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衛生院就是四間破舊的平房。其實也就兩個醫生兩個護士。醫療隊到的時候，院長領著大家在院子里等著，還有幾個是一大早就來等醫療隊看病的病人，正坐在門臺子上曬太陽。

    大家互相介紹認識后，就搬了醫藥箱什么的往屋子里走去。兩間是辦公室，另外兩間算是住院部了。

    醫療隊平時住在鄉鎮府的空房子里，吃飯已經安排在村民家里解決，當然，吃飯的時候是要自己交伙食費的。

    鄉衛生所和鄉鎮府離得很近，就在斜對面。吃飯的地方就近在衛生院的后面。也很方便。生活上的事安頓好了，又安排了工作上的事，大家也各就各位了。

    一大早就等著來的那幾個病人進來了。因為醫療隊要來的消息昨天鄉里就通知到各個村了，所以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病人。

    他們下意識的去找章邵華、許勝利和莫小君看病，愣是沒人愿意找柳絮，因為她看著太年輕了，對她的醫術表示懷疑。

    許勝利和莫小君雖然中醫學的還不成，但畢竟是學醫的嘛，看個小病處理個外傷什么的是不成問題。

    章醫生遇到一個急性闌尾炎的病人，疼的直叫喚，他便和許勝利一起帶著病人去相通的另外一個房間去給病人治療去了。

    看病的人越來越多，醫生卻不夠，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柳絮了。一女人抱著一個襁褓坐在柳絮對面，一臉愁云的打開襁褓，“醫生，你幫俺看看，俺這娃兒還有的治不？”

    柳絮看了一眼大人，不正是剛在村口遇到的那女人嗎？她面色蒼白沒有血色，說話有氣無力的。再看看襁褓里的孩子，不由一驚，孩子眼睛還沒睜開，下半身浸潰紅嫩而光。通俗的說就是初生無皮。

    這個時候來看病的人議論開了。

    “這不是老耿家的兒媳婦兒嗎？”

    “是啊。聽說生了個孩子沒有皮。她婆家人就把孩子給扔了。”

    抱著孩子的女人忍不住哭了起來，“孩子才生下來兩天，一出生就沒皮。家里人說活不了，就把孩子給扔了，好歹，這是條命。醫生，你救救俺家孩子吧。”

    柳絮突然明白，那男人要把孩子扔了，肯定是因為這病。有病不治，直接扔了……真是想不通這些人是怎么想的。

    她走到女人跟前，給孩子做了一個仔細的檢查。孩子沒除了沒皮，別的什么毛病都沒有。再說了，這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癥，竟然就把孩子給扔了。

    “老鄉們誰家有稻米的，麻煩幫忙取一些過來。這孩子還有救的。”柳絮喊了一聲，有一個熱心腸的大娘說：“我家有，我去取。”

    那大娘應了一聲就去去稻米了。柳絮則從自己拿來的中藥里找了兩味中藥交給了莫小君，“去磨成粉。”

    “好的。”莫小君急忙去碾藥去了。柳絮則扶著那女人在墻邊的小床上躺下了。生完孩子才兩天就跑出來，得遭多大罪，她不由喊了一聲：“家屬呢？”

    這個時候，從外面進來一男人。臉色有些不自在，雙手踹在袖筒里，走到女人和孩子身邊，“不讓你來你非要來。一個丫頭片子，扔了扔了么。”

    “這位同志！”柳絮喝了一聲，惱火的道：“女娃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女娃子身上流的就不是你的血了？這么看不起女人，你娶媳婦干啥？沒有女人生你出來，你能從石頭縫蹦出來啊？你把孩子扔了，將來是要下地獄的！”

    耿鐵蛋卻振振有詞，毫不避諱的重男輕女，“俺不要閨女，俺要兒子。她生不出兒子，是她不爭氣，沒用。”

    這男人的話讓柳絮氣不打一處來。

    “身為醫生可以負責的告訴你，決定孩子性別的人是男人。你想讓你女人生兒子……”說著藐視的瞄了一眼他下面，又望向別處，“也得你那玩意兒管用。”

    在場的人全都鴉雀無聲。耿鐵蛋則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襠部。一個男人被這樣說，自尊受到了一萬點傷害，“俺，俺咋不管用了，不管用還能讓俺媳婦生孩子？”

    “你以為你那玩意兒站起來，捅幾下就能生兒子了？我告訴你，這里面學問可大了。今天正好給你們科普一下。”柳絮說了一堆染色體，xy的東西，大家聽得云里霧里。最后她又打了一個通俗易懂的比方，大家總算是聽明白了。

    反正就是，生男生女，是由男人那玩意兒里面的一個東西決定的。生不出兒子不是女人的錯，是男人的問題。

    第一百二十四章初生無皮

    那男人被說的不吱聲了，低著頭看自己下面。那女人則眼中都是淚水，哄著懷里哭聲微弱的孩子。

    這個時候那大娘拿來了稻米。柳絮道謝后就拿去跟許勝利一起把米碾成了面。跟另外兩味藥粉混在一起，找了一個裝完藥的瓶子裝好了遞給那女人，“回去給孩子擦身上，一天三次，連擦三天，孩子就好了。”

    “謝謝謝謝。”女人抱著孩子，身體虛弱的起不來。她男人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這個時候村里人開始勸說。

    “鐵蛋啊，你媳婦剛生完孩子身體虛著呢。這要是落下什么毛病，以后你想要娃娃也難了。女兒是小棉襖，長大了也能伺候你。等你家媳婦兒養好身子，過個一年兩年的再生一個就是了。”

    “是啊，趕緊帶你媳婦兒和孩子回家吧。”

    鐵蛋總算順過來點，帶著老婆孩子回家去了。柳絮重新坐到位置上，“下一個。”被這什么破鐵蛋的態度氣得還沒順過氣來。

    闌尾炎病人輸上液被抬到病房去了。準備明天做闌尾炎手術。章邵華坐在柳絮身邊，看了她一眼，“生氣呢還？”

    “可不嗎？我們女人招誰惹誰了，要被這么歧視。”柳絮說話的時候還氣呼呼的，莫小君也忍不住說，“就是嘛，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過鬼門關，還得被家人這么對待，太寒心了。”

    “就是。”柳絮憤憤的說著，也幫對面那大娘把脈。大娘怕把脈不準，急急忙忙的說：“閨女啊，我這右半個頭疼了有一個禮拜了，吃了止疼藥也不管用。就好像孫悟空戴了緊箍咒啊。”

    柳絮拿出病歷單，詢問了大娘的姓名年齡后又問了病史，老大娘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還是硬朗，平日里很少吃藥，沒有過頭疼歷史。

    她記錄完畢紅用手指壓了一下老大娘的一個xue道，老大娘喊疼，柳絮又檢查了她的眼底和舌頭，“大娘，您這是風寒型頭疼，可以開點中藥喝喝，也可以針灸治療。針灸能見效快一點。”

    “那就針灸吧。就是針灸疼不疼啊？”老大娘沒吃過藥，沒打過針的，這要針灸了，心里挺害怕的。

    “大娘，您生了幾個孩子啊？”柳絮笑著問。那大娘說，“哎喲，我生的孩子可多了。三個兒子，四個閨女。”

    “大娘，生孩子的疼您都受了。這針灸算什么呀。再說針灸也不疼的，稍微會有點感覺，您別緊張。”

    “說的是。那就針灸吧。”大娘捂著頭，疼的心煩意亂的，也顧不上去糾結了。做針線的時候不也被針尖扎過嗎，沒什么好怕的。

    柳絮取了自己的銀針過來，讓大娘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把針消毒后，取玉枕xue、天柱xue……等四個xue位用針。還不忘記把莫小君和許勝利叫過來，給他們講解。

    扎好了針后，柳絮問：“大娘，疼不疼啊？”

    “，有點脹脹的麻麻的感覺。”

    “大娘您放松點。等半個小時起針。”柳絮說著又去忙了。

    來看病的人一看許勝利和莫小君都得跟柳絮學，自然對柳絮的醫術信賴起來。忙忙碌碌中過去了半個小時，柳絮幫那老大娘把銀針起了。

    老人家搖晃了一下頭，驚喜的說：“哎喲，真管用呢。這頭好多了。沒那么疼了。閨女啊你可真有辦法啊。”

    柳絮一邊把銀針消毒一邊囑咐著：“大娘，連著針灸個三四天，明天記得再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