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扶風瞧清池子里掙扎的是七公主,驀然色變,不管不顧欲跳入池中救人,被靈璧一把抓了回來。 “你做什么!”被拽回的扶風朝靈璧怒吼。 靈璧平靜指了指池中,雖然名為池,卻是個很大的湖,因七公主落水,有大片蓮花遭了殃,而靈璧指的并非蓮花,而是池中已托住七公主的慕挽歌。 “有我家主子在,七公主不會有大礙,你身為男子,下水救公主,極為不妥?!?/br> 扶風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緊張得捏緊了拳頭,目光緊緊盯著池中。 此時他無比懊悔,方才他便不該聽七公主的吩咐,只在外面候著。 慕挽歌托住尚有意識還知撲騰的七公主,緩慢游向岸邊,由靈璧與扶風搭手將七公主拉了上去。 待七公主出水,慕挽歌雙手撐著池邊,微微提氣,一個利落旋身便上了岸。 七公主瑟瑟發抖,拒絕扶風的攙扶,扶風幾次伸手,她都揮開了。 在慕挽歌上岸的那一刻,又猛地撲到她懷里,哇哇大哭起來。 “嗚哇……嫂嫂……” “方才我差點兒死了……嗚嗚……” 慕挽歌輕拍七公主的后背,低聲安撫,“莫怕,沒事了啊?!?/br> 已經嚇得雙腿發軟的五公主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我闖禍了……父皇不會饒了我的……” 張蝶兒眸光閃了閃,扶住五公主,安撫道,“七公主無礙,表妹你莫要害怕?!?/br> 此時張蝶兒嘴角勾起無人察覺,她對五公主的稱呼也變了。 七公主窩在慕挽歌懷里抽泣,確實是被嚇到了,一直在發抖。 宮婢拿了毯子遞上,扶風一把抽過,走到慕挽歌身后,“夫人,請將這個給公主披上?!?/br> 慕挽歌扭頭,凝視扶風片刻,確實長得俊,面容與墨隱有三分相似,卻比墨隱還要長得俊朗些。 他此時厚此薄彼只記掛她懷里的七公主,自個兒卻絲毫未覺不妥。 慕挽歌接過扶風遞來的毯子將七公主裹住,此時宮婢上前攙扶七公主,慕挽歌便讓開了,可七公主緊緊拉著她的手。 “嫂嫂……”七公主很依賴她,又要哭起來的樣子。 靈璧適時拿過宮婢手上的另一條毯子披到慕挽歌身上。 慕挽歌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又抬手摸摸七公主的頭,“莫怕,我在這里,會保護你的?!?/br> 七公主眼淚嘩嘩的流,卻倔強不哭出聲,又撲進慕挽歌懷里。 一旁的扶風黯然垂眸,雙手握成拳,周身縈繞著寒意。 這時自假山后走出一華服男子,一臉焦急走向七公主。 “小七,你這是怎么了?” “速速宣御醫前來!” 一身湛藍華服的男子方走出來,五公主與張蝶兒頓時面白如紙,如見鬼一般,五公主再也撐不住,癱倒在地。 今日這事鬧大了。 九哥他竟然也在…… 宮婢們恭敬地退到一旁,給九皇子讓出一條道來,而后皆匍匐跪地,顫聲告罪。 公主落水,在場所有宮婢侍從皆要受罰了。 埋頭在慕挽歌懷里抽泣的七公主聽到九皇子的聲音,扭頭看向他,眼眶通紅,哽咽道,“九哥,五皇姐她們將我推進池子里,想淹死我?!?/br> 九皇子走近,面露心疼,替七公主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又將她攬到自個兒懷里,溫聲安撫。 “小七最乖了,莫怕啊……” 慕挽歌心下已翻了無數個白眼,這皇宮之中果真是隨處可見虛情假意。 若真是一個疼惜meimei的好兄長,方才又豈會躲在假山后瞧熱鬧。 慕挽歌不欲拆穿九皇子的,冷如冰錐的目光掃向癱倒在地的五公主與張蝶兒。 張蝶兒正抬眼偷瞄,恰逢與她的目光撞上,心驀然漏跳一瞬,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阿挽!” 洛辰脩的聲音難掩焦急,俊容蒼白無血色,急匆匆奔至慕挽歌跟前,氣息不勻,額頭竟冒出密密細汗。 慕挽歌見他如此,揚起一抹溫柔笑容,張口欲言,忽然眼前一黑往前栽倒,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失去意識前聽到的那一聲驚急低吼帶著她墜入夢境。 “阿挽!” 第36章 寵著 慕挽歌醒來已是兩日后。 將軍府, 洛辰脩的寢室內,她睜眼瞧見的是靈璧正給她擦手。 見她醒來,靈璧大喜,“主子, 您可算是醒了?!?/br> 方從夢境中掙脫, 意識尚迷糊,雜亂的記憶生出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來。 她茫然翻坐起身。 “靈璧……” 開口時方知聲音沙啞難聽, 仿佛不是她的。 靈璧忙倒杯水遞過去, 小心翼翼伺候她喝下,“主子, 您這一睡睡了兩日, 可將我……將王爺嚇壞了?!?/br> “王爺?”慕挽歌擰眉呢喃,卻不意外。 靈璧將杯子放回桌上, 應聲,“昨日已頒皇榜昭告天下,世子實乃洛妃娘娘親生的皇子, 十八年前與真正的世子抱錯……” 靈璧以為自家主子不知情,便細細將知曉的說了一遍。 當年洛妃與洛王妃姑嫂同夜產子,有一子產下便夭折,當時產婆說的是皇子夭折了。 如今天子一句當年皇子與世子混淆抱錯,洛辰脩的身份有了轉變。 世子變成皇子,因軍功封王,保留將軍封號。 洛辰脩既是王爺又是將軍…… “他人呢?”慕挽歌問。 靈璧上前,輕聲應道, “主子,您在宮中昏迷時,王爺抱您去到洛妃娘娘的寢殿召御醫給您診治,便是在御醫到時,王爺便吐血了?!?/br> 慕挽歌面色微變,啞聲問,“他去了何處?” 靈璧嘆息,“唉,后來王爺堅持要帶您出宮,誰也不敢攔,回府后王爺一直守著您,兩個時辰前昏了過去,墨隱將其背去隔壁屋了?!?/br> 言罷,靈璧小心翼翼觀察自家主子的神色,并非想象中的面露擔憂或是著急起身。 主子面色平靜,又躺了回去,兀自望著帳頂陷入沉思。 每回主子露出如此迷惘的神色,便是不喜身旁有人,靈璧悄悄退了出去,在門前碰上自隔壁屋走出的墨隱。 墨隱見她出來,面色一喜,招手示意她到一旁說話,靈璧疑惑跟隨他去。 “王妃可是醒了?”墨隱期待地問。 靈璧好笑不已,“你改口倒是挺快,還挺順溜?!?/br> 從世子妃到夫人,再是如今的王妃,不過短短數日而已,換了三個稱呼。 墨隱尷尬抓抓后腦勺,抬眼便瞧見非言冷著一張臉朝他們走來,頗有幾分氣勢洶洶的氣勢,墨隱又瞧了瞧笑盈盈的靈璧,這才明白過來。 這兩日非言與靈璧似乎鬧別扭了,靈璧有意無意躲著非言,而作為非言的好友,墨隱自是知曉一些的。 是以,在非言未靠近前,墨隱抓緊時機又問了一遍,“王妃可是醒了?” 靈璧點頭,“嗯,但主子累了,想再歇一歇?!?/br> 她并未察覺非言的到來,心思皆在主子身上,認真地叮囑墨隱,“莫要擾到主子,我去廚房端些吃食來,主子兩日未進食了?!?/br> 未等墨隱應聲,非言已站在靈璧身后,冷聲發問,“你們在聊什么?” 靈璧轉過身,秀眉輕蹙,語氣不善,“以你無關,這是主子們的事,你莫要多問?!?/br> 非言的臉色也不大好。 為免殃及池魚,墨隱默默走開,不經意扭頭瞧了一眼,見到靈璧不理會非言朝廚房的方向而去,非言不遠不近跟在她身后。 見狀,墨隱不由得搖頭失笑,心道非言的腦子還真及不上爺三分,王妃乃世間奇女子,心思玲瓏剔透,可爺也有爺的法子,憑真本事將王妃牢牢套住。 作為旁觀者,親眼見證主子與好友的艱辛,墨隱心下感慨情之一字最難懂,娶個稱心意的媳婦兒著實不易。 瞧馳騁沙場、威風凜凜的爺,不也一頭栽了,自此難以自拔。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墨隱順著回廊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房門外踱步片刻,方輕輕推門進去。 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放于桌上的醒魂玉閃著耀眼光芒,而自家爺不知何時已起身,一身單衣,坐在床沿,死死盯著桌上發光的玉。 “爺……” 墨隱躡手行至床邊,驚訝指了指桌子的方向,“這玉原本并無異樣,但在王妃手上便……” 有了變化。 洛辰脩一言不發,站起身朝桌子走去,在桌前站立片刻,伸手拿起發光的玉。 墨隱瞧見主子后背僵直,頓覺不妙,急忙奔過去查看,見那美玉在爺手中便如燒紅的炭,隱約聞到烤rou味。 “爺您快松手!”墨隱大驚,伸手欲奪主子手上的玉,被避開了。 正當他心急如焚,思索該如何勸阻時,洛辰脩又將玉放回了桌上。 望著掌心帶著血珠的烙印,洛辰脩仿佛不覺得疼,反而笑了起來。 “王妃可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