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你這心態可真夠好的!” 自己心態好不好趙照不知道,可餓肚子的人心態不好她清楚,秉著不跟吃不飽飯的可憐蟲一般見識,趙照打算換一話題,抓起譚笑的毛衣袖子翻來覆去的看,“你這毛衣是你媽織的?” “不是,我自己織的。” “你自己織的?真的假的?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呢!”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答案很出乎人的意料啊。 這幾年,很少有人自己織毛衣了。 一來因為各家的生活水平較之前有了提升,能給孩子買得起毛衣。二來也因為手工織的毛衣大家普遍覺得土氣,孩子們都不愿意穿。 再加上現在毛線漲價,織一件毛衣的毛線錢足夠買一件成品,自己織,錢沒少不說,還費功夫。 現在中學里流行一種機器織的彩色拼接毛衣。前胸如果是黃色,胳膊側就是紅色或者綠色,衣服下擺一圈米色,胸口帶一個拉鏈,一直延伸到衣領最上方,豎起來的領子像夾克衫一樣可以遮住脖子。 這樣的毛衣很受男女學生們歡迎,班里十個人,有八個人身上得有一件,趙照今天就穿了一件紅黃配色的,陳曉楠則穿了一件紅綠的,李明和張揚每人也都有一件,黑藍配或者紅配黃,一樣的款式,根本不分男女。最流行的服飾,在譚笑看來,卻是丑的不能再丑。 追在mama身后學織毛衣,鼓動幾年,去年冬天,譚笑終于給自己織了兩件滿意的毛衣出來。穿在身上站在家里的大鏡子前照來照去,美滋滋的,可王佩卻因此沒少嘀咕。 “你瞅瞅你織的那叫個什么玩意兒?松松垮垮的,連個肩都沒有!還有那毛衣領子,織那么高干啥呀?下巴都給遮住了,穿著能得勁兒嗎?還有那顏色,你說你個小姑娘,不穿紅的、綠的也行,你都弄個鮮艷點的色啊,黃的、粉的,啥色不行呢?你偏選這么兩個色回來,紅不是正經紅、紫不是正經紫的難看死了,誰家小姑娘穿的跟你似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當媽的虐待親閨女呢,連件正經色的毛衣都不給買……” 任憑王佩怎么念叨,譚笑都不生氣,大不了說一句:“媽你不懂。”就完事了,弄得王佩十分無奈。 譚笑盯著門口瞅:“你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以后慢慢跟你說!對了,你英語卷子寫完了嗎?李老師要檢查的。” 剛才還笑瞇瞇的趙照頓時像個霜打了的茄子,蔫了。慢吞吞從桌堂里掏出那份疊的整整齊齊的英語試卷,平鋪在課桌上,一臉愁苦。 譚笑望過去,一張試卷,前面半張選擇題暫且不論對錯倒是做了,可后面卻是一片空白。把卷子扯過去,仔細看,語法題錯了一半,很多都還是最簡單低級的錯誤。 張嘴就想把趙照叫過來說一頓,話沒出口又覺得算了吧。趙照的為人她知道,最是不喜歡有人居高臨下教育她,弄不好,人沒感化成到弄得倆人生分了。 把卷子原封不動放回去,譚笑再次盯著門口看,一臉哀怨:“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呢?都快把本學委給餓死了!” 本以為會換來譚笑一頓擠兌的趙照,忍不住抿著嘴笑了。 全班最清閑的班干部,就是譚笑,不用像班長一樣喊起立、管理班級秩序,也不用像課代表似的收作業、抱著一摞本子來回跑,一天到晚,就沒有一件事是能用得著她這個學委的。被班里的同學戲稱為“史上最閑班干部!” “張揚、張揚!你怎么這么磨蹭?我都快餓死了!你是不是故意走慢的?” 瞅見張揚衣服一角,譚笑立馬坐直身子,扯開嗓子沖門口的方向喊。 男生人數過半的五班,張揚是譚笑從來不跟他客客氣氣說話的兩個男生之一,另外一個是李明,倆人的前因后果可以出一張試卷了。 雖然已經上初一,可張揚的個子還沒有譚笑高,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時長亂作一團,大大的眼睛里兩顆眼珠雖然黝黑,卻不靈透,十次有八次都是呆呆的。 皮膚黑白,臉頰雙側各有一個酒窩,薄薄的嘴唇時長抿著,譚笑總是喜歡跟他大聲說話、或者開他幾句玩笑。 開學那天,她曾經跟趙照說全班男生,她最是喜歡張揚,當時雖然是玩笑話,可一段時間下來,她也的確對他跟別人不同,但這份喜歡,無關男女,譚笑覺得張揚長得很像哈利波特,一個鄰居家的孩子,讓人無端的喜愛與心疼。 張揚很老實,“不是的學委,在cao場碰到我們原來的同學了,聊了一會兒,對不起啊!”一邊解釋一邊把裝有面包的塑料袋放在譚笑桌子上,還好心地把袋子口打開,從里面取出一袋面包遞給譚笑。 譚笑沒說話,接過面包、撕開袋子,使勁咬上一口,緊著嚼了幾下,咽了下去,然后才想起來要跟張揚說聲謝謝,一抬頭人已經不見了,桌子上除了另外一個面包,還有幾顆水果糖。 “誒,誰買的?” 兩塊錢兩袋面包,不會有多余的錢買糖。 “反正不是我買的!”趙照一邊腮幫子鼓鼓的,手中拿著一張剝開的糖紙。 “不是你買的你還吃!”譚笑伸手把剩下幾塊糖塞進兜里,譚敘最喜歡吃糖了,晚上他一定高興。扭頭沖后面大喊:“張揚,謝啦!” “不是我……”張揚一句話沒說完,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被人掐了似的。男生緊咬嘴唇,沒再說話,譚笑也沒在意,轉身繼續填肚子去了。 “同桌,你勁兒太大了,我胳膊指定被你掐紅了。” 見譚笑轉過身,張揚不滿地向李明抱怨。 “別跟個小姑娘似的,哪那么嬌氣!”李明把英語書翻得嘩嘩響,有點心不在焉。 正文 第238章追求者 十一月初,大東北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雖是開場,卻下的很大,大雪過后,氣溫驟降,連一直嫌毛衣毛褲臃腫難看的范海洋也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棉襖。 一大早,三個女生騎著自行車往學校趕,嘴里呼出的熱氣沒多久就化成寒霜掛在三人的頭發與眉毛上,遠遠望去,像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騎車子不方便握車把,誰也沒帶棉花做的厚手悶子,寒冷穿透毛線手套,一會兒就把手指給凍得僵硬,范海洋左右手輪著掌控車把,空下來的那只手趁機插在棉襖兜里熱乎一下。 “笑笑,你這不是棉襖吧?里面裝的是鵝絨嗎?從哪買的?” 譚笑今天穿了一件到大腿彎長度的大紅色羽絨服,腰的部位有兩根松緊帶,把人顯得很瘦、衣服后面綴著一個帶著長毛的帽子、蓋在頭上、比單帶一頂毛線帽要暖和多了。 “是羽絨服,我老姑給我買的。” 尹娟的棉襖里面放的是棉花,雖然保暖卻太過于沉重和臃腫。學校的女生一般都穿腈綸棉的棉襖,質量很輕,可保暖度卻很差。范海洋身上就穿著一件。看起來苗條,可也真把她凍得夠嗆。 “這玩意兒不少錢呢吧?你老姑對你可真好。在哪買的?我回頭也讓我大姐給我買一件,就要你這樣的,我喜歡你這個掐腰,把腰顯得可瘦了。” “在哈爾濱百貨商場,你大姐不是也在哈爾濱嗎,你讓她去逛一下,沒準能遇到比這還好的。” 羽絨服很暖和,款式也很新穎,只是譚笑不太喜歡這件衣服的顏色,很久沒穿過大紅色的衣服,上身就覺得太過艷麗。 可mama和老姑很喜歡,她剛穿上倆人就一個勁兒地說好看,什么小姑娘就該穿的艷麗一點,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干什么整天不是黑就是白的。 被逼無奈的譚笑只好穿著它上路,雖然不是很喜歡,可譚笑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天地一色的白茫茫中,這身紅色的分辨率非常高,以至于很多人離得很遠就能認出她來,看來艷麗也有艷麗的好處,至少丟不了。 “譚笑,你今天挺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