我會在完成驗尸工作之后,回去親口向他報告。” “莫法醫,那我就先走了。”警員打過招呼之后,轉身匆匆離開了,看得出來他已經在這里等待莫海右從停尸房里出來有一段時間了,所以現在急著要回去報告情況。 拿著從警員手里得到的案件檔案,莫海右一個人進入休息室里面,打開燈就立刻坐到了唯一一張桌子前面開始閱讀,他閱讀的速度非常快,不久之后,合上檔案的莫海右心中已經有了對布和身世完整的推理。 這些自然是要回到局里之后向局長詳細報告的,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驗尸,還有很多具尸體等待著他去檢驗,所以莫海右并沒有浪費更多時間去思考,而是看了一眼手表就離開休息室,重新回到了驗尸房內。 —— 5月6日當天的調查,左瀾與助手幾乎一無所獲。 他們還特地去了一趟羅意凡提供的其jiejie親生母親宋未亦所在的護理院了解情況,可是看到宋未亦瘋瘋癲癲的模樣,左瀾除了難受之外,就只剩下了沮喪。 回程的路上兩個人隨便找了一家小飯館草草吃了晚飯,準備順路去看一下留在寵物店里的小狗。 就在汽車到達寵物醫院門口,尋找停車位的時候,左瀾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一聽是局里面打來的電話,說是莫海右讓她立刻帶昨天的那只小土狗回去,好像有重大的發現。 “可是,小狗的情況非常不穩定,醫生說它需要住院幾天觀察。”左瀾說。 “總之,你就先帶它回來吧,有莫法醫在,你還擔心小狗會沒命嗎?他的技術可是甩了寵物醫生好幾條街呢。” “好吧!我現在就在去寵物醫院的路上,接完小狗馬上就回來。” 說完,左瀾掛上了電話,與助手兩個人下車走進了寵物醫院的大門。 —— 這邊廂警局里對布和身世的調查也有了重大的突破。 由于查出了布和母親的信息,總局馬上派人配合內蒙古警方重新啟動當年那起殺人事件的調查工作。 當時因為通遼地區以及附近的所有區縣,都沒有找到可以認出被害者的人,但是觀察被害者的體貌特征,確實與當地人非常相似。 這也是當年的通遼警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們曾經試著擴大調查范圍來取得有用的信息,但是均宣告失敗。 至少有十年以上,被害人沒有在整個內蒙古以及周邊的區縣市生活過。 就算被害人確實是出生在內蒙古,在她被害之前,所有認識她的朋友以及親屬,也都已經不在內蒙古地區了。 還有一點讓警方受到阻礙的就是,沒有找到任何證明被害人身份信息的文件,他們甚至連被害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這也加大了網上緝兇的難度。不過當年的互聯網系統并沒有如今這樣發達,所以,兩地警方再次聯合起來之后。依然是采取撒網的方式,把布和與他母親兩個人的照片散布到網上,全國范圍內懸賞尋找與他們認識的人。 這個時候警方還沒有懷疑布和的父親會與販毒有關,只是單純想調查出布和的真實身份以及當年內蒙古那件兇殺案的真相。 但是這樣一發布,卻無意之中警告了幾個知道布和是洪可兒子的人,他們就是午夜酒吧里面洪可的‘老朋友’們。 這些人立刻從警方的尋人信息中察覺出了異樣,畢竟他們常年從事販毒,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羅雀屋事件已經有所耳聞,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網絡上公布布和就是此次事件的殺人兇手,而且邊本頤也失聯了好多天。 這種種跡象都讓他們心慌意亂,產生了逃跑的念頭,但是這些貪婪的人不知道警方已經掌握午夜酒吧的地點和酒吧所做的勾當,所以自以為是地覺得匆匆忙忙離開的話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想盡快找個理由把午夜酒吧正常盤出去之后,再偷偷離開。 這也給了之后莫海右與羅意凡找到他們的時間,也可以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些人想要不著痕跡的離開,反而給自己掘下的墳墓。 第兩百六十七章 荊棘鳥的舞臺落幕篇一 從小,我就是一只荊棘鳥,掉落在長滿尖刺的枝條之上,盡管疼痛,也要引吭高歌。 父親給予了我生命,卻讓我一出生就看到他的暴戾,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之中,人生失意的父親用毆打母親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恨。 這一切我都記得,雖然當時我還不滿四周歲,但是我可以清清楚楚記得,父親發狂一般的眼神,和母親凄厲的慘叫。 那個時候,我們住在鄉下,很偏遠的地方,到處都是田間地頭,我現在根本叫不出那個地方的名字。 我三歲的時候,母親再一次懷孕了,這沒有引來父親任何的憐憫或者溫柔以待,在母親懷孕六個月的時候,父親酗酒的毛病變本加厲。 有一次他喝醉,非要趕母親下地頭,那個時候家里己沒有半畝田地了,能賣的東西都已經被父親賣完,為了免于再次挨打,母親被逼無奈,抱著薄薄的毛毯走出家門,而我始終緊跟在她的身后。 母親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根本就沒有方向,因為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別人家的田地。我們在窄窄的鄉間小路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布鞋面上糊滿了淤泥,那是母親最絕望的一次了。 在8月份的天氣里,我看到母親渾身都在瑟瑟發抖。現在想來,也許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母親才真正下定決心與父親分開。 后來的事情印象就不是那么深刻了,唯一記得的就是我們剛剛離開父親的時候,快要臨盆的母親趴在桌子前,給什么人寫信的樣子。她一邊寫一邊不停地哭,淚水在紙張上化開,和著墨水就像一朵一朵的小花一樣。 在遇到繼父之前,我的名字叫做費meimei,我出生的時候根本沒有人認真給我起名字,聽母親說,父親只看了一眼隨口說了一句:“是個meimei啊!”,然后meimei這兩個字就成為了我的名字。 不過,弟弟到是未出世之前起好了名字,是母親在離開父親之后自己想的,叫做費永。 我們的繼父外貌面相與父親截然不同,瘦瘦的,總是笑瞇瞇的看著我們姐弟,我曾經一度以為,荊棘鳥終于逃離了苦難的小屋,可以迎來幸福生活了。 可是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比人們所說的更加殘酷。我再一次遭到了拋棄,雖然當時年幼的我并沒有以為這是拋棄,只是覺得自己太笨了,怎么也找不到陪我一起出門的繼父。 之后的幾天里,我拼命尋找繼父,直到自己衣衫襤褸變成了一個小乞丐,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那天和繼父去的地方實在是太遠了,遠到我根本不知道家的方向在哪里。 是的,這一切我都知道,都記得,而且我也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樣笨,當時年僅四周歲半的我,很快就明白了一點端倪,也產生了第一次模糊的怨恨,因為這一次我連母親都見不到了。 被好心人送到救助站后就有人問我記不記得家在哪里?記不記得父母的模樣?家里有沒有電話? 當時電話還沒有那么普及,所以沒有人會問記不記得家里的電話號碼,只會問有沒有電話。 對于所有的問題,我一概選擇搖頭和沉默。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說。說了,又能怎么樣?連我自己都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他們就能找到? 于是在用了很多方法替我尋找父母沒有結果的情況之下,福利院的阿姨將我送到了附近的孤兒院,那時候,我所在的城市名叫s市。 兩年以后,我被一對在這座城市里艱苦打拼的夫婦收養,他們給我重新起名叫做羅蕓,在養父母提供的新家里,我第一次遇到了那個自己用生命去愛念著的人——羅意凡。 —— 羅蕓一個人坐在病床上,她呆呆地看著窗外,夜色已經籠罩了整片天空,連路燈都顯得黯淡無光,可是羅蕓卻一絲一毫的睡意都沒有。 每到夜晚,思念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來。羅蕓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與羅意凡共同生活的那段時光,雖然充滿了彷徨,卻也滿懷著甜蜜與幸福。 自從知道羅意凡自暴自棄染上毒品之后,羅蕓的心一次又一次痛到無法呼吸,這些又有誰能夠知道? 不見是因為想要看到他離開了自己也能振作,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己心中的恨早已經被消磨干凈,還有什么能比見到所愛之人步步高升更好的呢? 陸繪美的出現,以及他父親對羅意凡的幫助,羅蕓都知道。曾經一度以為,少年時代的愛戀將不復以往,可是現在…… 羅蕓無法再往下想,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用手扶住窗臺使勁撐起身體,感受到打的石膏的腿骨又開始疼痛,羅蕓并沒有因此停下手中的動作。 “jiejie” 一聲呼喚傳來,羅蕓的身體瞬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在干什么?”雖然是一句很輕的話語,卻透露出說話之人心中的焦急。 怔愣片刻之后,羅蕓僵硬的身體放松下來,重新坐回床鋪上,并用手輕輕推開攬著她腰部的那雙大手。 “意凡,案件進展得怎么樣了?” “你總是回避問題!案件進展與jiejie你又有什么關系?!!我只想要你回到過去,眼里心里全部都是我!” 突然之間,不知從哪里來的強烈的憤怒,占據了羅意凡整個身心,他不甘也不愿,再這么拖延自己一生的幸福。 “我愛你,自始至終、從小到大我就只愛你一個人,jiejie,你聽明白了沒有?不管我過去犯了多少錯誤,不管過去你有多少恨,我現在告訴你,我,永遠都只愛你一個,我要你正面回答我,你的心意!”羅意凡扶住羅蕓的肩膀,強迫她正面朝向自己,大聲說道。 “意凡……你愛我,那繪美怎么辦?沒有他父親的幫助……” “沒有就沒有!我不需要!繪美我會當她meimei一樣對待,這些全都不用你cao心,我只希望你能像過去一樣留在我的身邊!” “像個瓷娃娃一樣嗎?像個玩具一樣嗎?還是像個只會不聲不響的傻瓜一樣?”羅蕓不知不覺之間也提高了聲音,她的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 “我……” 羅意凡一時之間語塞,羅蕓偏過頭去不看他,繼續說:“我不是一個累贅,不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工具,我不愿意你身邊有第二個女人,我想要站在你的身邊,如同陸繪美一樣……可是,我卻又無法做到這一切,你明白嗎?看著本屬于我的‘鬼神大人’,滿世界都在宣告他現在屬于另外一個更美麗的女人,我的心如同被千刀萬剮……” “我知道不應該妒忌怨恨的,命運誰也阻擋不了。當你被黑暗籠罩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都好像要崩塌,雖然已經竭盡所能,但是我所能為你做的卻依然微不足道。可是她的出現,一下子就帶給了你光明,我……我不能那么自私,就算心……千刀萬剮,我也不愿你失去光明……” 語氣越來越激動,羅蕓整個人卻癱軟了下去,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如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她心中的傷口上撒鹽,那種無法呼吸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更加劇烈。 沒有再說話,羅意凡狠狠將心中思念了十年的愛人擁入懷中,仿佛融入骨骼一般的相擁讓羅蕓也安靜下來,門外想要走進來的護士看到這副景象,輕輕為他們帶上了病房的門…… 第兩百六十八章 罪惡的舞臺——布和篇六 天空稀稀拉拉開始下起了小雨,布和開著摩托車疾馳在夜晚的道路上,他沒有帶雨衣,想要趕在雨下大之前到達雅頓大酒店。由于速度極快,所以初夏的風伴隨著細雨打在臉龐上還是有些刺痛的。 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布和只用了一個小時多一點就到達了。快接近雅頓大酒店的時候,布和放慢了速度,他不能從正面進去,因為現在還不是他露臉的時候。 之前來的時候,看好了一條可以拐向酒店后方的小弄堂,布和現在就在尋找它入口的方位,因為只來過一次,所以布和很仔細地尋找著。 就在快要接近第二個四岔路口的時候,布和看見了他要找的狹窄路口,但是被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之間的護欄給攔住了,必須要繞到前面四岔路口再拐回來才行。 但是繞到前面的話,從雅頓大酒店的正門口就能夠看到他了,這樣不行,布和必須屏蔽一切可能的風險。 那要怎么辦呢?之前來的時候記得這里的護欄并沒有封死啊!布和想著,要不倒開往回走,回到第一個四岔路口那里,但是倒開會浪費很長一段時間,而且還會影響前進的速度。 現在已經接近晚上8點半了,按照他們約好的時間,父親早已經入住雅頓大酒店,晚一分鐘就會多一分鐘被服務員發現的風險。 只能從前面走了,布和摸索了一下口袋,沒有手帕,也沒有布頭一類的東西。脫下外套遮在臉上的話太引人注目了,這樣不行。 自己怎么在租車的時候都忘了問人家要頭盔呢?布和現在覺得事情真是一點點的疏漏都會造成麻煩,左顧右盼,發現路邊修車攤前面停著的一輛摩托車,上面掛著一個頭盔,而且現在修車攤門口是空的,可能人有事出去了,邊上的彩票店也在做生意,暫時不會注意這邊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