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偏偏楚魏兩國正值聯姻之際,他們也不好把這層紙捅破了。 魏延早已見慣了各種陰私手段,不把自己女兒當人的也不是沒有,到沒有像她這么吃驚。 “不過……這珍月公主竟有這樣的人脈和影響力,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魏夫人亦是點頭:“穆氏滿門忠良,徐公德高望重,早年間還聽祁兒提過,徐公亦算是他的半師。能被這兩人認可并看重,按理說這珍月公主的品性應該不差啊,怎么祁兒卻說……” 她不解的搖了搖頭,低聲喃喃:“當年之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誰知道呢。” 魏延聳了聳肩。 “左右珍月公主馬上就要嫁到咱們魏國了,有什么誤會將來問清楚解開也就是了,你不用太過擔心。” 魏夫人嗯了一聲,心想也是,便將此事放下了。 第18章 大婚 十月十二,宜嫁娶,祭祀,祈福。 迎親的隊伍提前在魏京外三十余里的地方休整了兩日,這日按著吉時進入了魏京。 世子大婚,娶的還是楚國有名的珍月公主,魏京百姓但凡能出門的,全都擠在了街上。 來晚了找不到好位置就爬到樹上,墻頭,總之一切可以看到世子與公主姿容的地方。 城門大開,鼓樂齊鳴,六匹駿馬拉著的車輦在眾多護衛的擁簇下緩緩而來。 穿著喜服的魏祁騎著馬走在車前,迎來了自國百姓的一片歡呼。 但更多人還是把目光放在了他身后,被珠簾遮擋在車中的華服女子身上。 女子端坐在車中,身姿娉婷,隔著珠簾隱約能見其傾世之容。 不知是誰喃喃一句:“公主好美啊……” 話音未落,便被四下起伏的歡呼聲淹沒,顯然大家也都這么覺得。 隊伍繞城一圈后才緩緩駛入魏宮,百姓們雖覺得意猶未盡,但也無法再跟進去,只得各自散了,又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議論剛剛的華服美人,香車寶馬。 楚瑤被迎入魏宮,與魏祁行過大禮,便在宮人的引領下來到了兩人的新房。 新房就是魏祁之前的寢宮,并沒有再另外擇址而建。 宮中還有宴飲,魏祁跟她到新房走了一圈兒,便離開去赴宴了,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楚瑤遣退了下人,只留了青青一人在房中,看著這陌生的殿宇,陌生的擺設,陌生的床榻,沒有半點兒新嫁娘的歡喜。 終究還是來了啊…… 一個她明明不喜歡,卻要在這里度過余生的地方。 青青給她倒了杯茶,楚瑤搖頭并沒有喝,一個人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魏祁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番場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脊背筆直,卻又莫名的慵懶,似乎并沒有因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感到緊張不適。 有婢女跟進來伺候魏祁洗漱,魏祁將人揮退了,同時把青青也遣退出去。 青青回頭猶豫的看了自家公主一眼,見她并沒有說什么,還是咬咬牙退了出去。 公主如今已經出嫁,她確實沒有理由一直守在這里。 魏祁自己洗漱一番,在衣架前脫去了繁瑣而又沉重的喜服。 更衣這種事如今本該楚瑤給他做,不過看她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顯然沒有這個意思。 他也不想她對自己做這種親密的事情,想想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還不如自己來。 把衣服隨意的往衣架上一扔,看了眼幾案上放著的合巹酒,魏祁沒有去拿,直接坐到了楚瑤對面。 他出去的時候,楚瑤已經摘下鳳冠,換下喜服,如今只穿了一件水紅色的中衣,更顯玲瓏身段。 魏祁看著她低垂的眼,修長的頸,小巧白皙的下巴,不點兒紅的唇,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他見過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無人可及其一二。 即便此時她低著頭,并未露出全部容顏。 魏祁剛剛在宴飲時喝了不少酒,臉上猶帶著一絲酒氣,但神智卻是清明的,決定把之前想了很久的話跟她說清楚。 “娶你并非我所愿,你應該知道的。” 話音落,楚瑤放在膝頭的手似乎動了動,下一刻抬眸,秋水般的眼瞳直視著他。 “真巧,我也是。” 魏祁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句堵了回去:“你……” 楚瑤卻仍舊那樣看著他,絲毫沒有示弱的意思。 魏祁深吸一口氣,想著“她是女人,我讓著她”,繃著臉繼續說道:“五年前我并沒有偷窺你,只要你現在把這件事說清楚,我便當以前什么事都沒發生過,該給你的尊榮我自會給你,不會讓你為難。” 楚瑤輕笑:“當年在墻外被抓到的人確實是你,周圍再沒有旁人,也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世子說不是你,可有證據?” “我說了不是我便不是我!這種齷齪事我做不出來!何況五年前你有什么可看的?” 一個十一歲的黃毛丫頭,別說身子了,臉都還沒長開呢! “哦?” 楚瑤譏諷:“世子沒看過,又怎知沒什么可看的?” 魏祁面色一紅,氣的額頭青筋都繃出來了。 “我就是沒看過!我當時只是在墻外摘花,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里面沐浴!” 楚瑤嗤笑一聲,不再說話,但臉上那副表情明顯在說“隨便你怎么說,懶得理你”。 魏祁咬牙,噌的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趿上鞋就向門外走去。 即將走出房門時,卻又想起蕭謹言的話。 今夜是洞房花燭,也是楚瑤來大魏的第一天,他若是就這么出去了,明日定然四處都是流言蜚語。 世子夫人惹得世子不快,連新婚夜都沒宿在新房里,下人還不定要怎么怠慢她。 魏祁雖然討厭楚瑤,但也并沒有打算為難她,在門邊站了半晌,最終還是憤憤的又轉身走了回去,從床上搬下一個枕頭和一床錦被,鋪到了另一邊的軟榻上,脫了鞋悶頭就躺了下去。 楚瑤看著魏祁的動作,清亮的眸子里似有什么東西閃過,輕笑道:“世子是打算與我分床而眠嗎?” 魏祁躺在床上冷哼一聲:“告訴你,我不僅不稀罕看你,也不稀罕碰你,以后那張床就給你了,我們各睡各的。” 楚瑤哦了一聲,聲音里滿滿的都是挑釁:“既然這么不稀罕我,那我們不如就各自分開來過,誰也不打擾誰。” 說著將手邊一個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正落在屋子中間的位置,咔擦一聲碎成兩半。 “就以這玉佩所在為界,我們各用這屋子的一半,誰先邁過來誰就是狗。” 什么? 魏祁氣的撐著床板坐了起來,看著她唇邊不屑而又譏諷的笑。 “好!這可是你說的!將來別求我!” 楚瑤冷笑:“放心吧,絕不會有那一日。” 說完躺了下去,蓋好被子,只留給魏祁一個起伏的背影。 她在來魏國之前,最擔心的就是魏祁會借著夫妻敦倫來凌虐她。 只有這件事,是她身為妻子完全無法拒絕的。 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提出來了,這下好了,她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剛剛那個賭約那么難聽,但凡是個還有點兒尊嚴的男人,都不會主動邁過那條線。 魏祁怎么聽都覺得那句“絕不會有那一日”十分熟悉,仔細想想可不正是蕭謹言說他將來會喜歡上楚瑤時他頂回去的那句話嗎。 同樣的話被別人還給了自己,魏祁胸口一陣煩悶,又繃著臉躺了回去。 耳邊沒一會兒就傳來女人清淺的呼吸聲,均勻而又綿長,這個女人倒是睡的香! 魏祁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卻越想越覺得不對。 憑什么啊? 他的屋子忽然間就多出一個人,這個人還莫名其妙就劃走了他一半的地方不讓他過去! 而且被劃走的還是舒適的床鋪,自己卻要睡在這窄小的軟塌上? 這么虧的事情,他為什么要答應她? 魏祁再次從軟榻上坐了起來,看著楚瑤的背影咬了咬牙。 jian猾的女人!又上了她的當了! ………………………… 翌日,新媳婦認親,給公婆和長輩敬茶。 魏家和楚家一樣,三服內的老一輩只余下一人還在世,就是魏祁的祖母郭氏,也就是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顯然不太喜歡楚瑤,接茶時訓誡了她半晌,遲遲不將茶杯接過去。 還是魏延看不過去,出聲提醒道:“母親,您再不接茶,等公主敬到我們這兒的時候,我們就只能喝涼茶了。” 魏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催促自己,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茶接了過去,收了孫媳婦的禮物,又給了自己的見面禮。 一對兒很普通的鐲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不喜歡這個孫媳婦似的。 楚瑤也不在意,轉而給魏延夫婦敬茶。 夫妻倆并沒有為難楚瑤,準備的禮物也是精心挑選的。 殿中余下的長輩就只有魏祁的大伯母郭氏,也就是國主魏延的大嫂。 魏延原本還有個大哥,這位大哥早年間在戰火中去世了,生前在魏老夫人的安排下娶了她的娘家侄女郭氏,膝下育有一子,名魏祎,今年十八歲。 郭氏性格有些怯懦,接茶回禮時都有些小家子氣,低眉順眼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