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不過那追他的人似乎也知道越往前走就越危險,第三次接連射出了三支弩箭,且并沒有瞄準他,而是射殺了他身邊兩人。 第三人運氣好,堪堪躲過,只是被射掉了發冠。 若是再靠下一點兒,就要腦袋開花了。 周昊看著那三支同樣刻著字的弩箭,心里松了口氣。 這么看來,他的人射殺楚瑤時應該也只用了五支,這五支都還回來,后面的行程應該就安全了。 可是好久不長,太平了沒幾天,重弩的弩箭換成了普通的羽箭,再次從暗中射了過來。 普通弩箭的射程沒有重弩遠,但一射之地的距離對方想逃也是很容易的事。 弓箭一扔,往人群里一扎,裝作一副平民百姓的樣子,路引和各種文書都齊全,誰能看得出來。 周昊因此在整個回京途中都心驚膽戰,路邊有人打碎個花盆都能嚇他一跳。 直到回到宮中,坐在了自己的宮殿里,緊繃的心弦才徹底松開。 宮人這時給他送來了一封信,說是魏世子派人送來的,前幾日剛到。 送信的人說不是什么急事,等他回來再看就是了,于是把信留下便走了。 周昊皺眉把信封打開,從里面抽出一張紙,見不是普通的書信,而是一幅畫。 畫上赫然畫著一只大貓,伸著爪子逗弄著一只老鼠。 老鼠的眼睛又細又長,被貓按住了尾巴,拼命掙扎。 這是……貓捉老鼠!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派人一直尾隨他,有事沒事就嚇唬他一下的,根本就不是楚瑤,而是魏祁! 周昊啪的一聲把畫拍在了幾案上,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魏彘!” 宮人嚇了一跳,正要告退,偏此時又有人走了進來,道:“世子,馬鈺回來了!” 馬鈺? 周昊抬頭,半瞇的眼睛看向來傳話的人:“他怎么回來的?” 不是應該死了嗎? 那人道:“他說是公主放他回來的,讓他把您的信物退回來,還讓他給您帶句話。” 具體是什么話,馬鈺自然不會先跟下人說。 周昊眼睛瞇的更緊了一些,將手中的畫團成一團,用力扔到了地上:“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馬鈺被人帶了進來,因是剛剛回來,還未換過衣裳,所以顯得格外狼狽。 “世子,您的玉佩。” 馬鈺將錦囊遞了過去。 周昊嗯了一聲,伸手接過,把玉佩從錦囊里拿了出來:“珍月讓你跟我說什么?” 馬鈺頓了一下,看了眼周圍。 周昊了然,揮了揮手讓身邊伺候的下人退下。 馬鈺這才把楚瑤的話說了,當然將后半句隱去了,只說楚瑤不喜歡眼睛小的人。 可即便只這一句,周昊也能明白楚瑤是什么意思,手上一個用力,差點兒把玉佩掰碎。 “就這個,沒別的了?” 周昊問道。 “沒……沒了。” 馬鈺垂首。 周昊眉頭皺得更緊:“那她放你回來做什么?” 他還以為是楚瑤私底下背著魏祁讓馬鈺給他捎了什么話,所以才放他回來的。 若不是,那她為什么要放了馬鈺?不該像對別的刺客一樣直接殺了嗎? 電光火石間,什么東西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周昊迅速把手里的玉佩扔了,往后一退。 “這玉佩……她碰沒碰過?” 馬鈺愣了一下:“碰……碰過,她……” “蠢貨!” 周昊猛地起身,一腳將馬鈺踹翻在地。 幾乎就在同時,他的右手傳來一陣又麻又癢的刺痛,手上的皮膚從指尖兒開始一點點的變紅,繼而蔓延到整個手掌。 宮中的大夫迅速被召集而來,但是對這毒藥都無可奈何。 周昊無法,只得廣邀名醫,請人為自己解毒。 就在他尋醫的消息放出去的第二天,一封信被呈到了他面前。 信是楚瑤讓人寫的,很短:此毒三個月內無礙,只是麻癢泛紅,三個月后如果未解,便會開始潰爛,直至露出白骨。黃金三萬兩送到三叉古城,換解藥與你,自思量。 三個月從周京到三叉古城只夠來回一趟,稍慢一點兒可能就趕不上了。 周昊是個極其惜命之人,收到信后不敢耽擱,當即命人備齊三萬兩黃金,火速送往了三叉古城。 結果去送金子的人還沒回來,他的手就自行好了。 可是此時距離當初已過去一個月,再派人去叫回送金子的人根本來不及,等這些人趕到了,金子都已經到了魏國手里了。 周昊自知上當,嘩啦一聲揮落眼前杯盞,目眥盡裂。 “珍月!魏祁!你們當真是夫妻一體……好……好!” 第36章 回京 魏祁和楚瑤回到魏京時, 已經是三月中旬。 隆冬時節離開,再回來已是春意盎然, 街上的百姓們都已換下冬裝, 穿上了輕薄的春衫。 魏佑得到消息知道他們要回來,早早就等在了宮門口, 見到他們后直接就沖了過去。 魏祁看著像個小炮竹似的沖過來的孩子, 以為他要直接撲進楚瑤懷里,下意識的攔了一下。 好在他還知道男女有別, 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做出如此施禮之舉,到近前便站住了。 “大哥。” 魏佑悶悶的叫了一聲。 魏祁點了點頭,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 魏佑已經從他面前離開, 來到了楚瑤面前。 “大嫂,你去哪兒了?怎么這么久才回來啊?” 說話時癟著小嘴,委委屈屈的。 楚瑤一邊往前走一邊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去抓壞人了, 所以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 “抓壞人?” 魏佑好奇的睜大了眼睛,忘記了剛才的委屈。 “是啊。” 楚瑤撿一些能說的與他說了, 末了又問:“阿佑這幾個月有沒有好好練字好好習武?” “有!” 魏佑肯定的點了點頭,把自己這幾個月學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對她說了一遍,還說自己得到了母親和習武師傅的夸獎。 “阿佑真厲害。” 楚瑤笑道, 又說自己待會兒要先回永福宮收拾休整一番,之后還要去給魏延夫婦請安,讓他先回去把自己寫的字看的書整理一下,待會兒拿過去給她看看。 魏佑樂得炫耀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 歡歡喜喜的跑回自己宮殿去了,全程只對魏祁喊了一聲大哥,再無其他。 魏祁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眼楚瑤,皺了皺眉。 如今對阿佑來說,估計大嫂才是親大嫂,大哥未必是親大哥。 小孩子就是這樣,太容易被教唆收買了。 兩人回到永福宮,簡單的洗漱更衣過后便去長樂宮給魏延夫婦請安。 數月不見,長樂宮竟已變得有些認不出來了。 魏延見楚瑤送給魏夫人的那些家具不錯,很得魏夫人喜歡,便索性命人將宮里的家具全都換了,就連他自己與人議事的正殿也都換了。 此舉雖然起初引得一些大臣爭議,覺得有違禮法,但魏延以自己當年征戰時腿腳受過傷為由,堅持使用這些新的家具,大臣們便也不再說什么了,甚至自己家中也開始漸漸換上新的家具。 一時間京城的木匠們忙碌非凡,各種木材的價格也上漲了很多。 古往今來便是這般,上行下效總是最容易推廣一件事情的方法。 魏祁雖然在楚瑤房中見過這些家具無數回,但自己并未坐過,如今來長樂宮中還是第一次坐,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與楚瑤截住了陶牧,沒能讓周昊得逞的消息早已經傳了回來,此次過來除了請安,另外要說的就是關于宮中的細作,也就是那個將大燕皇陵輿圖傳出去的下人的事。 早在發覺宮中有內鬼的時候,魏祁就給宮里傳了信,讓魏延找機會好好查一查,最好是趁他們沒回來之前查清楚,免得這細作得到消息跑了,或是狗急跳墻做出什么其他事來。 能接觸到楚瑤嫁妝的人一定在內宮,而內宮是魏夫人的地盤,魏延便將這件事直接交給了魏夫人。 這事說起來也好查,楚瑤的嫁妝向來有專人看管,其中大部分是她自己的人,其他能接觸到的人不多。 魏夫人除了派幾個人幫忙一起盯著,就再也沒派過其他人來。 這幾人排查過后都沒什么問題,最終目光就落在那段時間唯一一個接觸過嫁妝的宮人身上:魏佑身邊的一名婢女,名彩衣。 楚瑤的嫁妝里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她曾親自帶魏佑去看過。 但是因為魏夫人叮囑過魏佑,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即便是大嫂的也不行,所以魏佑就算喜歡,也不會直接要過去,最多借去玩兒幾天再還回來,而且每次只借一樣,絕不多拿,有喜歡的下次再來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