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結果被現實打臉,得知公主被綁架后整個人都驚呆了。 當時楚瑤還處于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狀態,魏祁也不知聽沒聽進去他說的話,反正是沒理他,然后他自己去刑房領了三鞭。 不是他不想多領幾鞭懲罰一下自己,而是人家打了三鞭子他就暈過去了,什么時候被人抬回去的都不知道。 事后雖然覺得丟人,但想想自己一個文弱書生,自是不能跟楊豎那種皮糙rou厚的將軍比的,便也釋然了。 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讓自己長長記性而已。 后來楚瑤身子好了,他想去給楚瑤也道個歉,還沒去呢,楊豎便先去了,去了之后楚瑤不僅沒怪他,還給他賜了藥。 蕭謹言當時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去找公主了,去了反倒玷污了公主一般。 于是他只去找了楊豎,和他感慨了一番。 楊豎當著他的面對楚瑤一通贊賞,還說自己這里有一些公主賜給他的沒用完的藥,效果特別好,讓他帶回去用,用完保證明天就活蹦亂跳的! 蕭謹言不疑有他,拿回去就按他說的用了,結果…… “呸!混賬東西!” 現在想起來,他還是忍不住罵了句粗話。 誰能想到那個一身正氣敦厚耿直的楊豎竟然也會騙人了! 由此可見,人心果然難測! 前有杜來,后有楊豎,他以后再也不用想當然的眼光去看別人了! ………………………… 蕭謹言對魏祁匯報了那些周國細作的事之后沒多久,位于京城南側的一片民居便發生了一場火災。 這場火是從一座兩進的小宅院里燃起來的,起火時正值半夜,且火勢漫延的很快,不消片刻便將整座宅子吞沒了。 好在宅子的主人不在家,里面只有一個照顧宅院的老仆和一個伺候筆墨的小童。 老仆夜里覺淺,及時跑了出來。 那小童就沒這么幸運了,被燒死在了自己房里。 巡夜的官兵及時發現火情,敲鑼打鼓叫醒了街坊四鄰,又喊來了很多同僚一起滅火,等到把火撲滅之后,才發現這宅院竟是被人澆了火油。 難怪在今夏這種多雨的時節竟也能燒起來,還燒了這么久。 天明之后,得到消息的宅院主人不知從哪里回來了,跪在焦黑的廢墟前失聲痛哭,邊哭邊拉著人到處詢問那小童的尸首在何處。 有好心的路人指了指衙門的方向,他便踉蹌著往那邊去了。 因為那宅院是被淋了火油才起火,所以這是一樁命案,衙門便把老仆和小童的尸體帶了回來,還審問了老仆一番。 但老仆一問三不知,審了跟沒審一樣。 此刻見宅子的主人來了,他們自然也要問一問,誰知那人卻什么都聽不進去,只知道失魂落魄的問:“小安呢?小安呢?” “小安是誰?” 有人不解的問。 那男人卻忽然間痛哭流涕:“我弟弟!我弟弟小安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院子里那小童不是別人,而是這男人的弟弟! 這……可就真是人間悲劇了啊! 有人帶他去看了那小童的尸體,讓他認一認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可那尸體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哪里還認得出來? 但就當時的情況來看,這尸體也不會是別人的了。 男人只看了一眼,便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停尸房里一陣混亂,眾人正七手八腳準備把這男人先抬出去,宮里的人來了。 對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亮了亮腰牌:“奉世子之命,帶陳剛及其弟陳安尸首回宮,爾等不得阻攔。” 說著便讓人將暈過去的陳剛和那具焦黑的尸體一起帶走了。 第64章 家底 陳剛醒來時, 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衙門了,何大錘正坐在窗邊, 低著頭一下一下認認真真的擦拭著他那把六十多斤的九環大刀, 神態之認真如同對待自己最心愛的妻妾。 陳剛為此不止一次笑話過他,說他干脆抱著刀過日子算了, 但此時他卻沒空去管這些了, 一醒來就硬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小安……小安……” 他喃喃的喚著,趿上鞋便要往外走, 卻被何大錘攔下。 “這是在宮里,你別亂走。” 宮里? 陳剛愣了一下, 旋即推了他一把。 “你們把我帶到宮里來做什么?讓我出去, 我要去找小安。” 可何大錘身強力壯人高馬大, 豈是他隨手一推能推的開的。站在原地如同一堵墻一般,動也沒動。 他看著神情悲痛眼眶發紅的陳剛,把刀收到一邊, 道:“可以啊,我帶你去啊。” 說著轉身便向外走去。 陳剛愣了愣才回過神來, 忙跟了上去。 但是何大錘七拐八拐,卻沒往什么看上去像能停尸的地方走去,反倒是走進了花園。 陳剛看著自己從未來過的陌生地方, 拉住了他:“你帶我去哪兒?不是說去找小安嗎?” “就是找小安啊” 何大錘指著前面道:“你弟弟陳安就在前面呢。” 陳剛心頭一縮,兩手陡然握緊。 半年前他因陶牧的事結識了公主與世子,并按照他們的吩咐在三叉古城偽裝成陶牧的樣子,引出了周國的細作。 從那以后, 他就留在公主身邊做事了,公主答應每個月給他十片金葉子作為月例。 說是做事,但其實這半年來他什么事都沒有,每日就是插科打諢的跟何大錘他們斗斗嘴,吃吃喝喝而已。 公主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勤練口技,不能荒廢了,需要用到的時候隨時都能上場。 他知道,自己這是得了大人物的青睞,養著他以備不時之需了。 故而他也十分注意保護自己的嗓子,好保住這樁每個月都有十片金葉子的差事。 可是不管是之前對陶牧,還是后來對公主,他都從沒說過自己還有個弟弟。 那現在何大錘是怎么知道的? 這念頭在陳剛腦子里一閃而過,下一刻忽然想起自己在衙門的時候說過,那想來他是從衙門那邊知道的吧? 不過也無所謂了,總歸小安已經死了,隱不隱瞞已經不重要了…… 陳剛想到這兒,眼中又有淚意上涌,低頭正要抬手擦去,卻聽前方傳來兩個小童的對話聲。 “哎呀你好笨啊!” 魏佑把彈弓從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手里奪了回來,親身示范著:“你看,要這樣,瞄準以后再打。” 說著手上一松,一枚石彈應聲而出,打在前面一個木頭做的小兔子身上。 兔子頓時從假山上掉下來,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一旁的小童拍手叫好,十分高興的樣子,文靜的小臉上滿是興奮之色,臉蛋兒紅撲撲的,像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有意思的事。 陳剛聽到那聲音,身子一僵,下一刻猛地沖了出去:“小安,小安!” 但是剛邁出腳步,就被何大錘拉住,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公主與世子面前,不可放肆!” 可陳剛現在哪里還管得了這些,只知道紅著眼睛哽咽著喊弟弟的名字,想過去看看他好不好,親手摸摸他是不是真的,又或者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邊的人聽到動靜看了過來,小童眼中一亮,歡喜的叫著“哥哥”,邁開腳步向陳安跑來。 同時楚瑤給了何大錘一個眼色,何大錘了然,松開拉住陳剛的手,躬身退到一旁。 陳剛沒有了桎梏,立刻沖到了小童面前,拉著他淚如泉涌。 “小安,小安!真的是你……你沒事?” 陳安用力的點了點頭,從自己懷中掏出帕子給陳剛擦臉:“我沒事,哥哥不要哭。” 乖乖巧巧的,讓人心疼。 陳安親手碰到了他,聽到了他的聲音,失而復得的情緒瞬間讓他崩潰,一把將陳安抱進了懷里,嚎啕大哭。 “小安……你沒事,你真的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他只有這一個弟弟了,他只有這唯一的一個弟弟了啊! 他哭的涕泗俱下不能自已,那聲音幾乎要從花園里傳到宮外去。 旁人勸了半晌也沒用,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不可自拔,好像只有哭出來才能把自己之前的慌亂驚懼全都發泄出來似的。 楚瑤起初沒管他,后來實在聽煩了,沉著臉道:“你若把嗓子哭壞了,以后就別再想拿金葉子了,帶著你弟弟直接出宮隨便找個地方過活去吧。” 陳剛的哭聲頓時噎在了嗓子里,打了個哭嗝,生生把那沒哭完的一聲憋了回去,看著就像一口饅頭堵在嗓子里上不來下不去似的。 魏祁看著險些笑出聲,握著楚瑤的手捏了捏她柔軟的指尖兒。 楚瑤掙了幾下掙不出來,轉頭瞪他一眼,他像看不見似的,自顧自的把她的手捏在手里,在石桌下肆意把玩。 陳剛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用陳安的帕子擦凈了臉上的眼淚鼻涕,這才問道:“公主,舍弟他……他怎么會在您這里?” 楚瑤沒空理會魏祁,對陳剛道:“你不妨問問你弟弟,不然我說了你也不見得信。” 陳剛不解,視線轉回到陳安身上,陳安眸光微黯,有些稚嫩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