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正文 第95章烏煙瘴氣 “老三,你至于這么較真嗎?我還能昧下這錢不還咋的?” “大哥,我可沒說你要昧下錢不給,可我現在缺錢,你得把豬rou錢給我呀。” “過年的時候家里花的多了點,大哥手頭現在有點緊,這錢我不要,我就是先借著用用,等我攢幾個月工資湊夠了,再給你行不?” “我還手緊呢,誰家過年的時候沒花錢呀,也別等幾個月了,就今天吧。”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倒顯得屋里其他人成了擺設。 譚守林臉色很不好,瞅瞅坐在炕上一言不發的自己媽,再看看兩個你來我往把錢掛在嘴上的兄弟,就想甩袖子走人。 “走啥走?你給我老實地待著。”王佩一個眼刀過去,他只好繼續忍著沒把屁股從炕沿上抬起來,不過臉色黑的跟地上的土一個色。 吵了半天也沒出來一個結果,兄弟倆同時把目光放到了老太太身上。 “媽,你說句話吧,老三這么逼我像什么話?他哪有當兄弟的樣。” “對,媽,你說句話,你今天要說這錢就是給我大哥了,不讓我和我二哥管了,那你把我的豬rou錢還我,我立馬就走,絕對不再揪著這事不放。” 大的是心頭rou小的也是心肝寶,老譚太太看了看大兒子,又瞅了瞅小兒子,想跟平時對待二兒子似的撒潑,可她自己也知道除了丟臉啥用都沒有。 心里一番掙扎之后,心還是偏向了小的:“老大呀,你回去吧,去把禮單拿過來把錢也帶來。你三弟已經從我這分出去單過了,沒有白用他豬rou的道理,再說讓人家老郭家知道了,也沒臉是不?” 一句話,老譚太太如釋重負,譚守森的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可坐在炕頭抱著孩子的張秀華不干了。 “老太太你啥意思啊?憑啥這么偏心眼子啊?老三是你兒子,我家譚光他爸差啥呀?再說了,那禮錢本來就應該給我們,要不是看在我們家譚守木的面子上,能有那么老些人過來隨禮嗎?要給也行,把我們家那邊的親戚隨的錢給我留下。” 張秀華的話不僅成功讓老譚太太變了臉,也把譚守木氣個半死,啥叫豬隊友,說豬都高抬她了。 自己剛才都說了是借,以后有錢再還,這個熊老娘們一句話,自己之前說的就都白說了,要不是在外面,譚守木真想揮手抽張秀華一嘴巴。 可不管他抽不抽,話已經說出去了,覆水難收。 老譚太太還是第一次被除了王佩以外的人說偏心,不僅面子上掛不住心里也是難受的跟什么似的。 “偏心?我咋就偏心了?你生孩子我給你拿了二十斤白糖過去,你可屯子問問,有誰家婆婆像我這么大方的。你以為那白糖是哪來的?那是去年我生病的時候人家送的,我都沒舍得吃,給你留著,反過來你說我偏心,你心虧不虧得慌啊?” “老大,你是不是也像你媳婦那么想的?不用說,肯定也是了。你要是不這么想,給她張秀華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我這么說話啊!這該是兒媳婦跟婆婆說的話嗎?說我偏心,你傷不傷天啊……” 譚守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蹭的一下從炕沿上站起來,抱住小兒子沖王佩喊到:“看啥看啊,趕緊走!”然后直接向門外走去。 “二哥,你別走啊,這錢的事還沒說明白呢!”譚守森在背后喊道。 “誰愛說誰說,跟我沒關系!”譚守林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身后王佩領著譚笑連忙跟上。一直走出老譚家老遠,譚守林的腳上還像是裝了馬達一樣,快的叫人跟都跟不上。 “媽,你一會兒到家別惹我爸,他現在心里指不定得多難受呢!”譚笑拉著mama的手,看著那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小聲地說。 “我沒事惹他干啥,我這不是想著萬一真的要是把錢分了,咱家啥也分不到多虧呀。” “虧啥?真要是拿了那個錢才虧得慌呢!那錢是好拿的嗎?你沒看到我爸的臉都青了?咱回家可誰都別提這事了。” “行,聽我閨女的,不提就不提。反正我今天也不是真的想要這個錢,我就是看你大伯和你三叔倆掐起來我高興。” “還有你奶和你大娘,連她自己都說,人家生個孩子她拿二十斤白糖,我生你們倆的時候可是連她一個雞蛋皮子都沒瞅見。現在被自己稀罕的兒媳婦說偏心眼子,我看她那個難受的樣心里別提多得勁了。” “你奶一年到頭都不給我個好臉,說你大娘和三嬸兒最孝順,現在孝順的媳婦指著她的鼻子說她偏心,我這戲還沒看夠呢。都怪你爸,沒事著急走啥,讓我多看一會兒不行啊?” 王佩語氣里有著小小的得意,臉上也笑開了花,譚笑只感覺一種深深地無語,她算是看出來了,她媽今天真是沒想要那個錢,只是單純的想看熱鬧。嫁過來這么多年,都是別人看她的熱鬧,看別人的熱鬧,還真是第一次。 有心不想壓制老媽的興奮,又擔心mama一時得意忘形惹怒爸爸引起家庭戰爭,畢竟不是啥光明的事,想了又想,譚笑還是開口勸到:“你可得了吧,看啥熱鬧呀,換成是我五姨和六姨為了點錢逼我姥姥,我爸在一旁看熱鬧你能忍得了啊?” “我們家才沒有他們家那么牲口呢,你姥姥更不會像你奶似的偏心偏的沒邊。再說了,如果真是那樣,笑話就笑話了唄,做都做了,誰還怕人笑話咋的?”嘴上雖然這么說,可王佩還是收斂起臉上恣意的笑容,變了正常許多。 “以后再有啥事打聽好了再去,弄得一屋子烏煙瘴氣的,也不知道都是咋想的!” 先一步到家的譚守林站在大門外一臉的鐵青,等譚笑和王佩從后面追上來用鑰匙打開屋門,男人一頭扎進屋子,丟下一句話給院子里的娘仨,譚笑進屋的時候,他已經躺在炕上睡著了,一條被子從頭蒙到腳,也不知道是真睡了還是在裝睡。 王佩撇了撇嘴,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用手指揮倆孩子該干嘛干嘛,別弄出聲音來,自己換上舊衣服到院子里干活去了。 距天黑還有段時間,譚笑想了想,也拉著弟弟出門找地方玩去了,爸爸心里現在一定很難受,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一個空間讓他靜一靜,再好好想一想。 正文 第96章泄露 一場兄弟倆爭奪親meimei結婚禮錢的鬧劇最終還是以譚守森的勝利而結束了,譚守森拿回了自己的一角豬rou錢,譚守木和張秀華最終還是沒有守住他們很久以前就覬覦的利益,當然這錢本來也不是他們的。 出月子第二天就跟人大吵一架的張秀華氣憤難當,逢人就說自己婆婆如何偏心偏的沒邊、小叔子和弟媳婦如何如何蠻橫不講理。 屯子就那么大點地方那么點人,沒兩天時間,全屯子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那天在老譚家發生了啥事。老話說,鄰外鄰里,知根知底。誰家是什么樣的情況,誰又是啥人,誰的心里又沒有個數?譚守木竟然能干出這樣的事,意外之余,茶余飯后成了大家的新話題。 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的譚守木,回到家里狠狠地揍了張秀華一頓,直接打的張秀華跑回了屯子西頭的娘家。 住了一天半,卻因為受不了對小兒子的牽掛,沒等譚守木去接她,張秀華就灰溜溜地回去了,而她那個上次叫囂著要抓花譚守木臉的meimei張老丫這次連面都沒敢露,更不要提替她二姐打抱不平的豪言壯語了。 爸爸最近心情不好,每天從早到晚都是一張燒炭的臉,笑模樣更是想都不要想。譚笑這些日子,真的是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那個空的鋼筆水瓶、那些不見了的稿紙,無時無刻不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跟她的心臟綁在一起。她不知道哪一天爸爸就會勤奮心爆發,突然想寫篇文章抒發一下對自己家鄉的熱愛,到那時候,自己光是挨一頓打也就算了,怕就怕好多事情無法解釋。 這樣乏味無聊中還帶著驚懼的日子,唯一對譚笑有所安慰的是爸爸當上了村子里的黨建整理員,每年有三百塊錢的工資可以拿。 春雨驚春清谷天,1992年的春天來得有些早,3月19日,mama把前面的日歷用卡子別上,譚笑就看見了粉紅色的兩個大字:春分。 腦海里,東北版的二十四節氣歌不自覺地吟誦而出:“打春陽氣轉雨水沿河邊驚蟄烏鴉叫,春分地皮干,清明忙種麥,谷雨種大田。哎唻哎嗨哎嗨喲春呀嗎春天。……” 打春時分,萬物就開始復蘇,這里的農民也將開始為他們一年一次的春耕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