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聲音是從‘分身’的墻壁里面的某個地方發(fā)出來,伴隨而來的是墻壁不再逆光,不再晃眼,這個開關(guān)關(guān)閉了墻壁里朝向外面的一組燈光,使透明墻壁里的顏色清晰了,同時也讓室內(nèi)更加昏暗了。 “計劃得真好啊!”羅意凡冷笑一聲說:“這個兇手可真是‘游戲’高手,如果我們運(yùn)氣差,就死無全尸;如果運(yùn)氣好,想辦法碰到天花板,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開關(guān),看清楚墻壁里紅綠兩色的深淺規(guī)律。” “就像是對待野獸一樣,做不好揚(yáng)起鞭子,做好了給一點(diǎn)甜頭……”蔣興龍也跟著瞇起了眼睛:“看來幸運(yùn)之神在我們這一邊,鹿死誰手還沒有定論。” 沒有多過耽擱,蔣興龍立刻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墻壁上,而羅意凡也馬上行動起來,但他卻是在找別的東西。 因?yàn)槁曇簦兇怅P(guān)燈是不會有‘咔啦啦’的聲音的,一定有什么別的也改變了。 ————— 黑暗中 在長1.8米、寬1.5米、高0.6米的空間里,黑影靜靜地躺著,滿身悲慘的痕跡觸目驚心。 空間的一側(cè)沒有擋板,露出了其外黑黝黝陡陗的長梯,伸向看不清的未知之地。 另一個瘦弱的影子似乎是從長梯下上來的,他的雙手死死扣住那具不會動的軀體,拼命把自己的身體向狹窄的空間內(nèi)移動。 瘦弱的影子行動得十分吃力,喘著粗氣,每次用力只能挪動一點(diǎn)點(diǎn),看似受了很重的傷。 好不容易挪進(jìn)大半個身子,只剩下小腿和腳懸在外面,影子停下來,稍事休息。 在此期間,他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直朝下的臉。 影子的臉腫得很厲害,已經(jīng)看不清本來面目,臉上青紫縱橫,一只眼睛大概已經(jīng)瞎了,不停淌出鮮血;另一只眼睛也好不到哪兒去,腫的老高,根本睜不開。 也許就是因?yàn)檫@樣,他才看不見自己身體底下更加恐怖的軀殼。 正在瘦弱的影子準(zhǔn)備再挪動的時候。 突然—— ‘咔啦啦’的聲音響起。 他瞬間變得極度惶恐,還沒有弄清發(fā)生了什么事,還留在空間外的小腿就感覺到一陣疼痛。 在他的身后,原本看上去沒有擋板的樓梯入口現(xiàn)在正有一塊嚴(yán)絲合縫的薄木板降下來,速度并不慢。 木板對著影子小腿的一端有寒光閃爍,此刻已經(jīng)切入了重傷者的小腿之內(nèi)。 影子拼命挪動,張大了嘴巴無聲地呼救,但是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隨著木板猛地封上,影子的雙腿立刻血如泉泳。 一聲嘶啞扭曲的聲音終于從影子的喉間發(fā)出,隨即一切重歸于寧靜,影子與他身下的軀殼一樣,再無聲息。 ————— 墻壁幾乎沒有變化,羅意凡趴下身體在地板上搜尋。位置正在剛進(jìn)入時通道口的小房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覺得聲音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 地上滿是剛剛掉下來的墻泥和紙屑,羅意凡似乎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味道。 臭臭的,就像是……外面尸體的臭味一樣, 但是站起身來又馬上聞不到了,于是他一直趴在地上聞著,想要找到味道的源頭。 就在這時,傳來蔣興龍興奮的聲音:“羅意凡!快來看,我找出來了!” 羅意凡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問:“是什么?” “你來看,我剛才說過以冰箱為準(zhǔn),左邊也就是從東墻到北墻是九片淺綠色墻壁,而右邊也就是從南墻到西墻再加上北墻的一片總共是八片淺紅色墻壁。” “其中不包括幾個冰箱正后方的三片墻壁,在關(guān)了逆光燈之后,這三片墻壁里就沒有燈光了,也就是毫無顏色了。那么,這樣加起來一共是二十片墻壁,每一面五片。” “由于墻壁分片如此均勻,所以我做了個實(shí)驗(yàn),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我們好像又被兇手給騙了……” “怎么說?” “你現(xiàn)在閉上眼睛,仔細(xì)摸一圈這些墻壁看看。”蔣興龍說。 羅意凡很疑惑,但還是照著蔣興龍的話去做了,他閉上眼睛從冰箱右側(cè)開始跟著蔣興龍的引導(dǎo)一點(diǎn)一點(diǎn)摸索著墻壁。 當(dāng)摸過南墻、西墻摸到北墻的時候,羅意凡的動作猛地停止了,他一下子睜大眼睛看著蔣興龍。 “怎么樣,發(fā)現(xiàn)了吧?” “原來如此,果然又上當(dāng)了。”羅意凡明白了蔣興龍的意思。 蔣興龍接著說:“這是一個靠視覺錯覺形成的機(jī)關(guān),雖然兩個房間是真的合并了,但周圍的墻壁卻沒有變,這個房間一直都是四方形的。” “這個墻壁不光顏色是反射光形成的,連所有的折角都是反射光形成的,從視覺上看來,絕對以假亂真,只要不像現(xiàn)在一樣閉上眼睛圍著墻壁整個摸一圈,跟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奧秘。因?yàn)橹灰劬粗枷刖蜁热霝橹鞯恼J(rèn)為墻壁變成了多邊形的。” “而弄掉所有的墻粉、墻紙,只是為了掩蓋塌掉的隔墻而已。” “那么說那個充滿了這里各種元素的復(fù)雜的暗號,晃眼的逆光,兇手特意對‘墻壁分身術(shù)’的提示都是為了讓我們更加相信這個‘海市蜃樓’,從而無法找到真正的出口,對嗎?”羅意凡接口。 “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蔣興龍很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如果這樣推斷,那么你剛才說對了,兇手設(shè)置在那個冰箱上的差點(diǎn)殺了我們兩個的小機(jī)關(guān),就是在賭我們的命。” “還有一點(diǎn),”羅意凡說:“兇手應(yīng)該一開始就計劃這里只剩我們兩個:一,擄走我們心愛的人可以讓我們更加慌亂,增加觸發(fā)炸彈的機(jī)率。” “二,先干掉我們兩個,再對付其余的人就容易多了。三,以百分之八十死亡率對百分之二十的生存率博我們的運(yùn)氣。” “為什么死亡率是百分之八十,按正常的比例來說,死亡率生存率不是各占百分之五十嗎?”蔣興龍問。 “正常來說是一半百分之五十,但加上驚慌百分之十,墻壁、燈光的影響百分之十,執(zhí)著于解答暗號所產(chǎn)生的疏忽大意百分之十,就是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了。”羅意凡冷靜地說。 此刻兩人似乎找對了方向,都充滿了信心。 蔣興龍繼續(xù)他未說完的話:“我們以視線看到的五片墻壁為一組,正好是四面墻各五片,形成一個正方形房間,冰箱正好位于南墻與東墻的折角處,這樣我們就很容易分辨出每一面墻壁是從哪里到哪里。” “但是,雖然‘墻壁分身術(shù)’是騙人的,但其中的顏色還是有規(guī)律可尋的。所有比較深的顏色都集中在東、西兩面墻上,南墻只有兩片墻壁有淡淡的紅色,北墻的顏色出奇的統(tǒng)一,根本沒有深淺之分。” 兩個人邊移動邊說話。他們的腳步向北墻靠近,那里似乎有些什么在改變著。 蔣興龍繼續(xù)在說:“我感覺只有北墻里的顏色不是反射光造成的,而是真真正正刷在里面的瑩光顏色。北墻除了最西面一片是淺紅色,其余四片都是很淺的綠色,而且……?!!” “!!!……” 兩個人靠近北墻,俯下身體,準(zhǔn)備仔細(xì)觀察北墻上那四片淺綠色墻壁。 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瞬間說話聲戛然而止—— 羅意凡和蔣興龍連嘴也忘了合攏,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第二十一章 脫困下 剔透的、淺綠色的、如同鏡子一般的墻面上漸漸顯露出一條紅色細(xì)線,越來越長,并漸漸地向下滲漏。仿佛是有人對著渾然一體的墻面砍了一刀,讓它流出鮮血一般。 紅色的液體集中在一條線上,越流越多,很快便淌到了地上,沾濕了湊近它的男人的腳,并鉆入他們的鞋底。 猛然之間,似乎有什么擊中了兩個英俊男人的心,令這脆弱的器官莫名其妙的收緊。 不知道為什么,不明白怎么了,只是抽搐……還有無端地刺痛…… “這…是怎么回事?” 仿佛忘記了炸彈的事,許久之后蔣興龍才從干澀的喉間擠出這么一句話。 “……” 羅意凡修長的手指觸上墻面,立刻有紅色液體沿著他的手淌到手腕上。 “是血,為什么這里會滲出血來?” “難道說…后面有隔層?有什么人在里面被殺了?!”蔣興龍的語氣急切。 沒有回話,羅意凡的手仔細(xì)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沿著滲出鮮血的地方摸過去。 兩、三分鐘之后,羅意凡才開口:“雖然很不明顯,但這里確實(shí)存在著縫隙,而且假設(shè)里面確實(shí)有人被殺了,鮮血能在凝固之前滲過這么細(xì)小的縫隙,說明墻壁很薄。” 手仍然在沿著直線滑動,羅意凡緊鎖雙眉,邊思考著邊說:“長度大概有三片墻壁左右,你看,從這里到這里。”手指比劃著給蔣興龍看。 “占了三片綠色墻壁,大約有一米八左右,”蔣興龍邊用手掌測量邊說,因?yàn)槁殬I(yè)關(guān)系,他經(jīng)常接觸裝修公司,所以對長短高低目測很準(zhǔn)。 蔣興龍繼續(xù)說:“離地的話…有六十到八十公分左右。不像是個可以站人的隔間啊,倒像是個……” “什么?”羅意凡問,但頭沒有轉(zhuǎn)過來,仍然死死地睜著墻壁。 “倒像是個長方形箱子,看高低尺寸跟…棺材差不多。” “棺材?!”羅意凡的手猛然一陣抽搐,但他忍住了,沒有讓蔣興龍知道。 ‘呼—’呼出一口氣,羅意凡繼續(xù)說:“如果真的是隔間,無論大小如何,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么打開它,說不定它后面就是逃出去的路。” “那就困難了,”蔣興龍說:“這面墻壁十分光滑,上面不要說把手,連個凹坑都沒有,就算可以打開,靠我們徒手也是萬萬不可能的,除非找到什么暗扣或開關(guān)一類的東西,就像剛才天花板上的那個一樣。” “暗扣或……開關(guān)嗎?”羅意凡輕聲重復(fù)著蔣興龍的話,站起身來,環(huán)顧整個墻面—— 目光所及之外都是一片光滑,確實(shí)連一個凹坑也沒有。 十多秒之后,羅意凡重新蹲下身體,對看著他的蔣興龍說:“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再把整個密室都搜索一遍了,要不我們砸破這透明墻面,看看里面再說。” “現(xiàn)在也只有這樣了。”蔣興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表,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沒有帶手表。 他瞥了一眼邊上的羅意凡,羅意凡的襯衫袖子挽到胳膊上,手腕上也沒有手表。 拿定了主意,羅意凡站起來狠狠一腳踢向墻壁下半部血滲出來的地方,瞬間碎裂聲響起,墻壁上以腳跟為中心碎了一個大口子。 如法炮制,蔣興龍也站了起來,和羅意凡一起踢向透出淺綠色的墻壁。在沒有任何可以手拿的工具的情況下,使用皮鞋堅硬的鞋跟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是兩個大男人,再怎么累,對付這一點(diǎn)墻壁還是綽綽有余的,何況還是這么一面易碎的墻壁。 幾分鐘之后,地上就落滿了碎片。這些碎片是淺綠色的,與地上紅色的鮮血形成鮮明對比。 兩個男人面對的北墻下半部分幾乎都被打碎了,上半部分也是裂痕交錯。 在失去墻面的地方,白色的底板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三條黑色的縫隙,鮮血還在從里面滲出來,很快又染濕了失去墻面的白色底板。 一長兩短的縫隙組成了一個大約長一米八左右、高六十公分左右的長方形,與地面緊緊相連,仿佛是一個按在墻上的大抽屜。 “你說得沒有錯,這里面的顏色果然不是用燈光反射的,而是涂上去的真顏色。”蔣興龍說。“我在想,墻壁的奧秘并不是要我們找出顏色的規(guī)律,而是分辨顏色的真假,對不對?” “應(yīng)該沒有錯,如果不是這血滲出來,恐怕我們還想不到這一點(diǎn),甚至都沒有辦法及時逃離。可以這樣說,如果這里真是出口,那么我們的命就是這血的主人救的。” 羅意凡一邊說,一邊又一次猛力踢向墻壁,這一腳正中“大抽屜”的中心點(diǎn)。 “咔啦啦——” 剛才墻壁內(nèi)發(fā)出的聲音又再次響起,而且接連不斷的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