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關于她的秘密。 見她要走,洛辰脩頓時急了,急忙站起身,從身后緊緊抱住她。 “阿挽,我只是害怕……” “絲帛上的秘術,我用了……” 慕挽歌聞言轉過身,滿眼震驚,喃喃道,“你說什么?” 洛辰脩松開她,背過身,悠悠道,“絲帛上所記載的秘術你該比我要懂?!?/br> 慕挽歌覺得腿軟快要站不穩了。 她當然比他要懂。 改命之術不容天道,若是他用了此秘術,那他失去的便不僅僅是他的帝王氣運了。 還有他的命。 或許某個不經意間,他便會在一個小小的意外中死去。 改命之術乃清源山的禁術,任何人不得啟用。 她師出清源山,自然比他還了解。 天譴吶,又有誰能躲得過。 而他最大的秘密竟然是這個。 即便她醫術精湛又如何,也許她可救他十次八次,卻也有救不了的時候。 若是她不在他身邊呢。 心下頓時怒意翻涌,慕挽歌將他拽過來,讓他面對她,她也急紅了眼,抬手便要朝他臉上揮去,卻在即將觸到他的臉時收了力道,頓了頓后,手撫上他的面頰。 雙目濛上一層水霧,開口時才發覺喉嚨堵得慌。 “你怎這般傻呢……” 洛辰脩亦紅了眼眶,卻對著她笑,將她的手握住,啞聲道,“阿挽,知曉我為了你連命也不要了,你多半感動得舍不得離開我了?!?/br>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開口,慕挽歌便怒不可遏,抽回手后推了他一把,而后怒騰騰轉身大步往外走了。 “阿挽!” 無論身后之人如何喚她,她理也不理,快步離開了。 她需得再去一趟清源山。 此秘術出自清源山,回去問師父,定能找出抵消之法的。 她不能讓洛辰脩死。 洛辰脩追了出去,在前院時才追上,將她拉住。 “阿挽,你聽我說?!?/br> 慕挽歌正在氣頭上,甩開他的手,欲朝馬廄而去,她已等不及叫非語備馬了。 洛辰脩疾步沖到她面前攔著,兩人僵持之際,一道蒼老而熟悉的聲音自墻頭傳來。 “臭丫頭,你可是要去尋為師啊。” 兩人循聲望去,洛辰脩微怔,慕挽歌則欣喜不已,眨眼間,身著道袍的清玄子已站在他們面前。 “師父……” 慕挽歌將要開口,清玄子便將一封信遞到她手上。 “這是師兄留下的,你們想要的答案在里頭?!?/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嗅到完結的氣息???嗯沒錯,快要大結局了,后面會寫一下前世番外,高能預警,前世番外有點虐…… 第96章 一個月后。 是夜, 慕挽歌站在云水城城樓之上,遠眺城外,觀察城外狄國可有異動。 她來到云水城已大半個月了,自她到云水城那日便下令將城門關閉, 而狄國的兵馬也自她來到后的第二日便在城外安營扎寨, 十多日了卻未見動靜。 楚香寒站在她身旁,收回眺望的目光, 側頭看她。 “師妹, 這么多日過去了,你每晚皆要親自來著城樓上守到大半夜, 可狄國那頭未見有動靜, 會不會是你多慮了。” 楚香寒覺得狄國不敢輕舉妄動的,慕家軍駐守云水城一事早在一個月前傳開了, 有慕家軍的震懾,即便云水城暫無大將坐鎮,狄國亦是畏懼的, 先前入城作亂的狄族人被慕征下令捉拿后當街斬殺,來了個下馬威,城內余下的狄族人安分了。 慕家軍在云水城的消息不脛而走,云水城的百姓心安了,城中連著三日放煙花慶祝。 楚香寒便是在聽聞慕家軍忽然在云水城出現的那日接到洛王的密信的,叫他速速趕來云水城一探究竟。 他比慕挽歌還要早幾日到達云水城,多日過去了,他仍瞧不出有何異狀。 幾日后, 慕挽歌來了,楚香寒暗中觀察,竟發現她不費吹灰之力便接管了慕家軍。 楚香寒極為訝異,關于接管慕家軍的種種要求他也聽過一些,而慕挽歌的身世便是一大障礙,她并非慕氏血脈,原本是無法接掌慕家軍兵權的。 這也是洛王有恃無恐的原因之一。 洛王想著,自慕挽歌身世大白天下那日起,她即便手握信物也無法號令慕家軍的。 可洛王失算了。 楚香寒對此只是稍有意外而已,并不上心,他之所以還留在云水城,便是想親眼瞧瞧他這位師妹欲如何扭轉局勢。 不曾想,她一出現,輕而易舉便做到了。 正如此時,楚香寒覺得他身邊的慕挽歌似是變了個人似的,外表還是她,但感覺不一樣了。 比平日里多了幾分肅穆,更多了震懾的氣勢。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慕挽歌,卻毫無違和感,似乎她本該如此。 慕挽歌聽到楚香寒的話了,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兵不厭詐,以我對赫連溟和靳郁風的了解,攻打云水城是勢在必行,這一個多月不敢妄動,其實是忌憚慕家軍的氣勢,但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br> 楚香寒聞言,不禁扭頭往城墻上看了看,遂才笑道,“數十載過去了,隱匿的慕家軍重現,光是威名便守住了岌岌可危的云水城,可想而知,當年的慕家軍是何等威風?!?/br> “呵,慕氏子孫世代忠心守衛江山,護佑百姓,可有些人為了自個兒的野心不惜謀害賢臣良將,如今小小異族也敢覬覦這大好江山,那些人權欲熏心之人還在爭權奪利,明爭暗斗。” 慕挽歌譏笑道,“師兄,這是否便是你煞費苦心想要得到的?” 楚香寒微微一怔,尷尬一笑,對上她的目光,楚香寒覺得自個兒的私心無處遁形,很是羞愧。 只聽他道,“早些年聽師父夸贊師妹你聰穎,同門師兄弟無人能及你,那時為兄只當是師父偏心于你是以覺得你樣樣好,到了今日,為兄信了?!?/br> 末了,楚香寒又嘆道,“師妹之胸襟,世上男子又有幾人能及,便是洛辰脩也……為兄倒是覺得他配不上你了。” 慕挽歌輕笑,“難得師兄也有如此不自信之時,溜須拍馬的贊譽聽著甚是悅耳,我便收下了?!?/br> “……” 楚香寒失笑扶額,傲嬌自大的師妹又回來了,她經不得夸的,根本不知謙虛為何物。 一時間,兩人皆未再開口,沉默了片刻。 城下黑乎乎的,瞧不出異樣,楚香寒又想與她多待片刻,便又另起話頭。 “我收到的消息,洛辰脩受了重傷,但一個月前他是與你一同離京的,可將要抵達云水城時,途中你忽然叫人他一路乘的馬車給賣了,而他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楚香寒的話只說了一半,留了一半。 慕挽歌笑了笑,攤手道,“怪只怪師兄你笨唄,易容術是你的拿手絕活,可我也學了一些的,洛辰脩若不離京,洛王如何能心安篡位?” 略施小計而已,聰明一世洛王竟未看透,起初她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是抱著僥幸試一試罷了。 終究是洛王心急奪權,低估了洛辰脩。 洛王以為洛辰脩是他一手帶大的,對洛辰脩知根知底,以為洛辰脩知曉狄國異動后必不會坐視不理,而洛辰脩手底下并無良將可用,要守住云水城必定要親自前往。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洛王算錯了。 洛辰脩并未離京,與她一同離京的不過是一個與洛辰脩身形相像,經她易容后的護衛而已。 楚香寒啞然。 果然,這種點子也只有這狡詐的丫頭想得出來了。 鋌而走險,卻也是她算準了的。 她慣會掐算的是人心。 “當年師父傳授我易容術,將醫術傳授于你,我以為這是師父公平的決定,你我各學一樣,卻不料師父他老人家終究是偏愛你的。” 楚香寒自嘲一笑,說不嫉妒是假的,他的這位師妹天資聰穎,學什么都快,又深得師父疼愛,只有她挑著不學的,而其余的師兄弟卻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不知別的師兄弟是否如他這般嫉妒,甚至是埋怨師父的偏心,如今看來,師父果真是偏愛她的。 瞥了他一眼,慕挽歌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不覺得意外,意味深長嘆道,“師兄,你心思重了些,憤世嫉俗埋怨命運不公,你可知在山上,師父從來是一碗水端平的,除了只將裂心掌獨傳給知闌外,對我們所有人皆是一樣的,教授我醫術時未曾叫你們回避,只是對我稍稍嚴苛些,最初你與其他師兄弟們也是跟著學了幾日的,是你們自個兒覺得枯燥無趣放棄了的,你難道忘了么?!?/br> 楚香寒再次愣住,經她一提,某些遙遠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師父叫他們自個兒選,想學些什么本事,他們選了,而后師父教授時不曾回避任何人,何嘗不是師妹此時說的,是他們自個兒覺得無趣半途而廢了。 師父一視同仁,何曾偏心過。 偏愛師妹么,那是因為師妹性子活脫,又喜捉弄人,每回她欺負人了,師父指著她笑罵幾句。 有師妹在的清源山才多了幾分生機,每日有歡聲笑語。 而他何嘗不是羨慕師妹的無憂無慮呢,她在時,總有樂子可尋。 哪里是唯獨師父偏愛她,分明是所有師兄弟們皆喜愛她。 他自個兒也是如此。 這么多年他瞧著活得光鮮亮麗,內里卻如她所言這般,心思重,怨天尤人,埋怨天意不公。 細細想來,洛辰脩遠比他要慘多了,雖在洛王府錦衣玉食,可多年來始終是孤獨的,最敬重的父親不是生父,只是舅父,而這個舅父所謂的好也是有私心的,一切皆是假的,只是因為有利可圖罷了。 而他清源山,不說錦衣玉食,卻是溫飽不缺的,還有一眾師弟們陪著他,整日圍著他轉。 楚香寒忽然有些茫然,活了這么多年,卻從未如今夜這般明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