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是,雖然他們處理的隱秘,但還是難免留下一些痕跡,確實是楚家人無疑。” 一個聯(lián)姻公主,卻被自己的親堂兄帶人埋伏追殺…… 魏祁忽又想起楚瑤剛剛落下的那滴淚,握著韁繩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幾分。 第16章 萬一 魏祁雖與楚瑤同樣自幼前往大燕為質(zhì),但并未因此和家人生疏。 家人反倒因此覺得十分愧對于他,在他回國后對他加倍的好,視若珍寶,所以他完全不不理解楚家人這樣的做法,也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 即便剛剛對那些重弩有所懷疑,他也只以為是有別國之人想破壞楚魏聯(lián)姻,故意給這些馬匪配了重弩罷了。 誰想到…… 竟是楚家。 蕭謹(jǐn)言輕嘆一聲:“她與你不同,她是女孩子啊。” 不能繼承世子之位,即便再如何驚才絕艷,將來也要嫁到別人家的女孩子。 與其嫁給一戶普通人家,不如讓她出來聯(lián)姻,還能憑著姣好的相貌和“鳳女”的稱號向魏國表示誠意。 魏祁沒有說話,卻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后面的馬車。 剛剛那架馬車壞了,已經(jīng)無法乘坐,此時楚瑤換了一架新的馬車。 沒有先前那架奢華舒適,但也能勉強(qiáng)乘坐,到前面的城鎮(zhèn)會換上更合適的。 魏祁先前一直以為楚瑤在大楚一定也是備受寵愛,如同在大燕時一般被人眾星拱月。 現(xiàn)在想想,卻又覺得好像不是這么回事。 那她獨自一人搬出楚家,住到公主府,也不是因為驕矜任性高傲自大,而是與家人不和? 可是以她的本事,真想拒絕這門親事的話也不是做不到吧?楚王也不見得就能逼迫她。 “既然不情愿,何必要嫁。” 魏祁下意識的喃喃一句。 “既然不情愿,你又何必要娶?” 蕭謹(jǐn)言笑道。 還不都是一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了家國不得不舍棄自己的意愿。 魏祁瞥了他一眼沒理他,轉(zhuǎn)而招來幾個部下,交代了他們幾句。 部下領(lǐng)命而去,看似是往前方去了,實際上走了一段之后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繞小路往楚京而去。 ………………………… “看看你辦的好事!” 楚沅把一本奏章啪的扔到了楚岱山面前。 “我千叮萬囑讓你只把嫁妝搶回來就好,不要傷了公主,也不要留下把柄,若事不可為就讓人退回來,不要硬來。” “你倒好,不僅派了自己的親孫子去,還差點兒傷了珍月!你知不知道她若出了事,楚魏兩國的結(jié)盟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萬一寧安寨察覺了,我楚國邊境又會出現(xiàn)怎樣的危機(jī)?” “嫁妝嫁妝!你眼里就只有那些嫁妝了嗎?!” 楚沅此刻無比后悔,當(dāng)初怎么就一時間頭腦發(fā)熱答應(yīng)了楚岱山提出的搶奪嫁妝的提議。 那時候他剛剛知道珍月與徐公的關(guān)系,正后悔就這么糊里糊涂的把珍月嫁了出去,楚岱山就來向他諫言,說是不能就這么便宜了魏國。 珍月公主和穆成已經(jīng)被魏國帶走了,那些嫁妝怎么也應(yīng)該拿回來才是,不然他們楚國豈不是人財兩空? 楚沅也覺得不甘心,但又怕被魏國發(fā)現(xiàn)。 楚岱山說可以將此事交給馬匪去做,能搶回來就搶,搶不回來就算了,魏國迎親隊伍若是連一群馬匪都打不過,那也怪不到他們楚國頭上,這年頭世道這么亂,誰家國內(nèi)還沒幾波馬匪山賊啊? 楚沅猶豫一番,最終被他說動,答應(yīng)下來。 誰知最后嫁妝沒搶回來,他們還險些露了蹤跡! 還好楚三郎死了,是被穆家軍一些人當(dāng)做馬匪同伙一起殺了的,并未發(fā)覺他的真實身份,不然這件事就要被鬧到明面上來了! “君上!我派三郎去也是為了穩(wěn)妥啊!讓重弩襲擊公主周圍護(hù)衛(wèi)也是為了分散送親隊伍的兵力,好順利的把嫁妝搶回來,絕無傷害公主之心!” “要不是那孟家郎君忽然冒了出來,我們此刻說不定早已把嫁妝搶回來了,又豈會被打得落花流水,還搭進(jìn)了我的三郎!” “這件事說到底都是那孟家郎君的錯,還請君上明察,還我三郎一個清白啊!” 人都死了,要什么清白? 況且孟無霜是去干什么的,別人不清楚,他這個做姑父的還不清楚嗎? 楚沅現(xiàn)在看楚岱山十分不順眼,別提給他做主,不追究他的責(zé)任就不錯了,當(dāng)即命人將他帶下去,再也不想聽他在這里哭嚎。 楚岱山痛失愛孫,卻要強(qiáng)忍著吃下這個啞巴虧,心中恨極,不管不顧的喊了起來。 “君上,您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公主與穆氏兄弟關(guān)系如此要好,與徐公的關(guān)系也如此要好,為何之前她卻從來沒有提過?她在之前幾年難道就真的從未與他們聯(lián)系過嗎?還是公主早有異心,根本就沒把楚國放在眼里,沒把楚國再當(dāng)做她自己的母國?所以壓根兒就不想幫楚國一把!” 句句誅心,哪怕沒有真憑實據(jù),也要在楚沅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 卻不知楚沅其實早已生疑,所以才會派人跟蹤小豆子。 楚沅心中更煩,正欲讓人將他強(qiáng)拉下去,就聽人說之前派去跟蹤書童的幾個部下回來了。 這么快?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楚沅哪還顧得上楚岱山,當(dāng)即命人將那幾人傳了進(jìn)來。 幾人進(jìn)殿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君上,屬下無能,未能找到徐公。” 楚沅面色當(dāng)即一沉:“怎么回事?” 為首的人將前些日子發(fā)生的事說了,原來是他們跟蹤時被那兩個書童發(fā)現(xiàn),引到了一處竹林中。 書童在這竹林露宿一宿,期間還四處走動,折斷了一些竹子。 這幾人不知他們此舉何意,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驚動了他們,只能原地不動,想著等第二天他們再上路時再繼續(xù)尾隨。 誰知兩個書童半夜就起來開始趕路,后來竟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眨眼間就找不到了。 幾個部下如同鬼打墻般在竹林里四處亂轉(zhuǎn),卻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直到第二日天色大亮,才勉強(qiáng)分辨出出路。 原來那兩個書童折斷竹子是在周圍布了個陣法,白日里能看清楚還好說,到了夜晚景物模糊,若非對這陣型十分熟悉,根本走不出去。 跟丟了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兩個書童還在林中留下兩封書信。 一封是楚瑤之前寫給徐公的,一封是他們留下讓這些人帶給楚沅的,大概意思是說:既然你不尊重我?guī)熼T規(guī)矩,那這封信也不用帶回去了,即便是公主的面子也不行,現(xiàn)在就將信退還與你。 楚沅看著被退還的信,大怒,當(dāng)即踢翻了幾案。 殿中一眾人嚇得不敢出聲,楚岱山卻趁機(jī)又挑撥起來。 “公主一定壓根兒就沒打算為我楚國邀請徐公出山!這封信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楚沅面色鐵青,刷的一聲將信紙抽了出來,一目三行。 卻見信上楚瑤言辭懇切,句句都在為楚國著想,放低身段一再懇求徐公能出山襄助楚國。 楚沅又想起當(dāng)初楚瑤特地叮囑他的事,氣的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最終重重一拳捶在了柱子上。 若是聽了綿綿的話,若是沒有派人去跟蹤那兩個書童,這封信一定就能送到徐公手上了,說不定徐公就答應(yīng)了。 悔啊! 悔啊!! 楚岱山不知信上寫了什么,還欲再行挑撥之事,卻被楚沅黑著臉命人趕了出去,跌坐在殿前形容狼狽,哪里還有平日的威風(fēng)可言。 另一邊,孟泉已經(jīng)知道自家兒子跑去追趕送親隊伍了,無奈的扶額嘆息。 “我一直瞞著他就是怕他沖動之下做出什么錯事來,沒想到……” 還是沒攔住啊。 注定沒有結(jié)果的事,何必跑這一趟呢? 傻孩子。 ………………………… 孟無霜并沒有一路跟隨送親隊伍把楚瑤送出楚國,因為他跟著隊伍走了兩天,就被楚瑤勸回去了。 他看著楚瑤平靜的臉色,握著馬鞭的手緊緊攥起。 “我再送你一程就走,就到楚國邊境就好,很快就到了……” “表哥,無論送到哪里,總是要分別的,既然如此,不如現(xiàn)在就回去吧。” 孟無霜緊緊的盯著她,喉中干澀,許久才說出兩個字:“綿綿……” 后面似乎還有千言萬語,但看著楚瑤毫無波瀾的眼睛,卻最終盡數(shù)咽了回去。 少年仰了仰頭,再次看向楚瑤時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好,我這就回去,那你……保重!” “嗯,表哥保重。” 楚瑤施禮。 孟無霜點頭,招呼自己的部眾,與穆成魏祁等人打過招呼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 離開前最后看了楚瑤一眼,什么都沒有說,再轉(zhuǎn)頭時已是眼眶通紅,強(qiáng)忍許久的淚奪眶而出。 少年沒有抬手去擦,輕點馬腹揚長而去,迎風(fēng)滑落的淚貼在臉上一陣刺痛。 保重…… 保重! 蕭謹(jǐn)言看著孟無霜離去的背影,輕嘆一聲。 這珍月公主不止是受老男人歡迎嘛,少年也很喜歡啊!