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而且你閨女我連都能寫,咋就去不了大城市呢。還有媽你,又不是像我大娘那樣一輩子連趕個集都轉向的老娘們,有啥可擔心的。” 張秀華趕集都轉向,這在屯子里都成了笑話了。閨女這么一說,王佩一想,竟然也覺得有些道理,至少自己不轉向,別說鄉里了,就是縣城也沒轉過向。 再想想自己當姑娘的時候,說上縣就上縣,還去過雙鴨山,不也啥事都沒有,大城市不就是比縣城大了一些嗎,也沒啥可嚇人的。這么一琢磨,王佩還真就消了找人一起去的打算。 晚上譚守林回來,王佩把事情跟他說了。關于治不治這個問題,倆人意見一致,孩子的眼睛耽誤不得。倒是關于找不找人一起去的事情發生了點爭執。到最后,還是王佩說服了譚守林,決定過幾天自己帶上譚笑去哈爾濱。 手里有錢,心里有譜,還沒開始鏟地,園子也不需要人照應,唯一有問題的就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十幾只鵝崽子,天天都要吃琴魔菜,譚笑和王佩不在家,挖菜的事情就要落到兩個男人的身上。放羊可以,挖菜誰都不在行。 研究了半天,最后決定走的前一天王佩和譚笑一起上地,用了一整天時間,整整挖了兩大袋子的琴魔菜回來,在倉房的地上分開放,每天晚上譚守林用菜刀把夠鵝崽子一天吃的琴魔菜剁成碎碎,拌上玉米面,留著第二天吃。 兩袋子琴魔菜估計夠鵝崽子和家里的雞鴨鵝吃上三四天了,不知道這期間王佩和譚笑能不能回來,如果回不來,倆男人也只好去地里挖。 六月中旬的一天,譚笑和mama一大早就背著王佩自己做的布包上路了。譚守林抱著譚敘把老婆和閨女一直送到屯子頭,晨曦微露,譚笑揮手跟爸爸弟弟說再見,踏上了去省城看眼睛的路。 想去省城,要先去縣城,在北大道等來去縣城的大客車,母女倆上車的時候車里還有幾個空座位。找了兩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王佩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零錢買票,讓譚笑再睡一會兒,自己則瞪大了眼睛,全身戒備。 因為不知道看眼睛要花多少錢,除了給譚守林留的一百塊,家里錢全都被她帶出來。存折也一并拿上,一會兒到縣城,還要去把錢都取出來才行。 雖說身邊有個孩子,可七八歲又能頂什么,跟孤身一人也沒差多少,盡管來之前做了很多心理準備,錢和存折也都被她藏在貼身的內衣兜里,可王佩還是不自主地緊張。 “媽,咱倆換換吧,我想挨著窗戶坐。”車子走出有兩里來地,譚笑臉色變得煞白。 “咋的了?不得勁?” “有點暈車,靠窗戶口能舒坦點。” “行,換換吧,要緊不?” “沒事。” 換過位置,譚笑把烏黑油膩的車窗用力推開,田野間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大口大口地呼吸幾次,胃里翻江倒海的氣勢才停頓下來。 多少年不坐這樣的大巴車,譚笑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有暈車的歷史。當年上高中的時候,每個月一次的假期,譚笑每次都被晃的七暈八素、臉色煞白。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她害怕坐車,甚至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這么暈下去。 等到她到外地上大學,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選擇性的暈車,暈的不是車,而是車里的汽油味。十幾個座位的小巴車,臟兮兮的椅布,黑乎乎的車窗,密不透風的車廂,還有車里面抽煙的、晾腳丫子的,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想不暈車都難。 可真就有不暈的,比如自己的mama,比如車里的其他人,看著面不改色談笑如常的司機和售票員,譚笑心中的敬佩簡直如滔滔江水。 正文 第122章下飯店 “笑笑,咋樣了?好沒好點?” 閨女兩道眉毛擰吧著、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看著就不能得勁,自己光顧著緊張錢,都沒有注意到閨女不舒服,王佩心里有點自責。同時還有些擔心,這連縣城都沒到要是就病了,還去啥省城啊! “媽,我沒事,就是聞著汽油味胃里不得勁兒。”譚笑臉還在窗戶外面,聽見聲音對王佩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是不是想吐,想吐就吐,別硬挺著。暈車的滋味不好受,這你媽我可是知道的,當年我去你二姨家的時候坐火車,暈的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下車吐得直不起腰差點連路都走不了,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 “嗯吶,沒事,你放心吧。” 感情老媽以前也暈車,看來現在不暈車都是練出來的,咋自己坐了那么多年的汽車就練不出來呢,有時間真要跟媽好好的取取經,不過譚笑實在是太難受了,現在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見女兒不愿意說話,王佩也就不做聲了,心里算計起來去哈爾濱以后的事情。 客車到拜泉客運站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多,一個小時之后,就有一輛去往哈爾濱的大客車要走。可王佩身上的存折只能在拜泉縣的農村信用社取錢,而信用社上班時間是早上九點,怎么也是趕不上上午的班車了。 下午兩點還有一趟,王佩跟譚笑說準備取完錢就回客運站等著,坐下午那趟車走。譚笑想了想,沒同意。 去哈爾濱要四、五個小時的車程,下午兩點開車,到那邊也已經是晚上了。 她們母女二人頭一回去,人生地不熟的連個住的地方都沒人,大晚上在客運站跟前找旅館,被人坑的可能性太大。 還不如晚上在拜泉住下,明天趕早走,中午就能到哈爾濱,到時候整個下午用來找醫院和旅館,時間夠用、選擇性也大,更重要的是安全系數高。 王佩本來也是因為身邊除了譚笑沒有旁人,所以才隨口跟譚笑一說,沒想到譚笑竟然想的比她周全多了,分析起來頭頭是道,比個大人還明白,真是讓她既高興又擔憂。高興和擔憂的還是老生常談,懂事聰明、慧極必傷。 女人對逛街有著原始的執著,既然決定明天再走,倆人去信用社取了錢之后就四處逛街。 譚笑對拜泉縣城的印象還停留在自己上高中的時候,與記憶中的繁華相比,此時的商業街簡直是小的可憐。 跟在mama身后,雖然腦子里知道這是后來的哪條街,但建筑物十有八九是對不上的。倒是王佩對于每一條街都賣什么知道的門清,領著譚笑逛了服裝店、飾品店、布點、鞋店,就連菜市場都沒有放過。 逛了一上午,一分錢沒舍得花,譚笑覺得自己的腿都快折了,老媽卻還是興致勃勃精神抖擻,譚笑無奈地想起了上一世。 大學畢業之后,每次跟老媽上街,mama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不僅逛街勁頭十足,還對商品挑肥揀瘦,往往逛上一整天,一口飯不吃一口水不喝一件衣服不買,mama也逛的美滋滋。 而自己就不行了,一開始就興致不高,時間長了體力又不濟,跟在mama屁股后面,掛著一張苦瓜臉,好像賣東西的人欠她錢似的。 上一世自己身體素質不佳,這一世每天早上跑步,身體素質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要不是暈車過后還沒吃上一口東西,譚笑覺得她肯定能陪老媽逛一天連個累字都不提,可現在不行,她想吃飯。 早上來的時候,媽往包里裝了兩個饅頭,譚笑知道那是留給她倆餓的時候吃的,可現在她不想吃饅頭,想喝粥。 伸手拉住mama后衣襟,譚笑噘著嘴說:“媽,咱找地方吃飯吧,我餓了。” 王佩的手正在一塊豬rou上按來按去,聽見譚笑說話,轉過身:“餓了?現在就吃?要不咱先找個旅館,媽兜里有饅頭,到那邊要點水,就著饅頭吃吧。” “不得,我不想吃饅頭,我胃里難受,我想喝粥,咱找個飯店吃飯吧,吃完飯再去找旅館。” “飯店……”王佩想說飯店得多少錢,不想吃饅頭就去食品店買點點心果子啥的,好吃還不容易壞,可看賣rou的攤主正盯著自己看,一臉“鄉下人連個飯店都吃不起”的表情,王佩拉著女兒從菜市場出來。 到大街上,王佩低聲跟譚笑商量:“咱要不去買點麻花果子吧,去飯店喝粥,可貴了,不值當的。” 譚笑堅決不同意:“貴又能貴到哪里去呀?咱就喝點粥,又不吃啥好的。再說了,我們這次出門還不知道要幾天呢,難道打算頓頓都是果子啊,一口菜不吃一口湯不喝,沒等回來,人先病倒了咋整? 媽你原來還說要找人一起去呢,是我不讓的。多去一個人得多少車費不說,你總不能也帶著人家吃點心吧。現在車錢旅館錢都省下了,你就別虧待咱倆的胃了,想吃啥吃啥,而且我保證不要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