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它來自階梯下方的某一個地方,某一個他看不清楚的地方。 不過,黑影并不急于去尋找。 也許躲起來的是那個受傷的女人;或者也許是某幾個已經逃跑的獵物。 他們跑不掉,這個地下室就像是一個直來直去的鐵桶一樣,除了出口和入口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地方可以出入。 階梯上方的入口已經被堵死,至于出口……呵呵!那也沒什么可以擔心的。 急匆匆的離開反而會讓他有意外的收獲也說不一定。 站在出口附近的黑影又一次彎起了嘴角,使他突出的顴骨看上去更加明顯。 剛才的離開確實是因為羅意凡的話讓他擔心了,不得不去確認。 不過,現在黑影有了一個奇妙的想法,這也許會讓接下去的事情更好辦一點。 跑掉的那三個人無關緊要,他們什么內幕也不了解。 剛才從二樓發瘋一樣沖下來的男人,已經被他死掉的同伙當胸給了一刀,尸體丟在了密室里面。 羅意凡…這個聰明的、有錢的男人,直到現在還在自以為是地跟他斗。 他跟本不了解這棟羅雀屋到底有多危險,到底蘊藏了多少的秘密。 地下室大廳的方向傳來了輕微地,小心翼翼挪動腳步的聲音。 黑影知道時機來了,于是他也開始悄無聲息的行動起來。 他故意踮起腳尖,偷偷地向地下室深處潛入。 卻沒有刻意掩蓋腳步聲。 快要接近地下室大廳的時候,黑影打開了手中的手電筒。 一抹暗紅的光亮照亮了面前破舊不堪的木門。 黑影向下看去,突然他的視線被地上的某一樣東西吸引了。 彎腰撿起,才發現那東西生滿的鐵銹,是一件自己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的物品。 ‘它怎么會在這里呢?難道是原本就被丟在這里的嗎?’ 黑影很奇怪為什么自己在這里來回了那么多次,都沒有發現地上的東西。 把那東西湊近眼前仔細一看,黑影走皺起了刀削一般的眉骨。 這件東西前半部分上的鐵銹,不知怎么被蹭掉了許多,而且,還有被刻意摩擦過的痕跡。 ‘原來如此,難怪我怎么也找不著呢!這群人的運氣還真好。’ 不過,這個東西對他的全盤計劃起不到什么傷害作用,黑影順手把它放到了衣服里側的口袋里。 推開木門,故意先把手電筒的光亮投射進去,照亮了地下室大廳正中的一部分地面。 黑影的耳朵始終在仔細的聆聽著。 果不其然,傳來十分細微地移動腳步的聲音,似乎是襪子摩擦地面發出地聲音。 ‘還挺精明,以為脫了鞋就能瞞過我的耳朵了?你們等著吧!呵呵!’ 黑影在心中嘲笑,腳下沒有停步,繼續向地下室內側移動。 手中的手電筒故意左晃右晃,做出仔細觀察周圍的樣子,不過,把光亮控制在不觸及隱蔽者的范圍內。 黑影自顧自地做著戲,他自以為又想到了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志得意滿的把周圍的人當做玩物。 但是,黑影沒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一個比他更加高大的男人,一個剛剛擺脫死亡邊緣的男人,在他身后悄悄潛入了地下室。 這個男人胸口沾滿了自己的鮮血,靠著意志力和頑強的生命力,活了過來。 他像一頭窮兇極惡的灰狼一樣,心中充滿了仇恨,一個無辜者被無端傷害的仇恨。 正準備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黑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方,他一心一意地想著接下來玩弄別人的方法,考慮著它的實用性,還有什么弊端。 完全忽略了身后即將到來的危險。 成功的吸引了隱蔽者的注意力之后,黑影離開地下室大廳,開始放開腳步向地下室小小的入口處前進。 眼角瞥見身后黑暗中靠墻移動的模糊身影,黑影完全不動聲色。 入口處的上面突然傳下來的毆打和哭喊的聲音,黑影一開始聽見確實也覺得有些驚訝。 ‘他居然在毆打他,這個男人終于受不了了嗎?’黑影揣測。 不過他不能確定這是真的?還是故意在演戲給他看。 所以雖然黑影加快了腳步,但依然不打算直接沖上去‘英雄救美’。 ‘哐當!!’ 一個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并且撞翻了某些沉重的東西。 然后是窒息的呻吟聲和歇斯底里的喘息聲。 黑影忍不住了,他可不想失去自己思念了這么多年的人兒。 管它是真是假,再怎么冷靜自持的人也有臨界點,萬一真的是下了死手,那他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黑影準備先救人—— 就在此時,他感覺到耳邊一陣勁風橫掃而來。 ‘不好!!!’ 準備躲避的身軀已經晚了一步,黑影的腦袋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感覺到自己的顱骨瞬間爆發出來的炸裂般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黑暗中的身影瞬間傾倒,額頭重重的磕在眼前狹窄階梯的邊緣,身體在地上翻了一下,便不再動彈,血流如注。 在暈過去的前一刻,黑影瞪大的眼睛撇見了襲擊者的面容: “是你!……怎么可能?!……怎么會?!!……” 帶著極端的惶恐和驚訝,黑影失去了意識。 但他的眼睛依然大大的睜著,死死地盯著那個打倒他的人,不可思議的扭曲表情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手拿鮮血淋漓的木棍,布和喘著粗氣。 前胸的傷口因為用力又裂開了,疼得布和彎下了高大的身軀。 布和胸口的刀傷很深,幸虧他體質好,又常年鍛煉,才挺過了這一劫。 本來,他覺得自己毫無瓜葛,想憑著自己還有對抗的能力,一口氣沖出羅雀屋逃跑算了。 其實那個時候的布和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沖出白色房間的他既不愿意進入密道去冒險,也沒有辦法跳窗逃跑。 所以他還是選擇了從樓梯下到一樓,準備想辦法撬開一樓的房門。 可惜的是,一樓樓梯間的門沒有撬開,他卻首先遭到了兇手的襲擊。 布和記得,襲擊他的是一個比他矮的多的身影,絕非眼前這個高大的黑影。 但是,既然自己從死亡邊緣活過來了,那么只要是兇手的同伙就都要殺掉。 一手捂著前胸的傷口,布和對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他沒有在意后面是否有腳步聲,反正都豁出去了,人也殺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緩了緩勁,隨手扔掉已經被打折的木棍,布和向階梯的上方快步沖上去。 他也許想去救那個正處在死亡邊緣的柔弱漂亮的男人。 他也許在想,能救一個算一個…… 不過,他真的能救的了嗎? 第三十九章 回憶篇5:憎恨 “為什么?mama,為什么你一定要回內蒙古?” “那里有什么好?你看看這個城市,四季如春,有那么多機會在等待著我。” “好不容易有了大城市的戶口,你為什么一定要把我帶回那里去放牧?我不想跟你去,我要留在這里!” 倔強的少年沖著他的母親怒吼,臉色黝黑的母親卻不理不睬,自顧自地在那邊洗著碗,一聲不吭。 而另一邊,已經被常年來的爭吵和抱怨折磨得疲憊不堪的父親,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著煙。 父親的臉色慘白,也許他同兒子一樣,不理解這個強壯肥胖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已經長得很高的少年繼續怒吼: “你如果那么想回去放羊的話,你就一個人去,不要帶著我,我告訴你,我要留在這里,你不要拖累我!” 吼完,少年噔噔噔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嘭!’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只留下父親和母親兩個人在客廳里沉默以對。 少年的母親來自內蒙廣闊的大草原,年輕的時候因為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草率的嫁給了一個來內蒙出差的外鄉人,丈夫比她整整大了25歲。 直到有了孩子,跟隨丈夫來到大城市居住之后,少年的母親才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 她過慣了那種天高地闊、牛羊成群,自由自在的生活。 根本不習慣大城市里的車水馬龍,和緊張的節奏。 十幾年的城市生活,讓她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年輕女孩,變成了一個時時刻刻思念故鄉,脾氣暴躁的怨婦。 她甚至還患上了抑郁癥、焦慮癥等一些她搞不清楚的病癥。 大把大把的吃藥,頭發也大把大把的掉。 沒有人理解她為什么那么想回到故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往大城市里鉆,可是她這個好不容易擁有了大城市戶口的女人卻一心一意地想要放棄。 丈夫一開始還跟她耐心地講道理,哄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