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在院子里擺好了一個破舊的方木桌子，一家人坐下后，二妮因為柳絮的眉毛笑了好久了，剛才幫忙做飯一忙活忘記了，這會兒坐在一起又忍不住笑得跟神經病似得。

    奶奶瞪了丫頭一眼，“二妮，不準再笑了。沒大沒小的。”

    柳絮卻一直沒說話，就在那兒當啞巴。韓東倒也不奇怪她不說話，反正在他的記憶里，她一直是不說話的。

    聽他們聊天，柳絮也才知道，韓東是回來招兵的。能在家里待上幾天。他說話聲音很有磁性，而且中氣十足，給人很爽朗的感覺。

    對meimei很關愛，對奶奶很貼心。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不過，沖小時候做那混蛋事，也不能對他完全有改觀。

    飯后，柳絮默默地收拾了碗筷，二妮幫她洗碗的時候，偷偷地問她：“嫂子，你還怕我哥嗎？你別怕，我哥雖然長得孔武有力的，而且胳膊比你腿粗，但是，他人很好的。”

    柳絮沒說話，二妮開始擔心了。不會是自己那哥哥把嫂子嚇得又不會說話了吧。所以，又溜到正在院子里打掃衛生的韓東身邊，悄悄的說：“哥，嫂子膽子小，你得溫柔點，別嚇的嫂子又不會說話了。”

    韓東手里的活停下，一雙黑眸望著自己的meimei，震驚的問：“你說啥？又不會說話？難不成你嫂子會說話了？！”

    二妮急忙說：“對啊對啊！就差不多一個月之前，嫂子突然會說話了！而且還會給人看病呢！是嫂子送我去念書的！”

    韓東真的很吃驚，一個自閉的不愿跟任何人來往，一個十多年不說話的人突然會說話了，不震驚怎么可能！

    可是，她既然會說話了，為什么還是不搭理他？是因為害怕他，還是因為小時候自己把尿尿在她身上的事記恨著他呢？

    韓東把院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歸了歸位置。扭頭看了一眼廚屋，雖然心里好奇而又激動，但沒興趣跟一個小屁孩討論這種事，便問：“咱娘幾點回來。”

    “三四點吧。”

    韓東繼續干活，可時不時會看一下柳絮在的屋子。一活動出一身汗，他就把上衣脫了。柳絮出來，正好看到他光著膀子，露出一身健碩的肌rou來。陽光照在他身上，泛出一層蜜色，有著一種力量之美。

    二妮說的沒錯，他的胳膊是比她腿粗。拳頭估計跟鐵錘似得，你看，那么重一塊大石頭隨便一丟就丟的遠遠的。孔武有力，高大魁梧，原主看到他害怕，也是正常。

    柳絮在韓東沒有發現之前收回目光回屋去了。忙碌一上午，想躺一下，卻發現自己睡的草席子上放著四四方方一塊紅色的東西。

    她微微挑眉，拿起來抖開一看，竟然是一條當下最時興的紅紗巾。這是韓東……給她……哦，不，給原主買的嗎？

    柳絮腦海中關于原主的記憶又開始往出冒。原主雖然跟韓東也就見過一兩次，不過，每次他回來，她每次都會在自己枕頭旁看到多出來的東西。

    有頭花，有梳子，還有衣服什么的。只是，柳絮一直怕韓東，他都是把東西放在那里，等她自己去拿。

    柳絮忍不住想，這韓東雖然小時候混蛋了點。但從原主的記憶來看，他對原主這個不會說話又自閉的媳婦還是挺關愛的。是因為他心里對原主有著愧疚又或者是覺得原主可憐？

    想著想著，記憶中閃過了一個片段。那是韓東和原主洞房花燭夜。原主穿著一身紅棉襖坐在炕邊上，滿心不安和恐懼。韓東穿著一身中山裝，喝得醉洶洶的進來。

    原主嚇得站起來，渾身發抖。韓東則走過去一把將原主橫抱起來放在炕上要行夫妻之事。他如餓狼一般要將原主吃入腹中，原主則哭叫掙扎，情急之下在韓東胳膊上咬了一口。

    他吃痛，懷抱一松，原主嚇得亂滾帶爬掉在地上，然后縮在墻角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他。韓東的酒意也消退了不少。看看自己，再看看一臉驚恐的她，他臉上露出一抹懊惱之色。

    韓東走到原主身邊，她嚇得一個勁往墻角縮，他直接將她抱起來放在炕上，用被子將她哆嗦的身體裹住，“別怕。我不碰你。睡吧。”

    他在炕的那頭和衣而睡。柳絮則縮在炕的另一頭，一夜都沒敢睡。不過，從那以后，韓東就沒再碰過原主，假期結束后就走了。之后回來探親也只睡在炕的那一頭，沒靠近過原主。

    回憶結束，柳絮有點糾結起來。要是今天韓東要行使做丈夫的權利怎么辦？男人，有幾個能忍的？何況是對自己老婆。

    柳絮想躲著他，所以想去街上溜達溜達，可走到門口，一道黑影堵在那里。定睛一看，落入視線的是一具古銅色的胸膛，未干的汗水閃閃發亮，還有幾處傷疤，觸目驚心。

    她急忙抬頭，正對上他那雙明亮有神的黑眸，又忍不住微微斂下目光，想從他身體左側擠出去。可是，她往他左邊，他也往左邊，她往他右邊，他也往右，門本就不寬，加上他身材魁梧高大，她愣是被堵在那里出不去。

    柳絮心里有點點小惱火，不禁抬頭瞪他。韓東看到她那小眼神，卻也覺得稀奇和好玩。因為，在他的記憶力，柳絮在他面前，目光都是充滿了恐懼的，這嗔怒的表情真的新鮮。

    他不禁抬手撓了一下后腦勺，笑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柳絮心想：笑什么笑，顯你牙白是吧？

    韓東是一營之長，有著過人的智慧，也有著一副好口才，并不是一個木訥的口舌笨拙的人，但是，平日在部隊里，接觸的都是男人，也沒跟女人正兒八經相處過，面對這樣一個小女人，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第十一章早點圓房

    柳絮看他愣在那里，想乘機從他身邊出去。可是，他卻敏捷地一伸胳膊撐在門框上擋住了她的去路。這男人，明顯是故意不讓她出去。

    “去哪兒？”韓東故意找話。柳絮不知道是不是受原主記憶或者怨念影響，對他很抵觸。出不去，干脆一轉身背對著他坐在炕上，拿起一本破的沒有邊角的書看，就是不搭理他。

    韓東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她真的不一樣了，不再畏畏縮縮，戰戰兢兢的，雖然沒說話，但只是看眼神和神態也看得出她跟之前的不同，甚至會鬧脾氣了。

    他不知道這樣的轉變是為什么？心頭有著疑惑和不解，但又喜歡這樣的轉變。不過，沒有轉變的是，她依舊不待見他。

    韓東微微愣了一會兒走到她面前，伸手拽了拽她的辮子，她依舊不搭理他，他就抓住她的辮尾拽高放下，拽高放下，如此循環這個動作，最終惹得柳絮不耐煩起來，一轉頭，怒目而視，“你干嘛？”

    她真的會說話了！

    韓東滿心的驚喜和激動，黑眸也變得愈發灼灼有神，他忍不住坐在她身邊，大手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雙肩，逼著她面對著他，“你，真的會說話了？”

    “說話有什么難的，只是看我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說。”柳絮并不是不會跟他好好說話。只是受原主的記憶和怨念影響對他沒什么好印象，所以說話也有些尖銳。

    但最重要的是，她是故意這么不友好，并且一臉不想搭理他的表情，就是想看看他會是什么反應，品性如何。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大手，不客氣的道：“拿開你的手。”

    韓東沒有生氣，也沒有放手，反而咧著嘴笑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跟他古銅色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自己笑了一會兒后，突然說：“你聲音真好聽。像林子里的百靈鳥。”

    柳絮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完全沒料到，這樣一個看上去粗獷而又剛毅，還有點一本正經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不管是糙漢子還是不糙的漢子，花言巧語都是基本功。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孫曉娟的喜氣洋洋的聲音：“是東子回來了嗎？”

    韓東急忙松手，緩緩地從柳絮臉上移開視線，把搭在炕沿上的背心穿在身上，走了出去，柳絮則把書丟在炕上，活動了一下被他握過的肩膀，都僵了。

    孫曉娟看到兒子回來心里自然是十分高興的。母子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后，她就張羅著去做飯了。韓東則繼續清理院子。

    他一年也就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也就幾天。所以，有空的時候就幫家里收拾收拾。一天的時間，那幾乎倒塌的院墻被他修理整齊，就剩下清理垃圾了。

    韓東用家里的驢車推著垃圾去倒，出了巷子口就遇到了趙春桃。她看到韓東雙眼一亮，走過去就打招呼：“喲，韓東回來了啊。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回來。”韓東隨口回答了一聲來到了路邊的溝旁，把車子一立，垃圾全都倒了下去。趙春桃看著韓東那高大壯碩的身體、露在外面那結實的臂膀、古銅色的皮膚，眼神不由凝住。

    韓東轉身的時候，正好對上趙春桃的視線。他微微皺眉，打算走人，趙春桃卻攔住了他的去路，“韓東，你看你熱了一身汗，要不要去我家喝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