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魏夫人搖頭:“暫時還沒,不過……這宮里一共就這么些人,能做出這種事的,總歸跑不出那幾個。” 敢在宮里動手,又真的能得手的,想來想去除了舒寧宮那位,幾乎沒有別的可能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沒有證據。 若是其他人,即便沒有證據他們也可以去審問。 但那是魏延的母親,魏祁的祖母,無憑無據的他們無法去質問她,更不可能對她用刑,逼迫她說出楚瑤的所在。 魏祁嗯了一聲,嗓音有些悶:“我知道了,宮里就交給母親你了,孩兒出宮一趟,很快就回來。” 說著施禮告退,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魏夫人看著他的背影,眼眶微紅,語帶哽咽:“我可憐的兒……” 瑤瑤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千萬不要出事啊! ………………………… 離開長樂宮的魏祁再次出了宮,目標明確,直奔楊豎的宅邸。 楊豎正在家中養傷,忽聞世子前來,正準備忍痛起身去迎一迎,就見對方已經沖了進來,把他從床上拎起來一拳就砸在了臉上。 “說!是誰!” 魏祁赤紅著眼,哪里還有剛剛在魏夫人面前的半點兒鎮定,如同一頭瘋了的野獸,嘶吼著又一拳砸在了楊豎身上。 “胡松明,齊廣義,杜來,究竟是哪一個!” 楊豎被他揍的腦袋一陣發蒙,緩了半晌才明白他在說什么。 他張了張嘴想說不知道,下一刻卻聽魏祁聲音沙啞的道:“公主失蹤了!我的夫人!失蹤了!被人從宮里綁架了!” 什么? 楊豎耳邊一陣嗡鳴,頭暈目眩站不穩腳,全靠魏祁拎著他的衣襟的力道撐著。 綁架? 怎么會? 難道說…… “告訴我!究竟是誰!” 魏祁聲嘶力竭的咆哮,眼神像要吃人。 楊豎呼吸急促,手撐著床板,心頭一顫:“杜……杜來,是杜來。” 當初找人裝作刺客誣陷孟無霜,慫恿他挑撥世子與公主關系的人,是杜來。 他剛說了一個杜字,魏祁就松開了他,轉身便跑了出去。 老夫人這些年越發式微,能從宮里把人帶出去已經是極限了,外面一定還有人接應她,不然以她的本事,根本無法把珍月偷運出京。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一定是之前偽造腰牌安排刺客的那個人。 魏祁打馬向杜來的府邸奔去,一路迅如疾風。 楊豎跌坐回床上,臉色慘白,腦子里半晌都是魏祁剛剛那幾句話。 公主失蹤了,從宮里被人綁架了! 瘋了……杜來這家伙瘋了! “來人,備馬!” 他喚來自己的小廝,準備親自出門尋找楚瑤和杜來。 小廝聽了嚇了一跳:“大人,你的傷好不容易才結痂,這若是再崩開了……” “讓你備馬!哪兒那么多廢話!” 楊豎說著已經自顧自的換了衣裳,換下的衣裳鮮血淋漓,顯然背上的傷口因為魏祁剛剛的動作已經再次裂開。 他顧不得傷口的疼痛,束好衣衫接過馬鞭,抬腳便走了出去。 ………………………… 與此同時,宮中的魏夫人終于查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當即讓人把人帶了過來。 被帶來的是永福宮的下人,雨彤,與襲風同樣是魏祁身邊的貼身婢女,從魏祁回國后就伺候在他身邊。 雨彤被帶來之后,哭著說自己是冤枉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夫人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對一旁的下人道:“挖她一只眼睛。” 雨彤大駭,哪里想到平日里溫和的幾乎沒脾氣的夫人竟會這么狠戾,張嘴就要挖掉她一只眼睛,嚇得劇烈掙扎起來,嗓子都哭啞了。 魏夫人卻半點兒沒見動容,只滿臉不耐的等著下人動手。 眼看那匕首已經來到自己眼前,雨彤再也不敢隱瞞,把自己給老夫人傳遞消息的事情供了出來。 當初魏祁與楚瑤剛剛成婚時,雨彤因犯了錯被魏祁責罰,之后雖未被降了等級,但到底地位大不如前,在永福宮再不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除了魏祁之外誰都會禮讓三分的主事宮女了。 尤其是后來魏祁讓婢女伺候的越來越少,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了,即便偶爾真的需要有人伺候,大部分時候用的也都是楚瑤帶來的婢女,對他自己原本的婢女用的少了。 永福宮其他宮女因此也惶然過一段時間,但后來發現自己活兒干得少了,月例卻不少拿,公主還時不時會打賞他們一些,而公主帶來的下人也都脾氣溫和,從不因為公主的地位而恃寵生嬌拿捏他們,故而兩撥人相處的倒也十分融洽。 可雨彤因為曾經的事,一直覺得這是公主排斥她,所以當老夫人找到她,讓她幫忙在兩宮之間傳遞消息時,她猶豫了沒多久就答應了。 這次也是她告訴老夫人,說世子一早便出宮了,要傍晚才會回來。 “奴婢真的不知道老夫人要做什么,奴婢只是把世子的行蹤告訴她而已,從未想過要害公主啊!” 魏夫人臉上一絲表情也無:“身為下人,出賣自己主子的行蹤,留你何用?” 說完直接對那之前拿著匕首要挖雨彤眼睛的人道:“殺了。” 之后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舒寧宮走去。 舒寧宮中,老夫人正捻著佛珠聽郭婷念經,聽聞夫人來了,冷哼一聲撇了撇嘴。 現在知道著急了? 晚了! “告訴她,我身體不適,不想見她,讓她回去吧。” 誰知話還沒說完,魏夫人已經帶人闖了進來。 “梅氏!你這是做什么!” 老夫人怒道。 她就算如今失勢,也還是魏延的母親,梅氏的婆婆!她竟然敢帶人闖入她的房間?! 魏夫人擔心晚一分楚瑤就危險一分,也不拐彎抹角:“我來是想問問老夫人,可知道公主被帶到哪里去了?” 言中連一句母親都不想再叫,只生疏的稱其為老夫人。 “公主?” 老夫人冷笑:“公主不是好端端的在她的永福宮里嗎?你怎么跑到這里來問我了?怎么?難不成她水性楊花,跟楚國那個孟將軍跑了?” “真是奇怪,”魏夫人道,“為什么水性楊花就一定是跟孟將軍跑了?楚國來了那么多使臣,老夫人怎么如此肯定她要跑就一定會跟孟將軍跑呢?” 老夫人一噎,原本想要辯駁,但想到說多錯多,索性不再說什么了,只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嗎?雨彤一開始也是這么說的。” 魏夫人說著讓人把雨彤的頭顱呈了上來,與此同時被呈上的還有一份供詞。 供詞中雨彤承認受老夫人指使,將世子魏祁不在宮中的消息傳給舒寧宮,方便老夫人綁架公主。 當然,最后一句是她讓人亂加的。 不過按了雨彤的手印,管她真的假的,現在也死無對證了,只要她說真的就是真的。 那頭顱被人扔到地上,骨碌碌的轉了幾圈兒正滾到老夫人腳邊。 老夫人與郭婷大驚失色,一邊尖叫一邊往后躲去。 “梅氏!你……你瘋了嗎!我是你婆婆!” 老夫人指著魏夫人顫抖著說道。 魏夫人仍舊是那副沉冷的神情:“我當然知道,不過事關重大,公主的安危涉及到魏楚兩國邦交,兒媳也只好逾越了。” 老夫人一聽,身子又是一顫:“你……你難道還想對我用刑不成?你敢!” “怎么會?” 魏夫人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與平日的陽光燦爛不同,陰冷的讓人膽寒。 “老夫人金尊玉貴,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對您用刑啊。” 老夫人聞言松了口氣,下定決心只要她不用刑,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楚瑤的事情,非要楚瑤死干凈了不可。 誰知下一刻就見梅氏將目光轉向了郭婷,讓人將郭婷綁了起來。 “你做什么!” 老夫人欲上前阻止,被人攔住。 魏夫人笑道:“您年紀大了,有些事可能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問您還不如問郭娘子,她整日與您相伴,想來也該知道些什么的。” 郭婷哪里想到竟然回牽連到自己身上,連忙搖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 魏夫人卻道:“知不知道審一審就清楚了,你別怕疼,受刑本來就都是這樣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說著便讓人給她上了夾板。 郭婷從來不知道魏夫人竟然是如此蠻不講理的,一想到她這都是為了護著楚瑤,心中的不甘瞬間涌了上來,。 “為什么?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夫人你憑什么僅憑自己的臆斷就對我用刑!就因為珍月公主比我身份高貴嗎?就因為她是世子夫人而我什么都不是嗎?你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區別!” 魏夫人又笑了,這次卻笑的滿是嘲諷。 “與你無關?怎么會與你無關?老夫人這么做,不就是為了給你騰地方,讓你能嫁給世子嗎?” “你明知道她一心想把你嫁給世子,卻留在宮中一直不走,還敢說這件事與你無關?” 郭婷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說的這么直接。 “那……那也不是我的錯,不是我讓老夫人這么做的,何況沒有我也會有別人,就算我離宮了,老夫人也還會接別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