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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唐門密室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司徒湖山說:“你不懂所以不知道,別看唐家里里外外蕭條破敗的模樣,其實藏著許多好東西。比如后院雜物間里鎖著幾套明代、清代的家具,隨便一件賣給外國人,得來的錢都足夠普通人家過好幾年。至于哪里找出一只唐代的花瓶,或者宋代官窯的碗,明代宣德的爐……那就足夠他吃一輩子!所以香爐里的鑰匙必定是他前期跟蹤偵查時發(fā)現的,他以為那是寶庫的鑰匙,不偷才怪!”

    “可關于寶貝什么的,都是離離那個兇婆娘說的呀。”唐緲說。

    “你傻嗎?他們倆一伙的!”司徒湖山強調,“都是文物販子!”

    他拍拍唐緲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保護文物,人人有責,你趕緊去問周干部要鑰匙吧,時間拖久了,他說不定就想辦法把它送出去了!”

    “可是表舅爺……”

    司徒湖山高高地揚起了手:“舅爺打孫子,天經地義,你滾不滾?!”

    唐緲被強行攆走,只得轉身去找周納德。

    第34章 審問之二

    周納德活動半徑最小, 好幾天始終不離開客堂左右,找到他很容易。

    客堂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在油燈下對著一本書看, 書是豎版的《三國演義》, 民國舊物。唐家因為地處偏僻, 建國后外界許多“革命”的鞭子沒能抽進來, 因此保存了許多四舊,包括這套書。

    周干部津津有味地看著, 時不時輕聲念誦, 但好笑的是他用筷子夾著翻頁, 顯然害怕唐家的書頁上浸了毒。

    真是多此一舉,唐家的書也是用來看的, 況且這套書是唐竹儀的, 扉頁上還署著大名, 他得多有病才會對自己的書下毒啊?

    唐緲在周納德的對面坐下,托腮輕喊:“周干部!”

    周納德抬頭:“啊?”

    唐緲幽幽地說:“把鑰匙還給我。”

    周納德一聽就急了,把《三國演義》扔下:“哎喲小唐同志啊, 我真的沒有拿你鑰匙啊!”

    唐緲說:“我不信。”

    “什么?你不信?”周納德說,“嘖嘖嘖,我一九七二年兵,七六年退伍后到地方參加工作, 一直都在基層和群眾打交道,這點兒革命性和自律性還是有的,你栽贓誰也不能栽贓我啊!”

    “周干部, 你傷好了么?”唐緲問。

    他突然換話題,周納德有點兒措手不及:“嗯?”

    “那天被表舅爺打的傷,好了嗎?”

    “差不多了。”

    唐緲長嘆:“你也不容易,上門做群眾工作還得冒風險,這是為人類幸福的勞動,多么壯麗的事業(yè)啊!話說你是看中了我們唐家什么寶貝才來的?打算把什么東西販賣到香港、日本、歐洲、美國去?”

    周納德嚴肅道:“小唐同志,你再這樣,我就告你栽贓誣陷迫害國家干部!好,我這么跟你說吧,拿爹娘老婆孩子的性命發(fā)誓,我如果偷你鑰匙,我要是文物販子,全家老小不得好死!”

    唐緲說:“你這誓發(fā)得真沒意義,先前你就說過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來的老婆孩子?”

    “老爹老娘總有吧?!”周納德怒道。

    “周干部,只要你交出鑰匙,我馬上把解藥給你,放你回去上班。”

    周納德眼睛一亮:“小唐,你知道怎么關閉毒水機關?”

    “當然。”

    周干部似乎動搖了兩秒鐘,隨后說:“我不知道什么鑰匙。”并且把球踢了回來:“對了,一天都沒看見你meimei,她不會也有什么事吧?唐老太太身體好一點了嗎?”

    唐緲冷淡地說:“關你什么事?”

    是啊,關他什么事,面子都撕破了,還打聽來打聽去的,真把自己當群眾貼心人了?

    周納德被噎了一下,賠笑說:“這屬于職業(yè)病,我平時工作比較細致,總是注重方方面面,所以難免要多問幾句。對了小唐,我肚子里的那什么蠱,發(fā)作起來到底什么情況啊?”

    唐緲交叉雙臂,擺出脾氣不佳的樣子:“周干部,你得明白今天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如果不是你拿的鑰匙,那你覺得是誰?”

    周納德似乎等這句話好久了,絲毫沒有猶豫就湊近了說:“淳于揚!”

    “為什么?”

    周納德抬起身子,小聲道:“你居然還問為什么,這不明擺著嗎?我好端端的在鄉(xiāng)里上班,是他明里暗里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的,說什么東西有毒啊,什么會下毒啦,我一個大活人,總有點兒好奇心吧?想著反正就是走幾公里山路的事情,總要來看看吧?”

    唐緲點頭。

    周納德繼續(xù):“況且了,剛才經過你提醒,我懷疑他就是個文物販子!他把我這個無辜不知情的人找來,就是為了攪渾這潭水,他好找機會下手。他自己過來得多突兀,說是什么鄉(xiāng)中學的老師。鄉(xiāng)中學哪有美術老師?騙鬼呢!”

    “嗯。”唐緲又點頭。

    “小唐同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別看他長得一表人才,這幾天對你和你兩個meimei都有求必應,就是為了哄騙你們,麻痹你們,糖衣炮彈攻擊你們!所以你盯著我要鑰匙有什么用?在他身上呢!我建議啊,咱們幾個合作把他捆起來搜個身,保證能把鑰匙搜出來!”

    “如果搜不出呢?”唐緲問。

    周干部說話不留漏洞,“那就是他藏起來了!”

    唐緲挑眉,覺得再談下去也沒意思。三角關系已經形成了——淳于揚說司徒湖山是賊,司徒湖山說周納德有鬼,周納德又把臟水潑到了淳于揚頭上。

    起身時,他說:“周干部,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你沒中我的蠱。”

    周納德又驚又怒,過了十多秒轉了喜,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小唐你這個人不地道啊,太愛開玩笑了!不過你說什么蠱啊蟲啊的我一開始就不信,那些都是些封建糟粕,愚昧迷信嘛!”

    “嗯,有道理。”唐緲繼續(xù)點頭。

    周納德來了勁,居然圍繞封建迷信開始講故事,說附近另外一個鄉(xiāng),鄉(xiāng)里有個文革期間初中畢業(yè)的小干事,曾經在縣報上發(fā)表過幾首酸詩,人稱吳詩人,一直混得郁郁不得志。

    后來也不知是受了他文盲老婆的感召還是怎么的,吳詩人創(chuàng)辦了一個教,自封教主,聚集了一幫癡男怨女成天拜這個拜那個,提供個精神寄托。初開始還行,近半年吳教主很有點想當皇帝的意思。

    今年春三月三集市,他特地圈了塊場地,帶了一百幾十號人,蠟燭高香紙錢鬼畫符熏得漫天黑煙,正念經唱誦、宣講教義、準備復國呢,被縣公安局兩名公安干警人連鍋端了。

    周納德說:“其實說穿了,吳教主就是工資低,孩子多,家庭困難,想騙幾個錢,你看他到了看守所就不自稱天子了,也不組織人民群眾早朝了,該交代的問題都老實交代了。這人和淳于揚的性質相同,聲東擊西,渾水摸魚,別用用心,都是為了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唐緲津津有味聽完,感慨說還是你們當干部的眼界高,看得遠,發(fā)掘問題深入透徹,分析問題有理有據,淳于揚在你的剖析下簡直無所遁形!

    周納德說:“是啊。對了,那個小唐啊,既然我沒偷鑰匙,也沒中蠱,你打算什么時候放我出去?”

    “哦,這就有點兒小問題。”唐緲一副為難的樣子,“你沒中我的蠱,但是那天你死活不肯喝茶,姥姥生氣了,所以是她老人家親手給你下的蠱,換言之你中蠱比他們三個都早哦,這就是給予特殊人才的特殊待遇。”

    “這蠱嘛也不是什么特別嚴重,最多腸穿肚爛、七竅流血吧。你想走也沒關系,反正你在鄉(xiāng)里,我在唐家,直線距離才二三公里,走山路雖然難些,但也不過大半天,等你發(fā)作了再來找我也來得及。周干部,抱歉打擾你看書的雅興,我走啦!”

    “……”

    周納德目送唐緲離開客堂,猛然抓起書摔在地下,又泄憤般跺了幾腳。

    “死去吧!”他小聲罵,“騙子!都他媽的騙子!!”

    “cao!”

    他氣得要死,如困獸一般在堂屋里踱步,突然發(fā)現自己剛才激怒之下居然用手觸碰了唐竹儀的書,頓時又嚇得腿軟了。

    “哎喲喲……怎么是人是鬼都來欺負我呢?”他小聲表達懊惱,“就不該來啊!”

    沒法證明唐緲是否說謊,更無膽量和機會去試驗其他人,他依舊被困在原地,和其余三個被懷疑的對象一樣,為此煩躁不已。

    唐緲也不好受,回到廚房后他把自己扔在柴草堆上,一邊給腳擦藥膏一邊惱火地想:可惜出來之前沒跟廠里的政工干部學習一下談話技巧,怎么問來問去都是無用功呢?倒像江南小戲里唱的雙推磨,你也推來我也推,小寡婦推完長工推……小寡婦倒是做出豆腐來了,自己可是空推磨啊!

    他突然想談到話有什么用,反動派是怎么對待革命先烈的?日本帝國主義是怎么對待抗日軍民的,那得嚴刑拷打啊!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心說:好一雙纖纖素手,今兒就讓你感受一下血染的風采吧!

    他的小meimei唐畫正在柴草堆上熟睡,頭發(fā)蓬亂,滿是草屑,還有不知從哪里粘來的碎花瓣小樹枝,衣褲鞋襪又臟又皺,姥姥和jiejie剛離開了一兩天,她就變得像個小叫花子。

    “這孩子真不講究。”唐緲說,“我喜歡。”

    他鬼使神差去摸唐畫的衣兜,結果又被咬了。他都沒敢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兒咬了他,反正是蟲蟲寶寶家的親戚長輩,再不濟也是老師同學,好在嘴下留情只是警告,沒放大毒。

    他左手中指白玉一般的指節(jié)上頓時血流不止,時不時沁出一個血珠,仿佛凝血功能失效了似的,淋淋漓漓一直到下半夜才好。

    唐緲沒法子,只能帶著血染的風采去找離離。

    第35章 審問之三

    離離在房間里的竹床上躺著, 既不睡覺,也不做事,只是睜大眼睛望著房頂上的椽子。

    她從下午開始安靜得不像話, 總是倚在角落冷眼旁觀, 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當然了, 從正常人的角度看, 她和唐家兄妹之間發(fā)生過嚴重齟齬,再怎么刻意淡化存在也是無效的, 她還是他們的眼中釘。

    唐緲板著臉去敲她的門。

    她問:“誰?”

    唐緲忍氣吞聲地說:“我。”

    “有事明天再說。”

    “不行。”

    “滾。”

    “偏不。”

    “滾你媽的, 討罵嗎?”

    “行, 你肚子爛穿了再來找我。”

    離離拉開房門,斜眼道:“嗤, 稀罕嗎!我怕你?你算老幾?”

    “你又算老幾?”唐緲反問。

    離離哼道:“那不說這個, 就說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你也不怕傳出去別人說閑話?”

    唐緲說:“第一,我不覺得你是女人,你也就是個豬精;第二, 現在才晚上九點多,談不上半夜;第三,我不進房間,請你出來, 我必須問你幾句話!”

    兩人上午才打過架,此時見面有點兒分外眼紅的意思,離離挨了罵, 臉上又浮現出你死我活的狠勁兒。

    唐緲開門見山:“把鑰匙還給我。”

    “啊呸!”離離唾了一口。

    她正要關門,唐緲連忙把腿伸進去抵著:“別裝了,我知道是你拿的!”

    “哼,捉賊拿贓,你說我偷東西,那你有膽來搜我的身!”離離挺了挺胸脯,怒目而視,“搜出來鑰匙還你,搜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我割你的脖子放你的血,一刀刀把你扎成篩子還要腌臘rou!”

    她強行關門,唐緲被門板夾住了腿,忍住痛問:“你為什么到我家來?”

    離離翻白眼:“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嗎?為了寶貝!所有人都是為了寶貝!”

    “所以你承認自己是文物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