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眼見為實,相較之下,主子明顯更在意宸王多一些,而對風少主并無別樣情愫。 墨隱與靈璧跟在身后,也不上前攙扶,慕挽歌扶著洛辰脩,在他無意識將大半的重量壓在她肩頭時哼道,“我肩上有傷,你莫要裝死。” 一句話激得洛辰脩瞬間清醒了不少,又直了直身子,與她拉開些距離,醉意上頭的他話也多了起來。 “阿挽,你疼不疼?” “你不說話,定是很疼的……” “回去我給你換藥。” 慕挽歌不欲搭理他,抓緊他亂動的手,他望著兩人相牽的手癡癡笑了。 “阿挽的手真好看。” “……” 大晚上能瞧清手好看才是見鬼了! 將要跨出胭脂樓的門,仍舊未得到回應,洛辰脩以余光掃向樓上,不用細看也知廊前佇立的男子是何人。 眼眸微動,洛辰脩停步,不走了。 慕挽歌往前走一步,又被扯了回來,她頗為無奈,“你又怎么了?” 借酒裝瘋,他還沒完沒了了。 洛辰脩站定,冷冷吩咐了一聲,“墨隱,你們轉過身去,不許回頭?!?/br> 墨隱利落轉身,拽了一把傻眼的靈璧。 待墨隱與靈璧背過身后,洛辰脩傾身抱住慕挽歌,用只有兩人聽的清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阿挽,我贏了,你給我個獎賞如何?” “嗯?” 慕挽歌不解,他討要獎賞?正欲詢問,便又聽他道,“此時此地,此情此景,阿挽欠我一個吻?!?/br> “……” 無比幼稚的行徑,發生在他身上甚是有些不可思議,可竟毫無違和感,似乎他所做的一切皆理直氣壯,而她狠不下心拒絕。 每回皆打算與他講道理,可對上他的眼后便再也說不出口了,腦中一幕幕皆是關于他的,夢境中的他。 此時被他抱在懷中,慕挽歌好氣又好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聽到他的悶哼后又松了手,無奈妥協了。 “是否獎賞一吻后你便會安分?” 洛辰脩應了一聲,慕挽歌聽得并不真切,但他確實松手了,閉眼指指他自個兒的唇。 此時胭脂樓里熱鬧得很,人來人往的,不少人注視著他們,慕挽歌撫了撫額,而后雙手搭在他肩上,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一觸即離。 然而,這一舉動令堂中寂靜了一瞬,不知是誰揚聲喝彩,隨即滿堂鼓掌喝彩。 慕挽歌只覺得臉更熱了,一把拽著洛辰脩,大步往外走。 “靈璧,速速跟上?!比映鲆痪湓?,她逃跑似的拖著洛辰脩跑。 墨隱與靈璧是在聽到喝彩聲時回頭的,只瞧見兩位主子離去的背影,隱約猜到發生了什么,靈璧有些尷尬,墨隱卻樂呵呵的。 樓上佇立廊前的風辭自嘲笑了笑,失落轉身回屋。 曾有一少女杵著下巴笑看他,夸贊,“風辭,你撫琴時的模樣百看不厭?!?/br> 這一夜,胭脂樓風少主的琴音一夜未歇,十指被琴弦割破,染紅了古琴,可他仿若未覺,不知疲倦。 這件事,翌日一早便傳入洛辰脩耳中了,聽完后,他擺手揮退來稟的護衛,愉悅勾唇,再回到屋中,在床前站定凝視尚在熟睡中的絕美女子片刻,而后再躺回她身側,將她攬入懷。 第65章 原本睡得正香的慕挽歌被他這么一折騰醒了過來, 瞇眼瞧了一眼,蒙蒙睡意仍舊未散,復又閉上眼,只是被他固在懷里的姿勢不太舒坦, 她眼也不睜, 抬手捶了捶他的胸口,黛眉輕蹙。 “我壓到傷口了……”她不滿地嘟囔一聲, 一股無名火無端自心底騰起, 錦被下的腳狠狠踹他的腿彎。 她起床氣本不大,但此時火氣不小, 原因無他, 某人太能折騰了,昨夜折騰到大半夜才肯睡下, 非要拽著她與他同塌而眠,這大清早的又擾醒她。 著實可恨! “擾人清夢,堪比挖祖墳還缺德!”慕挽歌又踹了他一腳, 氣呼呼地掙脫出他的懷抱,朝里側挪了一些,平躺著。 傷在肩窩,側躺著睡極有些疼,平躺是最佳姿勢。 被嫌棄了的某王爺很是郁悶,可他不敢如何,側身凝望她許久,又小心翼翼伸出手, 還未觸碰到,慕挽歌便睜開眼,面無表情看著他。 “洛辰脩,你到底睡不睡,不睡便滾出去,老娘沒力氣陪你瞎折騰了,你就不能安分些么。” 洛辰脩探出去的手僵了一瞬,又若無其事落下,橫在她腹部,輕輕摟住纖腰,朝她挪近,便這樣側身擁著她。 “稍后我入宮一趟,明日啟程去禹州……” 聞言,慕挽歌那一丁點兒睡意消散,卻無甚興趣詢問,懶懶地應了一聲‘嗯’后便閉目養神。 一時間,兩人皆沉默下來,洛辰脩靜靜凝視她良久,湊過去在她額角印下一吻后便起身下床著衣。 窸窸窣窣聲入耳,慕挽歌再度睜眼,偏頭望著自行穿衣的挺拔男子,他背對她,頎長的身姿,與夢中模糊的身影重合。 是他無疑了。 “洛妃娘娘并無惡意,我能理解她的苦心,昨日之事,我也有錯,有些事未與她說明白……” 她知洛辰脩定會去向洛妃問清楚昨日究竟發生何事,她們說了些什么。 洛辰脩的性子,她如今也摸清幾分了,有些事他憋不住的。 洛辰脩穿衣的動作微頓,轉過身看向她,平靜道,“既然你不想讓我知曉昨日母妃與你的談話,那我便不問了,我等著你主動向我坦白。” 慕挽歌樂了,擺手攆人,“快走快走,懶得理你。” 見她笑,洛辰脩也笑了起來,快速穿好衣袍,大步回到床前,在床沿坐下,伸手輕撫她的臉頰,輕聲誘哄,“阿挽來為我束發可好?” 慕挽歌撥開臉上作亂的手,瞪他一眼,認命坐起身,洛辰脩愉悅低笑,拿過一旁掛著的披風給她披上,又蹲下身為她穿鞋。 他做這樣的事也是得心應手,并不覺得不妥,伺候她穿上鞋,他才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神情恍惚的慕挽歌茫然伸出手搭在他手心,他握住她的手,牽著他往妝臺前走去。 一把木梳塞進她手里,慕挽歌才醒神,望向銅鏡中的兩個人,他坐在她身前,她站在他身后,倒是很溫馨的畫面。 妻子為丈夫束發,確實是很美好的一幕。 她又低頭看面前的這顆腦袋,墨發隨意披散,要為他束發,這可為難她了。 木梳在手,她無比茫然對著銅鏡問,“怎么束,你教我?” 她想著,他在軍營時可沒婢女伺候,束發這等瑣事若非墨隱做,那便是他自個兒做,很顯然,他趨向于后者。 事事親力親為,這才洛辰脩。 是以,束發這等小事,應是難不倒他的,可是卻將她難倒了。 她自個兒的頭發她還能隨便弄一下,再不濟也有靈璧與綠意的兩雙巧手幫她梳。 男子的束發,她確實不會。 方才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拿著木梳,她實在是無從下手。 洛辰脩早料到會如此,說不上失望,搖頭輕笑,“那有勞阿挽先替我梳一下,頭發梳順了才行的。” 慕挽歌亦暗自失笑,慢悠悠給他梳理頭發。 之后,洛辰脩將簡單束發的步驟示范給了她,而后打散,非要她現學現用,為他束發。 失敗三回后,第四回勉強有些樣子了,洛辰脩倒也滿意,總算是放過她了。 大功告成,慕挽歌便溜了,回到床上躺好,整個人蒙在錦被下,意在暗示他莫要來煩她。 能親手教會她束發,洛辰脩已心滿意足,別的他暫不奢求。 賢妻良母并非一日兩日能養成的,他不可cao之過急,循循善誘是為上策。 洛辰脩離開了,慕挽歌又補了個回籠覺,醒來便覺神清氣爽的,恰逢靈璧進屋,她伸著懶腰問,“為何這般安靜,小七與琤兒呢?” 靈璧笑應道,“七公主與小公子一早便在院外候著了,但王爺離去時將他們帶走了,王爺讓他們去洛王府玩耍,莫要攪擾主子您休養?!?/br> 原來是被攆到洛王府去了,這確實是洛辰脩能想出來的損招。 論折騰人的功夫,七公主比誰都厲害,再多一個琤兒,這兩人混在一起,能鬧翻天的。 張氏刻薄,洛碧如囂張,對上七公主卻討不到好的,七公主乃金枝玉葉,張氏母女只能忍氣吞聲討好,而七公主與琤兒不僅能收拾張氏母女,還能教訓赫連靜。 七公主與赫連靜不對付,動靜鬧得越大,那么洛辰脩‘命不久矣’的消息會傳得更快。 慕挽歌亦覺得洛辰脩這樣的安排極好,既給了她清凈,又讓她討厭之人不得安寧,可謂一箭雙雕了。 掬水凈面時,她忽然想起了綠意,便隨口問,“可有綠意的消息?” 靈璧應聲,“聽非語說了,王爺并未為難綠意,將其放了,但綠意并未逃走,反而投靠了九皇子?!?/br> 慕挽歌拿干凈手巾擦拭臉上的水,并無意外之色,漫不經心道,“意料之中之事,慕容諶野心不小,可心術不正,洛辰脩在沙場上拼命,他卻暗中與赫連溟勾結,這些事,洛王不會不清楚,至于皇帝知不知情,我倒是不知了。” 靈璧接過她用完的手巾,拿在手上,疑惑道,“洛王既知九皇子通敵賣國,怎不及時稟報陛下?” 慕挽歌攤手,挑眉笑道,“誰知道他們整日算計什么呢,皇帝兒子不多,算上洛辰脩,成年的也就三位,而在冷宮長大的八皇子并無存在感,在洛辰脩未回歸皇子身份前,慕容諶定以為儲君之位非他莫屬了,誰知半路殺出個洛辰脩,想來慕容諶很早便知皇帝要認回洛辰脩,是以暗中與風家家主接觸,欲將風家拉到他的陣營中去?!?/br> 靈璧并不知這些事,但聽慕挽歌這么一說,倒有幾分明白這些彎彎道道了。 “風少主與主子您交好,您又救過他父親,風家那邊定不會選九皇子而與您為敵的?!?/br> 慕挽歌笑了笑,搖頭,“你將風家的人想得太簡單了,救命之恩固然是天大的恩情,但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論,風辭與我交好,可他還不是風家家主,做不得風家的主?!?/br> “這……”靈璧啞然。 經主子這么一說,她覺得自個兒以前想的過于天真了,一個家族的利益擺在眼前,如何取舍,自然不是按照意愿來的。 再者說,風家本就不太平。 慕挽歌梳洗后,靈璧命人送上飯食,主仆二人可沒這許多規矩,慕挽歌讓她坐下一起吃,她也不拘謹,隨性坐下了。 非言、非語兄妹二人于扶風一起隨身保護七公主與秦慕琤,一同去了洛王府,此時將軍府中倒是很安靜。 用過飯后,洛辰脩仍舊未歸,慕挽歌亦守諾不獨自出府,便在府中閑逛,無意間來到了洛辰脩的書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