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慕挽歌翻白眼,戳戳他的腦門,兇悍呲牙,“說正事兒,將你腦子里這些風花雪月收起來。” 洛辰脩捉住她的手,輕輕咬了咬她的指尖,見她耳根紅了,笑意愈濃,更加抱緊了她。 “阿挽冰雪聰明,自是知曉了一些的,你外公天機子前輩可窺天機,你的命格兇險……而我的命格可護你周全,這就夠了。” 他所言簡潔含糊,慕挽歌聽得心驚。 果然與他有關。 難怪她讓師父解夢,師父茫然搖頭,只道她的命格已變,他解不了,唯一能肯定的只有此事與洛辰脩有關。 本是帝王之命,洛辰脩卻因她而失去了,她欠他的,該如何還。 “不知是從幾歲時開始的,我時常重復同一個夢,但只夢到一半,那時最后一幕停留在你陪我赴死時,但自得到醒魂玉后,夢鏡有了變化,我竟在夢中過完了一生,夢中我只活到了四年后……” 洛辰脩面色忽變,抬手捂住她的嘴,眼底劃過慌亂之色,搖頭阻止她說下去。 “阿挽,莫要說了。” 慕挽歌亦抬手,覆于他手背之上,而后輕輕握住他的手,將他捂住她嘴的手移開,偏過身子與他面對。 她不知他因何恐懼不安,如他所言,只是夢而已,可他異樣的反應令她疑惑。 最要緊之事,他仍舊瞞著她。 “洛辰脩,與我說實話真這樣難么?”她低喃。 原本神色恍惚的洛辰脩抬眸,目光緊鎖她的眼,深眸中幽光暗涌,捧住她的臉,忽然發狠吻她。 毫無章法的橫沖直撞,像是餓極要將她拆吃入腹,唇齒磕磕絆絆,磨得嘴唇脹痛麻木。 察覺洛辰脩情緒失控,慕挽歌未掙扎躲避,抬手輕拍他的背以示安撫。 他的吻急切粗暴,毫無溫柔可言,只是想尋求慰藉,壓下那莫名的恐懼,電光火石間,慕挽歌只覺腦中閃過什么,那一瞬她似乎感知他的痛苦。 感同身受,莫名的心疼,她該如何安撫他。 良久,在彼此將要窒息時,他終于放過她,伏在她頸間大口喘息,聲音暗啞得認幾乎不出是他的,又像是自言自語。 “阿挽……” “浴火重生,你我重新來過,那些恨……你不能恨我的……” “不要恨我……”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楠竹時不時發瘋的原因,前文提過一下的,嗯哼,上一世他用強的,沒多久阿挽就掛了,這成了他的心病,他怕阿挽記起之后恨他,怕她又像上一世一樣跟著風辭跑了…… 第52章 洛辰脩入了魔怔, 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怒到極致,慕挽歌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兇狠的一面。 兇狠中夾在的幾分恨意,不知是針對誰。 并非針對她。 望向她時, 眼含哀戚, 滿是祈求。 “阿挽,你明明先應了我的, 為何出爾反爾……” 如清風霽月般清貴的他, 竟這般低聲下氣,低到塵埃里去了, 這不該是洛辰脩的模樣。 “你莫要如此。”慕挽歌只覺心口鈍痛, 腦中閃過一些模糊不清的零星記憶碎片。 似曾相識,卻又抓不住, 總之,與他有關。 他與她之間的糾葛自夢中開始的么? 慕挽歌抬手撫上他的臉,夢中那總也瞧不清的容顏漸漸變得清晰, 尸山血海之中,萬軍包圍的絕境,他單槍匹馬浴血而來。 在這一瞬,夢境之中回旋卻聽不清的言語似乎穿過夢境浮現在她心上。 “阿挽,黃泉路遠,此番由我為你引路,你便不會再走丟了。” 黃泉路遠,他陪她。 夢境中的他亦如此時的執著, 只是少了如今這樣的頹敗之氣,他本清朗孤絕,何至于這樣的落寞悲戚。 而偏偏他成了這副模樣。 一切皆因她而起。 浴火重生么? 重生啊…… 流連在俊容上的玉指停留在薄唇之上,指腹壓住他的唇,令他再不能出聲。 她真誠致歉,“對不起……” “洛辰脩,將今日發生之事皆忘卻,日后我們再不胡言亂語了,我向你道歉,我……” “好,我原諒你了。”洛辰脩捉住她的手,猛地將她壓進懷中,一手壓住她的后頸,令她緊靠在他胸前,低語,“往后我們不許再爭吵,不許……” 不許她再說離開。 “嗯。”慕挽歌應了他,緩緩抬手抱住他的腰。 此番確實是她過分了些,明知他最在意什么,偏偏還以此刺激他。 兩人緊緊相擁,久久未分開。 “你說要去禹州秦家,可是那方出了亂子?”她仰頭瞧他,黛眉輕蹙。 若是秦家那頭出了亂子,確實有些棘手,而元帝將此等棘手之事交給他,不知何意。 聰慧如她,他只說一字,她可猜透整件事。 禹州之行,她先將秦慕琤帶到他面前,其實那事已有五分把握了,另外五分仍是因她。 只要有她在,便是十拿九穩了。 秦家家主秦胥,剛硬冷寂,若說還有何能撬得動秦胥的,那便只有妻兒了。 秦慕琤是秦胥唯一的兒子,而秦夫人卻也是慕挽歌的親生母親。 洛辰脩低首與她對視,啞聲開口,“阿挽,南境遭遇天災,連續兩載受蝗災,致使南境一帶近兩載顆粒無收,眼下國庫告急,禹州離受災之地最近,此時唯有禹州秦家可解南境之災。” 洛辰脩所言,慕挽歌并不訝異,南境已兩年顆粒無收之事她早有耳聞,先前亦叫風辭留意了。 她與洛辰脩想的一樣,唯有禹州秦家尚可暫救南境百姓于水火,秦家家主秦胥是她外公天機子唯一的關門弟子。 秦氏在百年前與慕氏一樣,皆是開國功臣,助慕容氏奪得天下,功成身退后隱居禹州,不入朝堂,不參與政權之爭,可百年來,每一代君王皆對禹州秦氏一族禮遇有加。 而此次洛辰脩去禹州,便是要游說秦氏家主出手相助,不管財力或是人力,也只有秦家可解南境之災。 “秦家不入朝局,且近百年來,秦氏一族中早有離心之人,此行去往禹州,怕是要費些周折方可達成陛下所愿。” 慕挽歌有些擔憂,論行軍打仗,洛辰脩無人能及,可這家族內亂紛爭,不知他是否能如在沙場那般運籌帷幄。 洛辰脩觀她神色,心下暗自竊喜,面上卻故作為難,“你也知我最不擅長應付的便是這些人情世故的紛爭,但此次臨危受命推脫不得,為了南境數萬百姓,我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這般誠實,她還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心下隱約覺得事情并非他說的這樣,他向她示弱說此事毫無把握,她明知此言半真半假,但對上他期冀的目光,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再開口時,便是妥協了。 “我隨你一同去禹州,且不說琤兒是我的小師弟,便是秦家家主秦胥我也該喚一聲師伯,便是憑這份淵源,他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 洛辰脩喜極反而無言,緊緊抱住她,下顎擱在她肩頭,她瞧不見他臉上得逞的笑。 然而,與他相擁的慕挽歌若有所思。 兩人各懷心思,終究是未能做到坦誠相對。 洛辰脩隱瞞了她親生母親還活著之事,秦慕琤是她親弟弟,他也答應了保守秘密,此時洛辰脩有些擔憂,去到禹州后,一切秘密攤開,她興許會怪他隱瞞。 而慕挽歌此時想的也是同一件事。 先前回清源山,清玄子與她說的話,關于她娘的生死竟有蛛絲馬跡可尋。 當年她外公趕到時晚了一步,但也因為在現場未尋見她母親與她的尸體,遂才一路追查尋到她,而她母親卻無影無蹤。 幾乎所有人皆覺得秦慕琤長得像她…… 禹州秦家,她非去不可了。 如今洛辰脩遇到的難事恰好與秦家有關,她正好助他一臂之力。 “宸王命不久矣,閉門不出,此消息怕是天下皆知了,有人費盡心機將赫連靜塞到將軍府,監視之意自是有的,你可想好該如何避開,使金蟬脫殼之計?”她淺笑,眼中并無憂色。 洛辰脩亦低笑,輕咬她的耳朵,如孩童一般玩得不亦樂乎,輕聲道,“明日宸王攜王妃上濟云寺求見苦海大師續命,此后將在濟云寺靜養數月。” 他早已盤算好了的。 他的唇舌在她耳畔作亂,慕挽歌偏頭閃躲,抬手按住他的臉,耳根泛紅,怒目瞪他,“得寸進尺,你可是又欠收拾了!” 洛辰脩適可而止,眼底氤氳著繾綣的眷戀之色,捧住絕美嬌顏,低頭便要吻上瑩潤嬌唇,旖旎的氛圍被敲門聲給打斷了。 秦慕琤焦急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姐夫,你可在?” “公主jiejie與赫連靜那丑八怪打起來了!” 好事被擾,洛辰脩面色極為難看,慕挽歌卻幸災樂禍笑了。 “王爺,后院起火了,您快去收拾罷。” 洛辰脩微擰的眉眼舒展開來,眉梢微動上挑,已然愉悅而笑,“后宅之事乃王妃分內之事,此事該由你這位女主人出面才是,男主外女主內嘛。” 撥開他的手臂,慕挽歌退了一步,事不關己攤手笑道,“名不正言不順的,我可沒這精力管這些,你自個兒的爛桃花害得七公主著急上火的,身為兄長,你該去給她撐腰才是。” 洛辰脩搖頭失笑,溫聲叮囑,“你在屋里好好歇著,我去去就來。” 言罷,他深深瞧了她一眼才抬步往外走。 拉開門走出去后又將房門掩上,屋中的慕挽歌聽著秦慕琤添油加醋告狀。 “姐夫,赫連靜那個丑八怪欺負公主jiejie,方才我親眼見她將公主jiejie推倒了。” 洛辰脩淡淡應聲,“竟還有人能欺負到七公主頭上,倒是難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