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他若真與那郭三娘有了肌膚之親,昨日就不會說什么如若她不答應就算了。 劉mama顯然沒想到她竟然敢這么大聲和她說話,著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不以為意。 “那夫人是覺得,太后在說謊了?” 當然!她就是說謊! 郭氏心中這么說著,嘴上卻不敢,只能像個鋸了嘴的葫蘆,悶頭站在那里。 劉mama笑了笑,站起身來。 “當祖母的怎么會說這種謊話來害自己的親孫兒呢?說出去誰信啊?” “夫人,要不咱們讓大家來評評理?” 兩句話,瞬間讓郭氏難得撐出來的氣勢消失無蹤。 是啊,誰會信呢?親祖母怎么會用這種事誣賴自己的孫子? 劉mama笑的得意,走到她跟前:“永平王可是實打實的在太后別宮住了好幾日,別宮里從太后到下人,所有人都可以作證,他確實在郭娘子的屋里留宿過。” “怎么樣?夫人要不要跟我走一趟,商量一下這門親事?” 郭氏低著頭沒有說話,劉mama也不急,又笑道:“當然了,夫人不想去也沒關系,大不了我們將這件事在京城好好地宣揚一下,讓大家都來說道說道。” “對了,太后身邊如今可用的人雖然不多,但軍中倒也還有幾個不成器的,別的不行,那張嘴可是利索的很。” 一刻鐘后,郭氏換了身出門的衣裳,與劉mama一同上了一架馬車,向京城外駛去。 第142章 背后 魏祎晌午在外用過飯之后帶著一身酒氣回了永平王府, 聽說郭氏跟人出門了雖然覺得有些納罕,但并未放在心上, 回屋倒頭便睡下了。 直至傍晚時分被下人搖醒, 焦急的告訴他郭氏還沒有回來,他才有些迷瞪地坐起身來。 “不是說出門了嗎?走時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沒有。” 下人臉色十分難看。 魏祎直至此時仍有些沒轉過彎來, 道:“那你們派人去問問, 她回不回來用晚膳?不回來的話就讓廚房不用準備了,我也不想吃。” 說完倒頭又要睡。 下人心里叫了聲祖宗, 一把拉住他。 “王爺,小的們根本不知道夫人去了誰家府上, 去哪兒問啊?” 不知道? 魏祎腦子里一激靈, 剩下那點兒酒意全醒了。 “她走時沒說嗎?” “沒有啊!夫人一聲不吭就走了, 什么都沒說,我們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問。” “可是夫人向來不愛應酬,往日里別人上門她都不見得見一面, 今日卻出去這么久還沒回來,這……這未免太奇怪了!” “知道奇怪為什么不早說!” 魏祎蹭的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 額頭青筋暴跳。 下人嚇了一跳,心里有些委屈。 晌午他們跟王爺說夫人出門的時候也沒見王爺放在心上啊,擺擺手就把他們遣退了。 他這個親兒子都沒在意, 現在倒埋怨起他們這些下人來了。 魏祎也知道現在再跟這些下人置氣沒用,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又問:“她是跟什么人走的?來人總是遞了拜帖的吧?帖子寫的誰的名字?” 這個下人倒是知道,立刻答道:“回王爺, 來人遞的是岑舟縣令的帖子,那婦人就是岑舟縣令夫人本人,五十來歲,小的們并不認識,但夫人收了帖子之后立刻就把人召進去見了。” 岑舟?距離這里十萬八千里!母親怎么會認識那里的縣令夫人? 魏祎一顆心陡然沉了下去,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那縣令夫人跟夫人說了什么?夫人為什么會跟她走?” “這個不大清楚,”下人說道,“夫人與那縣令夫人說話的時候屏退了左右,連個伺候的人都沒留在房里,誰也不知道他們當時說了什么。” 不清楚不知道! “要你們這些下人有何用!” 魏祎忍不住再次怒吼出聲,懶得再與這下人廢話,隨手從衣架上扯過一件衣裳,邊往外走邊往身上套,臨走前還一把拿起了自己的兵器。 下人心里一哆嗦,察覺出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嚴重,低頭垂眸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 整個永平王府都隨著魏祎的動靜而喧鬧起來,如同一顆石子狠狠砸進了湖水里,濺起水花無數,又蕩起層層波紋。 但這波紋并沒有晃蕩太久,便隨著魏祎的沉默而再次平靜下來。 魏祎被攔住了,在大門前。 下人認出這是白日里隨那岑舟縣令夫人一起來的婢女,指著她道:“就是她!夫人就是跟著他們的馬車走的!” 不消他多說,魏祎心中已經明白過來了,那不好的預感也在這一刻被坐實。 這女子他認得,是祖母身邊的貼身婢女,他見過好幾次。 但因為祖母房中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所以只有他和他的貼身小廝認識,其他人都不知道。 婢女笑了笑,對魏祎福身施禮。 “王爺,我們進府說如何?站在這里鬧出什么動靜來,讓人看了笑話怕是不好。” 魏祎如同被捏住七寸的蛇,明明面對的只是一個婢女,但還是退回到了府中,讓人關上了大門。 可他脾氣也沒好到把人請進屋里喝茶,故而只站在院子里道:“我母親呢?” 婢女臉上仍舊是那不變的笑意,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更改半分,像白日里那岑舟縣令夫人一般先讓他屏退了左右,這才說道:“王爺放心,夫人只是被太后請去商議您的親事了,只要親事不出問題,夫人就不會有事的。” 親事只是隱晦的說法,魏老夫人的真正意圖是讓他自立為王擁兵造反。 答應了親事就是答應與他們站在一條船上,愿意與他們合謀,不答應的話就是拒絕,這點魏老夫人很清楚。 所以為了不給魏祎拒絕的余地,她帶走了郭氏,還讓人等在永平王府門口,專門等著他察覺不對的時候攔住他,不讓他輕易有什么動作。 魏祎突然覺得,或許白日里那些邀他飲酒的人里也有魏老夫人的人,他們兩廂合作,一個拉住他給他灌酒,一個在最后時刻出面阻攔他。 這中間的時間越長越好,能拖多久是多久,方便那岑舟縣令夫人將他母親帶走。 而他明明晌午回來的時候就能察覺,卻因一時大意直到此刻才驚覺。 從京城到魏老夫人的別宮平日里要五六日的路程,但若晝夜不停的一路疾馳,最快兩日就能到了,他就這樣平白錯過了一整個白天,現在就是去追也來不及! 婢女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笑著遞出一封信。 “太后希望王爺能盡快聯系您手中的兵馬,讓他們按照信中所說的行動。” “至于您自己,最好是在京城逗留幾日之后就離開,不要讓陛下和皇后娘娘察覺出什么。” “您若是做了什么其他不該做的事情,比如向陛下和娘娘求助之類的,那太后就不能保證夫人的安全了。” 這點不必她說,魏祎心中也明白。 他祖母把母親帶走就是為了逼迫他出兵謀反,倘若這件事被叔父和嬸母察覺了,祖母的計劃也就等于暴露了,只能直接跟叔父嬸母撕破臉皮了,屆時他母親這個人質就沒用了。 魏祎咬牙,怒視著眼前的婢女。 “太后身邊的人脈早已被拔除的不勝什么了,她突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種事,怕是背后另有什么人在支持她吧?” 不然倘若最終得不到他的兵馬支持,那她和整個郭家就都完了。 他不覺得魏老夫人會傻到把全部的賭注都放在他身上,畢竟他從小就跟她不親近,魏老夫人也知道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不可能那么輕易說服他。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會因為一時突發奇想就冒著這樣的風險去謀逆? 只能說是她一直都有這個想法,但之前并不敢實施,而如今有什么人給了她底氣,讓她終于又發了一次瘋,想要拼一次。 這個底氣肯定不是來自魏祎。 婢女沒想到他會忽然想到這點,臉上一直維持的笑意終于僵硬了一下。 “奴婢只是個下人,王爺說的這些奴婢并不是很清楚。” “不過王爺最好不要多想,更不要對別人多說什么,只要按照太后的吩咐做您該做的事就是了,不然……” 她正說著,忽然聽到嘩啦一聲輕響,低垂的視線正好看到魏祎握在刀鞘上的手動了動,拇指將刀身頂出了一些。 婢女脊背一僵,小腿緊繃成兩道直線,額頭伸出一層冷汗。 “王爺足智多謀,應該知道太后心思縝密,是不可能只派奴婢自己一個人來的,外面還有其他人在盯著府上的動靜。” “倘若奴婢不能好端端的從這里出去,夫人的安危怕是也會出現問題。” 魏祎冷笑一聲,右手握住刀柄,將刀拔了出來。 “那你跟在太后身邊的時間一定不長,對她還不夠了解。你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條狗,她是不會為了狗而去動自己的人質的。” 說完揚刀一揮,一刀砍在了婢女脖頸上。 婢女眼前刀光一閃,還沒來得及尖叫一聲就無聲無息地倒下了,臨死前腦中最后想的是太后跟她說過的話。 她明明說只要拿捏住了郭氏,永平王就絕不敢動她的,所以她才大著膽子跑了這一趟。 怎么……怎么和說好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