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明明在嫁來大魏之前就做好了與魏祁行房的準備,可她現在卻害怕了。 怕什么呢? 到底在怕什么…… 楚瑤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夢里魏祁站在線的另一邊,對她溫柔地笑:“綿綿,來啊,過來啊。” 她心口砰砰的跳著,握著裝在荷包里的平安符,循著那聲音一步步向前,仿佛前面有什么充滿希望的東西。 像當初棺材的小孔里伸進來的蘆葦桿,像在大燕時母親時不時寄來的各種并不名貴但充滿了思念的小物件。 她手中的平安符越握越緊,壯著膽子邁了過去,笑著喚那神情溫柔的人:“阿祁。” 眼前畫面卻陡然一變,他們的房間忽然變成了楚國的鳳棲宮,新婚的楚沅滿目情深的看著孟氏,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今生只娶她一人。 孟氏感動非常,傾盡家族之力助他登上國主之位,連自己的嫁妝也盡數給了他。 然后轉眼間,楚沅就納了一房妾室,椒房獨寵。 鳳棲宮里的大紅帷帳變得黯淡無光,孟氏一人獨坐在床邊黯然流淚,滿頭青絲漸生白發(fā)。 另一邊楚沅卻抱著妾室喝得紅光滿面,嘲諷孟氏容顏已去,垂垂老矣。 “母親……” 楚瑤喚了一聲,想去抱住孟氏,剛邁出腳,鳳棲宮卻又變了模樣。 這是一間明亮的屋子,房中燭光亮得刺眼,前方不遠處的地上刻著一個繁復的陣法,與她當年在地宮里見到的一模一樣。 只是陣法中間不再是棺材,而是一鼎煉丹爐,爐中正燃著熊熊的烈火。 曹正罡與燕帝站在丹爐邊,見到她后露出欣喜的笑。 “珍月,你來了?” 楚瑤心口猛的一縮,一股無邊的恐懼漫上心頭。 她下意識的要轉身逃走,卻發(fā)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她的手腳都被鐐銬束縛著,腳下是一個與那丹爐下的陣法一樣的圖案。 兩個陣法中間用幾道凹槽相連,像是要將什么東西從這邊引過去。 曹正罡滿面笑容的對燕帝道:“陛下,您看珍月公主多么愛重您,竟自愿奉上自己的心為您煉丹。” 楚瑤搖頭:不,我沒有!我不是自愿的! 可她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看到燕帝欣慰的點了點頭。 曹正罡拿著一把匕首走到她身邊,笑看著她:“公主,陛下養(yǎng)了你十幾年,給了你無上的榮光,現在是你報答他的時候了。” 說著用匕首在她心口虛劃一圈,然后一個用力,狠狠地刺了下去。 楚瑤感到什么冰涼的東西劃破皮膚,穿透血rou,深深地扎進了她的身體里,又沿著什么形狀不斷地橫拉下滑。 最后,一只手伸進她的胸腔,掏出了一顆鮮活的心臟,轉身獻寶般的捧給燕帝。 “陛下,煉丹所需的最后一物,鳳女之心,齊了。” 燕帝貪戀的看著那顆心,想伸手似乎又怕碰臟了它,最終還是把手縮了回去,只讓曹正罡趕緊把它投入丹爐。 楚瑤看著自己的心被扔進了爐火,鮮血從她胸前汩汩涌出,填滿了地上的花紋,沿著凹槽源源不斷的流向丹爐下方。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意識徹底消散之前,她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身后不遠處,有一條小指粗細的繩子,在地上崩成了一條線。 要是不邁過來就好了,要是不邁過來就好了…… 她的心,就不會被別人拿走了。 ………………………… “綿綿!綿綿!” 耳邊響起男人焦急的呼喚聲,身體似乎在被人不斷的搖晃著。 楚瑤緩緩睜開眼,就見魏祁正滿頭大汗的看著她。 “醒了,醒了!” 他趕忙喚來青青。 青青看了一眼,又給楚瑤把了把脈,松了口氣,抬手擦去自己額前的汗。 “公主已經許久沒有這么嚴重的夢魘過了,這是怎么了?” 白日里不是還好端端的嗎?怎么晚上說夢魘就夢魘了。 “那現在呢?有沒有事?” 魏祁問。 “沒事,就是有些受驚,我去煎副安神的湯藥就好了。” 說著轉身便退了出去。 魏祁坐在床邊,把楚瑤抱起來攬在懷里。 “嚇死我了,你好端端的怎么夢魘了?不停的說胡話,怎么叫都叫不醒。” 楚瑤懵懵懂懂的躺在他懷里,腦子里的畫面還沒有全部散去。 胡話? 她說胡話了嗎? 可是夢里她明明根本就沒辦法出聲。 “我說什么了?” 她臉色有些蒼白的問道。 “一會兒喊母親,一會兒又說什么我的心。你到底夢見什么了?這么可怕嗎?” 心? 楚瑤抬手,有些后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跳著的,還在,她的心還在。 “沒事……沒夢到什么。” 她喃喃道,眸光有些呆滯,似乎被嚇的太厲害了,還沒回過神。 魏祁心疼的抱緊了她,也不再逼問,吻了吻她的額頭,讓人打了水又找了身干凈的衣裳來,服侍她把身上被汗打濕的這套換掉。 楚瑤麻木的任由下人給她擦拭身體,直到褲子要被脫下來時才想起來看一眼魏祁。 見他早已經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這才放下心來,把褲子脫了下來。 待她窸窸窣窣的換好了衣裳,下人把水盆端了下去,魏祁才轉過身來,再次抱住了她,也不說話,只是把她摟在懷里,輕拍她的脊背,無聲安撫。 楚瑤靠在他懷中,看著地上那道線,手指下意識的用力,捏緊了他的衣襟,喃喃地喚了一聲:“魏祁。” “嗯?” “別喜歡我。” “……” “我不會喜歡你的。” 這樣的話她之前已經說過一遍,魏祁當時反駁回去了,讓她別把話說的太早。 但這次他沒有,而是把手放在她胸前,貼在她的心口。 “母親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么?” “人心都是rou長的。” 所以,我總能捂熱你的。 楚瑤抬頭看他,見到的是溫柔的眉眼,堅定的神情,專注而又堅毅。 而那覆在胸前的手,與夢中冰涼的匕首全然不同,帶著溫暖的溫度,像是一層鎧甲,覆蓋在那跳動的地方,沒有侵略,只有保護。 男人緩緩低下了頭,漸漸靠近,印上她的唇,輾轉輕吮,掌心的溫度越發(fā)guntang。 楚瑤像是著了魔,閉上眼,任由他親吻自己,那炙熱的掌心漸漸游走起來,撩撥她的心弦。 青青進門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嚇得差點兒把手里藥碗砸了,趕緊轉身又退了出去,藥汁從碗里蕩出來燙了手也不敢扔,怕驚嚇了房中的一對兒鴛鴦。 可是退出去歸退出去,又擔心公主剛醒來世子就對她做這種事,怕是不太好。 好在房中雖然傳出了一陣喘息聲,但片刻便安靜下來,想來世子終究顧忌著公主的身子,沒有強來。 她松了口氣,倚在門邊發(fā)起了呆,過一會兒又無聲笑了起來。 這門婚事的開頭雖然不太好,不過現在看來也不見得就真的那么糟糕。 最起碼,世子該是真心待公主的。 房中,魏祁也不知怎么了,吻著吻著就把楚瑤壓在了身下。 女人的乖巧順從讓他欣喜若狂,那第一次攀上的柔軟更是讓他迷戀的不忍收手。 他加重了自己的吻,試探著把手從衣襟探了進去,觸手滑膩香軟,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吟,不輕不重的揉捏了一下,啞聲問道:“綿綿,你愿意嗎?” 女人紅唇微腫,氣息亦是有些不穩(wěn),看著帳頂喃喃回道:“愿意。” 他全身的血液一下沖到了頭頂,正要去解她的衣裳,就聽她緊接著說了一句:“除了心,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魏祁愣住了,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碰冷水,浴火瞬間熄滅。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只看中你的美色,覬覦你身子的人?” 楚瑤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怔了一下,搖頭:“不是。” “那是什么?” 楚瑤沒有說話,只是漸漸平復了呼吸,收回目光,沉默不言。 魏祁在等著她給自己一個解釋,等來的卻只是沉默,沉著臉收回了手,將她的衣襟整理好,轉過身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