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慕將軍死了十多年了,哪里還會有十歲的兒子。 “師姐,你與姐夫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做什么,你不問也明白他的心思。” 慕挽歌此時只想踹人,狠狠踹洛辰脩一腳。 不該將琤兒卷進來的…… 第50章 慕挽歌與秦慕琤走在游廊上, 秦慕琤刻意落后半步,拉著慕挽歌的手,時刻令她感覺到他的存在。 歪頭瞧了兩眼,她暗自失笑, 這孩子多半是思念父母親了, 八歲離家,兩年不曾回去過, 這對尋常人家的孩子而言都會覺得難熬, 更何況是自出生起便被父母親捧在手心里寵著的秦慕琤。 “琤兒在家時可有玩伴?” 在她的記憶里,打從記事起, 除了那時照顧她起居的周大娘外, 直至六歲時才有了玩伴,便是靈璧, 不久后,后常年不在家的父兄又帶來回了綠意。 再后來沒幾個月,她便上了清源山, 山上師兄們對她極好,因整個師門中便只有她一人是獨特的。 上至師長,下至師兄弟皆是男的,身為女子,她自小就被師兄們保護。 后來沈知闌上山,雖憨厚呆傻,要喚她一聲師姐,但沈知闌也曾保護過她。 論起來, 沈知闌才是真心實意待她,毫無私心的人。 聽她忽然問起玩伴,秦慕琤有一瞬失神,隨即搖頭,“爹是家主,又只有我一個兒子,族中那些叔伯們巴結討好,爭相將子女送到爹面前,讓爹挑選一個陪我,那時我很開心,有人陪我玩了,可是后來我才知他們其實很討厭我,背地里還罵我是短命鬼……” 聞言,慕挽歌一怔,難怪師父說琤兒這孩子不喜與人親近,在山上時幾乎不與師兄弟們來往,性子有些孤僻。 可唯獨與她親近。 禹州秦家勢力盤根錯節,秦胥身為家主受人敬仰,自然也受人妒忌。 身為家主的秦胥只娶一妻,據說是個孤女,無依無靠,但得秦胥真心相待,只娶了她一人,雖只有一個身子孱弱的兒子,可秦胥仍舊扛住壓力未再納妾。 有父母親寵愛,秦慕琤無疑是幸福的,而他自出生起便是少主,將來會是秦家家主,承受多少榮耀,亦要承受多少忌恨。 人前對他恭敬,背地里咒罵嚼舌根。 慕挽歌不由得想到了洛辰脩。 秦慕琤將來要應對的是秦家族人,而洛辰脩要應對的明槍暗箭防不勝防。 瞧秦慕琤黯然的目光,慕挽歌疼惜地摸摸他的頭,輕聲道,“與人為友,貴在真心,若是虛情假意,不要也罷,不值得在意傷懷。” “娘親也是這般說的。”秦慕琤頓時展顏,點了點頭,道,“初時有幾分傷心的,漸漸的也無妨了,爹說不必在意別人如何想,我便是我,是他的兒子,將來那些人皆要尊我為主,明面上他們也只得笑臉迎我,有委屈也得他們自個兒咽下去。” “……” 仿佛在這一瞬,她才意識到身旁這位可不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少年。 秦家的少主豈會是一個任人欺負的無能之輩。 她但笑不語,秦慕琤又道,“可娘說骨rou親情是最珍貴的,若琤兒又兄弟姐妹,定能得真心相待,琤兒亦要待他們好。” 慕挽歌心下訝異,心道這秦家主母雖出身寒微,卻是個寬容大度有見識的。 嚴父慈母,再好不過。 “你娘真好。” 她有母親愛護是怎樣的感覺,她只見過別人的母親是如何的,沈知闌的娘沈夫人一顆慈母心,待她亦極好,每回見她皆噓寒問暖……也有如洛王妃張氏那樣的,自私刻薄,只待親生骨rou疼愛有加。 秦夫人那樣的,她未親眼見過,無法評判,但從秦慕琤身上瞧見的真誠與純善不會是他父親教的。 秦夫人是好母親,教兒子從善。 聽她夸他娘好,秦慕琤是激動的,拉著她的手輕搖,“娘她……娘也甚是喜歡師姐你哦。” 慕挽歌只當他隨口那么一說,并未在意,只笑了笑,慢悠悠前行。 方行至游廊盡頭,便瞧見浩浩湯湯一群宮婢出現在庭院拱門處,走在前面的正是多日未見的七公主。 在慕挽歌頓足時,七公主已瞧見了她了。 “嫂嫂!” 乍一眼便驚喜喚了一聲,歡喜如輕盈蝴蝶,蹁躚而來,小跑來到她跟前,未及問候便注意到她身旁的秦慕琤,七公主驚訝不已。 “嫂嫂,這是你的……” 七公主自是知曉她已無親無故,并不像赫連靜那般蠢,瞧秦慕琤雖長得有幾分像她,可不會輕易亂認。 秦慕琤亦好奇打量著七公主,憶起方才七公主喚慕挽歌為嫂嫂,頓時揚起討喜的笑臉,親切打招呼,“公主jiejie好,我是秦慕琤,公主jiejie比方才那位赫連公主美多了。” 七公主一聽到赫連公主幾個字,頓時如炸毛的貓,怒目四下巡視。 “那個丑八怪竟真的這樣不要臉,在哥哥的府上賴著不走了,人呢?” 身后一群宮婢垂首不敢應聲。 秦慕琤遇到知己,笑嘻嘻湊過去,倒是記著禮數,男女有別,他只輕輕扯了一下七公主的袖口,“公主jiejie,那個丑八怪躲在后院,方才她還想欺負我jiejie來著。” 這狀告得很及時,正是七公主生氣之時,不曾留意他的稱呼,掠起袖子,憤憤道,“先前在宮中是她逃得快,竟敢來嫂嫂眼皮底下猖狂,看本公主怎么收拾她。” “公主jiejie隨我來,我帶你去找那個丑八怪。”秦慕琤找到幫手,氣勢十足,招呼著七公主往回走。 七公主拔腿跟上,扶風緊隨其后。 至始至終如局外人一般瞧熱鬧的慕挽歌一陣無言,瞧著朝后院而去的兩人,失笑搖頭,揚了揚手,輕聲吩咐,“非言、非語,你們跟著去保護好七公主與琤兒,莫要讓他們被外人欺負。” 聽到吩咐,非言、非語應聲也跟了上去。 隨七公主而來的宮婢恭敬立在一旁,聽候吩咐,慕挽歌疲憊撫了撫額,朝靈璧擺了擺手。 “靈璧,你帶她們去見府中管事,先將她們安置,七公主怕是要在府中長住。” 靈璧領命離去。 慕挽歌獨自在原地停留片刻,終是啟步前行。 她先去了洛辰脩的屋,房門是開著的,屋內卻不見人,待她出來時遇到墨隱。 墨隱忍著笑,低首稟報,“王妃,爺在您屋里。” 慕挽歌下意識瞧她了眼隔壁屋,她的房門是關著的,若墨隱不來,她還以為洛辰脩去了書房。 只淡淡掃了一眼,她的目光又落到墨隱身上,他手上端藥,是端給洛辰脩的。 如今洛辰脩無需服藥,這一切是做給外人瞧的。 “我端進去給他,你且先退下。”慕挽歌伸手接過藥碗,朝她的屋而去。 推門進去,她抬眼便瞧見笑吟吟立于屏風旁的清雋男子,她神色如常轉身,一手端著藥碗,一手將房門合上。 未等她轉身,手上的藥碗已被人接過去,一條有力的健臂環住她的腰,后背貼上了溫暖的胸膛。 “阿挽,我等你許久了……”他抱著她不放,溫熱氣息灑在她的耳后,不遠不近,極其曖昧。 慕挽歌歪了歪頭,瞧見他手上的藥碗也端得穩穩的,遂才撥開腰上的大手,轉過身與他相對,在他順勢壓下來來時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別鬧。” 盯著她的臉瞧著許久,洛辰脩勾唇,后退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目光仍舊不離她身上。 慕挽歌不自在地別開臉,越過他往里走。 洛辰脩在她身后勾了勾唇,而后端著藥碗又去到屏風處,碗里的湯藥盡數倒進痰盂內。 慕挽歌抱臂在一旁觀望,撇嘴道,“與其倒在痰盂里,還不如倒夜壺里去。” 洛辰脩四下掃了一下,并未見她屋里頭放著夜壺,他又盯著慕挽歌笑,笑得意味深長。 “阿挽屋中甚是干凈。” 慕挽歌白他一眼,轉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洛辰脩將藥碗擱置在桌上,又抬手在鼻前嗅了嗅,面露嫌棄之色,去到盆架前凈手。 一時間,誰也沒開口,屋中安靜,只有他凈手時撥弄的水聲。 慢條斯理凈手后,洛辰脩來到她面前站定,彎腰與她對視,逼她先開口。 慕挽歌招架不住,推了他一把,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洛辰脩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一手固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抿唇凝視。 “阿挽,明日隨我一起走,將你留下,我不放心。” 掙脫不得,慕挽歌瞪他,對上他的笑顏,只得妥協,無奈笑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先去禹州,送琤兒回家。”他答。 慕挽歌擰眉道,“我以為陛下會著急派你去邊關,我手上有慕家軍的兵權……” “阿挽,你試著信我可好?”洛辰脩打斷她,固在她腰上的手力道緊了幾分,捏她下巴的手卻松開了,改為雙臂環住她的腰身。 兩人親密緊貼,慕挽歌并未掙扎,順勢倚在他懷中。 “洛辰脩……” “嗯。” 她喚他,他應了,而后又是一陣沉默,她不說,他不問。 良久,慕挽歌抬手戳戳他的胸口,極其郁悶地問,“明明在意,為何不問?” “問什么?”他明知故問。 她抬眼看他,倏而一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在他嘴角吻了一下。 洛辰脩低眸凝視她,目光幽深難懂。 第51章 四目相接, 倒生出幾分深情凝望的旖旎來。 然,事實并非如此。 洛辰脩未在她眼中捕捉到纏綿之意,哪怕是一瞬間,她眼中也不曾有過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