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班主任威脅奏效,笑瞇瞇地拿著課本教案和顧關山的素描本,昂首闊步走了。 顧關山:“……” 顧關山說:“真倒霉。” 丁芳芳:“你還真是不著急。” 顧關山瞇著眼趴在桌上曬太陽,笑容里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反正……他們,也就這樣吧,我從小習慣了。” 也不知那個‘他們’,是在說什么。 一中二樓,高二,語文教研辦公室,天氣陰沉,窗戶大開,空氣里濕漉漉的像是要下大雨,窗臺上的小仙人掌圓滾滾的。 因為是語文教研室,因而女老師成堆。這辦公室里的女老師一向和諧,此時正圍著一個山核桃箱子拿著錘子砰砰砰砸核桃吃。高二一班的老師推門而入還帶著常客沈澤時,每個老師都下意識嘖了一聲,抬頭看向這位一中第一刺兒頭。 一班班主任望著自己的同事陷入尷尬的沉默,然后道:“……你們繼續吃,別介意我。沈澤,來下。” 女老師們唏噓著‘又是沈澤’,繼續低頭砸核桃。 沈澤個子高,長得帥氣,套了個黑t恤,眉目間有種桀驁不馴之感,儼然是這教研室里最高的人——卻是來挨訓的。一班班主任嘆了口氣,對這個校園風流人物發難:“這周第幾次?” 沈澤答道:“第三次。” “對,這周第三次,沈澤。”他的班主任恨鐵不成鋼:“你就是咱們教研室常客,來得比送水的都勤!我也懶得批評你了,上午翹課干嘛去了?” 沈澤:“出了趟校門。” “你——”認真負責的班主任徹底沒了脾氣:“你別以為我那天會累了不戳嘰你,你從入學以來給我惹了多少事?你爸你媽反復讓我好好管教你,你就到處給我惹是生非,混社會。什么年紀有什么年紀該做的事懂不懂……” 沈澤開始走神——畢竟他早就習慣了自己班主任的“諄諄教誨”——直到他聽到旁邊的六班班主任噗嗤噗嗤地笑個沒完。 六班的班主任是高二語文教研組唯一一個男的,可謂萬紅叢中一點綠,又稱語文老師的群寵,此時沒加入吃核桃的大軍,卻拿著個白封皮的圖畫本笑得抽筋兒。 一班班主任覺得訓沈澤訓得都沒意思了,回過頭問:“常老師,什么東西這么有意思?” 六班的常老師爆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班班主任饒有興趣地問:“怎么了,什么這么有意思?拿來我看看。” 六班老師笑道:“我們班那個小才女的本子,我今天終于給她沒收了,她都畫了些什么——特別有才,嚴老師你看看。” 一班老師興趣十足:“我看看?——誒?沈澤,我沒讓你走,我還沒訓完呢!站住!” 沈澤無話可說,只得在一邊乖乖站著,一班老師接過那個被繳獲的圖畫本,興趣十足地一翻,沈澤看到圖畫本封皮上一個行云流水的字跡:‘顧關山’。 顧關山? 沈澤對這名字,還頗有點印象。 顧關山這姑娘,學校的板報和宣傳幾乎都由她包辦,畫畫非常好看,多才多藝,作文頻頻被拿去做范文,還寫得特別有意思。 沈澤曾經見過一次顧關山折騰學校的宣傳欄,穿著白校服,以大刷子刷水粉——對粉筆不屑一顧,從原材料到板報內容,都十分的妖艷賤貨,不按常理出牌。 這姑娘和他從未見面,卻有點小過節,上周沈澤剛因為一件和顧關山有點關系的事情,把六班的陳東揍了一頓。 然后沈澤親眼看到自己不茍言笑的中年婦女班主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沈澤:“……” 一班班主任爆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現在的年輕人哈哈哈哈哈——!!” 沈澤茫然極了:“嚴老師——” 一班班主任笑得喘不過氣,翻著那個本子看了半天,總算調整好心態,抬起頭似乎打算和沈澤算完這筆上午翹課出去游蕩的賬。 然后沈澤眼睜睜地看著老班對著自己的臉,又是一個爆笑。 沈澤:“……哈?” 一班嚴老師:“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得罪六班這個姑娘了,沈澤?” 霎時間,圍作一圈砸核桃的女老師們猛地抬起頭來:“怎么了怎么了?” 沈澤后背一陣發麻,自班的嚴老師把那本圖畫本翻開,給他看里面的內容,里面畫著一個其丑無比的小人和一個更丑的小人,兩個小人手拉手,一只小人頭頂上戳著個箭頭——陳東,是上個周剛被沈澤找過茬兒的六班小伙子——另一只更丑的小人頭上也指了個箭頭,上面寫著倆大字兒:“沈澤”。 沈澤:“……” 圖畫本最上面寫了一段字:“沈澤和陳東的幸福生活。” 下面一行端正且行云流水的小字標注:“買了我的安利吃了我的糖,奶一口東澤cp,拒絕白嫖從你我做起,支持正版人人有責——此本子對外出租,租一次一毛錢。” 六班班主任說:“這連載還挺好看,等她畢業我就把這一毛錢租書費給她補上。——等等,沈澤,你在的?” 沈澤沒說話,他打量了下那幾個火柴人,發現真的,丑,魔性,沈澤小人不僅丑,還有肥碩雙下巴。 沈澤眼睛危險地瞇起——這丫怕不是欠收拾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我要8月28開坑,沒曾想我在8月18日點下了存稿箱的確定鍵…… 于是事情就這么發生了tat 求收藏求留言求花花!!!也可以嘲笑我( ☆、第2章 第一章 大課間里,跑完了cao的人在小賣部買了餡餅和康|師傅冰紅茶,夾著水汽的、海濱的風呼地吹進教室。六班里顧關山沒去跑cao,正看著窗外,全然沒有即將大禍臨頭的覺悟。 有人問:“關山,在干嘛?” 顧關山笑道:“我體育不好,我怕跑cao把命給跑沒了。” 丁芳芳走過來問道:“你最近惹到什么人了嗎?” 顧關山微一思索,疑惑道:“沒有啊?這才剛開學。” “我說也是。”丁芳芳一臉凝重道:“一班那個誰來著,沈澤,今天來咱們班打聽你是誰了。” 顧關山厚顏無恥地宣言:“我當然是班級第一仙女了!” 丁芳芳:“——我說你是我們班第一臭傻逼。我說,他該不會看上你了吧?” “怎么可能。”顧關山一本正經地說,“我剛連載完他和陳東的基佬漫畫,還賺了二十多租書費。要我說,他是聽到消息準備過來要分成的。” 丁芳芳:“你什么時候去治治病吧我求你了……” 顧關山警惕地對丁芳芳說:“我去買餡餅!保護好我的零錢盒!里面還有二十多塊錢呢!” 丁芳芳:“……” “就算是沈澤來了也不要給他!”顧關山千叮嚀萬囑咐,然后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丁芳芳晃了晃顧關山桌上的零錢盒子,那零錢盒子是數學卷子疊的,里面一毛的五毛的一塊的硬幣紙幣嘩啦作響。丁芳芳沒來由地對顧關山這朋友產生了一股敬佩之情:那個黃色同人本租一次一毛錢,能賺二十多,居然還沒因為傳播yin|穢物品罪被抓起來,真是老天沒長眼。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丁芳芳覺得顧關山走起路來,有點奇怪,像是腿腳不便一般。 明明上周還不是這樣。丁芳芳奇怪地想。 滿城的風,法國梧桐在風里沙沙作響。 一中教學樓外有堵白山墻,山墻上面爬著爬山虎,周遭長著小花兒。雨里帶著海的氣息,如絲般落了下來。 顧關山在小賣部買完餡餅和烤腸,溜溜達達地在校園里走,面前突然迎面走來個個高人兇的,同年級的大佬。 顧關山一看就覺得這人怕是不好惹,又來勢洶洶的樣子,像是去尋仇的——她往旁邊閃了閃,生怕被碰瓷,結果那人悍然喊道: “顧關山是吧?” 顧關山裝模作樣環顧了下四周,似乎在找有沒有同名同姓的人——沒有。顧關山當機立斷裝了個傻,揣著自己的餡餅和烤腸打算跑路。 沈澤:“老子找你。” 沈澤第一眼見她,就覺得這姑娘生得眉目纖細,有種書卷氣,卻又像個藝術家,氣質十分招人。 沈澤本以為畫那種污蔑人性取向的東西的女人,多半是死宅,指不定還肥——男朋友永遠活在手機屏幕里,卻沒想到這是個煙一樣的姑娘。 居然還挺好看,沈澤想,怪不得那挑貨喜歡。他連火都小了些。 可他對這姑娘的‘藝術家印象’只持續了三秒鐘。 ——因為三秒之后顧關山開了口。 顧關山說:“顧關山回家了,我是他媽。” 沈澤瞇眼道:“——那本漫畫。” 顧關山沉默片刻,知道這次被尋仇的是自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漫畫被沒收了才來——她頓時凜然地道:“我就知道是你,沈澤!可是那本漫畫已經被收走了,我們班主任收的,你找我也沒用!那本漫畫收益也就二十來塊,你如果執意要錢,我可以給你買支綠舌頭。” 沈澤:“二十來塊?一次一毛錢傳播了二百次?” 顧關山說:“你和陳東吵的那一架很兇悍嘛,出了點衍生作品也正常,大家也都很關注呢!我是你的小粉絲,你要不要給我簽個名?” 沈澤本已平息的怒火又燒了起來——艸這丫就是欠收拾! 沈澤算是一中扛把子,這人按高中生的話說,就是“社會社會”,普通學生大多敬他幾分。 可這個顧關山鳥都不鳥他的社會哥身份,笑盈盈問道:“那你是來要綠舌頭的么?你如果想吃可愛多的話那就有點強我所難了,畢竟一個可愛多四塊五——” 沈澤冷漠道:“你那個漫畫,在語文教研室被傳閱了個遍,在我在場的時候。” 顧關山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啊?!我早知道語文教研辦沒幾個好人,沒想到他們會這么過分!別怕,我幫你從精神上蔑視他們!” 沈澤忍著火氣:“你不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為什么要畫這種東西嗎?” 顧關山抑揚頓挫道:“檢討過了,因為我的畫筆是自由的!你欺負我們班陳東,陳東氣不過,我就為了哄他把他畫成了攻,這有錯嗎!當然沒有!” 這女孩無法溝通,話多又不講理,白長一張好臉,歸根到底還是他媽的欠收拾。 沈澤臉色一黑,他個子又比顧關山高一個頭有余,往前逼近一步,樣子,十分駭人。 顧關山下意識地后退,喊道:“你要是在這里亂來我會喊人的!這里離教務室那么近!你不要搞事我給你講——” 沈澤瞇起眼睛:“顧關山,我警告你——” 顧關山大聲喊道:“我請你吃可愛多好了嘛!” 沈澤連理都沒理,他直接將顧關山的手腕一扯,她的腕骨纖細,沈澤那瞬間生出一種錯覺,像是他一用力就能把這個女孩子的手腕捏斷——就是這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